戚白茶追到仓库的时候将雪佛兰轿车也一并转移过来了。他将庄静伊放到副驾驶座上,女孩还昏迷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趋势。
她看到了妖魔鬼怪的模样,被生生吓晕过去,造成的心理阴影是巨大的。
戚白茶伸手,在她额头上方凝起一团柔和的白光,缓缓浸入脑海。
等庄静伊醒来,就会忘记今晚看到的一切,只记得自己是被绑匪打晕了。
做完这一切,戚白茶开车往庄静伊家中驶去。
高一开学初填信息表的时候全班都有填写过家庭地址,戚白茶扫了一眼便全部记住了,对庄静伊家的方向十分明确。
十分钟后,戚白茶将人抱下车,来到一栋普通民房前。里头依稀传来吵架声,似乎是女人在埋怨丈夫工作忙,不知道接送女儿放学,才让女儿失踪。
男人一言不发,显然心里也不好受。
他们已经出门找过一圈,没有结果,回来后庄母就情绪崩溃,矛盾爆发,开始指责起庄父。
庄父知道妻子的焦虑,也没心思在这个时候吵架。他何尝不担心呢?
戚白茶叩响庄静伊家的门。
里头的吵嚷的声音一顿,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前来开门。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憔悴的女人,此刻正哭得双眼通红。她第一眼就见到戚白茶怀里的女孩,神色一呆,接着就忙不迭地去把女儿抱过来,激动道:“静伊!是静伊回来了!孩他爸,你看,是咱们女儿!”
庄父是一名看起来沉默寡言的男人,不擅情绪表达,见到平安归来的女儿后却也明显松了口气。庄母满心眼里都是女儿,都顾不上对戚白茶说谢谢,还是庄父开的口:“是戚老师把咱们女儿带回来的。”
“啊,戚老师,对对,戚老师快进来坐。”庄母这才反应过来,抹了把眼泪,慌乱道,“戚老师,静伊怎么昏迷了?她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只是被绑匪绑架,受了惊吓。”戚白茶说。
“什么?绑匪?!”夫妻俩都不淡定了,眼里写满了震惊。
虽然早就猜测过这个可能,可一想到最坏的后果,想到女儿在绑匪手上的遭遇,父母都心疼坏了。
“两个混混,还没来得及做什么,我已经报警把人带走了。”戚白茶让他们放心。
“什么混混?哪个警察局?”庄父愤怒道,“我要让那两个小兔崽子好看!”
“他们犯过不少前科,少不了法律惩治。”戚白茶轻巧地转移话题,“现在还是关注一下庄静伊的心理健康吧。她吓坏了,明天可以请假不用来学校,安心在家休养一天。你们也尽量不要追问细节,免得刺激她。”
“诶,好,好。”一提起女儿的心理状况,夫妻俩也是又关心又紧张。
庄父叹口气,自责道:“我平时工作忙,放学都让静伊一个人回家,太危险了。以后我会接送她放学的。”出了这种事,哪个父母还敢让女儿独自一人回家,没这么心大的。
戚白茶颔首微笑。
庄母缓过对女儿的担心劲儿,突然就要对戚白茶下跪:“戚老师,您可真是咱们家的大恩人……”
戚白茶连忙扶了一把:“您不用这样。庄静伊是我学生,她的安危我也有责任照顾到。”
“戚老师留下来吃顿饭吧。”庄父也道。
戚白茶摇头婉拒:“已经吃过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夫妻俩想想也是。这都快九点了,一般人早就吃过了晚饭。他们是担心静伊才着急得吃不下饭。
一想到戚老师可能也是吃饭吃到一半就出去帮忙找他们女儿,夫妻俩就感激不尽,也有些不好意思。庄母热情道:“不留下来也可以,我去给您切点水果,您一定要带走。”
这是夫妻俩的心意,不收下,他们于心难安。
戚白茶这回没有拒绝。
庄母装了满满一袋子水果,提在手里都沉甸甸的,塞到戚白茶手里,冲他挥挥手:“戚老师慢走,路上小心!”
戚白茶微微点头,转身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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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经晚上九点多,戚白茶发现客厅的灯是亮的。他一进门,整个人就被傅明野拥住了。
“事情解决完了?”傅明野低声问。
“嗯。”手里的水果袋子掉落在地毯上,戚白茶回抱住他,“等我多久了?”
“从回来时就在等。”傅明野惩罚性地咬了口戚白茶的耳垂,力道却又轻柔得可以忽略不计,“尽职尽责的戚老师,现在可以想想怎么安抚你生气的老公了吗?”
戚白茶抬眸直视他:“你生气了?”说实话,没太看出来。
傅明野对他一向是很纵容的。
傅明野说:“我很生气。”
戚白茶问:“你生什么气?”
傅明野看他一眼,拽起他的手就往卧室里走。
“诶。”戚白茶跟着往里走,一句话也来不及说,就被傅明野推进了浴室。
啪嗒一声,浴室的门锁上了。
傅明野命令道:“脱了。”
戚白茶为难道:“浴室里……不太好吧?”
他们好像还没有解锁浴室这个地图。
结婚一年,傅明野对戚白茶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小心翼翼,慎之又慎。
人类小妻子在傅明野眼里就是精致脆弱的瓷娃娃,根本经不起一点儿磕碰。他疼惜爱重还来不及,怎么会玩那么野。
何况戚白茶性格确实是清冷矜持,让人连孟浪的心都不敢有。
不过,傅明野若真提出来,戚白茶也不会不满足他的要求就是了……
纯洁无瑕的雪神大人才不承认他其实也很想试一试。
跟爱的人在一起,什么都想试一试。
傅明野见戚白茶没有动作,亲自上来动手帮他脱。
戚白茶很顺从地配合他,心道今天的傅先生还有些强势。
青年肤白如雪,清隽雅致,是古典美人的长相。胳膊与腰肢都很纤细,后背上有对漂亮的蝴蝶骨,瞧着就有股弱柳扶风的味道。
换句话说,一看就很不能打。
傅明野仔细打量戚白茶雪白无暇的全身:“他们没打你吧?”
