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妘没想到，才接通视频电话，看到女儿的脸，女儿就给挂了。
她还是觉得不可置信。
或许是不小心摁错了呢。
女儿才四岁而已，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离婚的事情记恨她。
手握着手机，宋妘再度拨通了视频电话。拨打视频电话时，她白皙的手微微抖动着，看出来有些紧张。
妈妈又打来了。
但江月还是生气，二话没说就又挂了，接着把手机丢到爸爸的床上，就跑去她的房间去了。
江斐下楼去喝了个水，回来时，以为母女两打完电话了，便把手机揣进口袋了，就去书房忙活了。
刚才打开电脑看报表，视频电话又响了起来。
江斐不明所以，把视频电话接了。
那边立马传来了宋妘的声音:“月月怎么把电话挂了？”
江斐微微诧异，片刻后露出笑:“是嘛。”
宋妘其实很少见他这么笑。一下子就愣住了，