他赶到的时候就全身检测了一下戚白茶,确定没受什么伤,不然那一魔一鬼就不只魂飞魄散那么简单了。
比魂飞魄散更可怕的,是苦海炼狱,永不超生。
尽管戚白茶身上没有任何青紫红肿的痕迹,傅明野还是问了一句。万一挨了打,又看不出伤痕,那茶茶该多委屈。
他若不问,以茶茶的性子,肯定不会说出来让他担心。
“没呢。本来是要打的,还没打你就来了。”戚白茶被打量得微有些不自在。虽说老夫老妻了,再孟浪的事也干过,可被对方这么不带一丝情.欲,纯粹检查伤口的注视,感觉就……
就很怪。
还很气。
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站在你面前,你竟然一点都不意动。
“那多亏我赶到及时。”傅明野没好气道,顺便将自己的衣服也脱了。
戚白茶矜持地想,老公身材真好。
所以接下来可以解锁新地图了吗?
傅明野拿起花洒,打开水龙头,调试了一下水温,确定不冷不烫对人体刚刚好时,才往戚白茶身上冲。
茶茶这么洁白无瑕的人,可不能沾染上那腥臭恶心的邪气。
必须得洗干净。
其实妖魔鬼怪的邪气并不会传染给人类,一切只是傅明野的心理作用。
邪气是邪神最熟悉的东西,可以滋补他,强大他。普通神明厌恶的邪气于他而言是味道极好的玉液琼浆,邪神的灵魂就是世间一切邪气都远不能及的混沌浊气。
但傅明野依然不喜欢。
对他有好处,也不妨碍他瞧不上那些可怜又可笑的恶念。邪神的神性让他注定只能吸收这些“好闻”的味道,可他本身更欣赏洁净的灵魂。
因为稀少,所以值得另眼相看。
可惜邪神永远无法听到善念。
也因如此,茶茶绝不可被玷污。
比起雪神游历人间,邪神是个深度自闭的宅男。在自己的神殿里宅了万年,才感到无聊想要下界去看一看。
在人间第一次见到戚白茶时,青年正在扶老奶奶过马路。这个连小学生写进作文里都觉得老掉牙的桥段,落在邪神眼里却惊为天人。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人行善举。
更是第一次发现一个人无邪念。
爱情就是这样开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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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热气的水流冲洗到青年身体上,将雪白肌肤都蒸腾得泛起淡淡红晕。浴室玻璃笼罩了一层氤氲,让人看不清里头的景象。
戚白茶感觉皮肤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为了完美地伪装成凡人,他将身体各方面的反应都调节得跟凡人差不多,水温再合适,也感觉到一点冷。
很快又被温暖包围。
他贴上一个宽厚的胸膛。
傅明野很喜欢拥抱他,正如戚白茶也很喜欢拥抱傅明野。
彼此相拥的时候,是心的距离靠得最近的时候。就好像时间永远停滞在这一刻,自己全部拥有了这个人,直到地久天长。
戚白茶却从这个如常的拥抱中感受到一丝孤寂。
水珠顺着傅明野的睫毛滑落下来,将完美的容貌装点得更加动人,也透着些许凉意。
戚白茶静静注视他,一瞬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轻声问:“你在生气,我不顾自己的安危,去和绑匪单打独斗?”
差点忘了,在爱人眼里,他是很弱小的凡人。
“还不算太笨。”傅明野垂眸笑了声,“茶茶,我想和你过一辈子,到你一百岁。我不奢求,一百年就好了。”
那是神漫长生命里的沧海一粟,但一定会成为他最美好重要的一段回忆。
然后,永生孤寂。
这是傅明野在爱上戚白茶后就做好的准备。
凡人的生命太短暂了,短到还不如神一场梦的时间。遇上戚白茶之前,一百年和一千年对傅明野并无区别。遇上戚白茶之后,一年,一个月,一天,一分钟,都变得特别珍贵。
但人比他想象得更脆弱。寿终正寝的凡人已是终点上的赢家,这世上每天都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疾病、意外、预谋死去,生命停留在一生中的半路,甚至开端。
所以傅明野不能容许任何像今天这样的意外发生。倘若他晚来一步,茶茶在那群妖邪手里出了差错,他不知道接下来的日子要怎么过。
他好像根本没有做好准备。
世间最自在妄为的邪神,也因爱而生出惶恐。
戚白茶对上傅明野垂下的眸光,长睫轻颤,心中生出一丝疼。
他故作不在意地玩笑道:“还说不奢求,一百年也很长了呀。傅先生,长命百岁之所以是一个祝福,是因为大部分人活不到一百岁就死了。”
我也在奢求这个,我的先生,我每天都在奢求这个。
傅明野听了他的话,眸光中似乎有什么寂灭了,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颓丧。
戚白茶不知道爱人突然是怎么了,也许是因为差点没能保护好他受了刺激,又或者深夜很适合自闭。
他捧着傅明野的脸,看着对方的眼睛,而后细细地吻去那些像极了泪珠的水滴。
“别担心。”
“我会陪你到生命尽头。”
在你的一生过后,世上会再多一位沉眠的雪神,用他的一生来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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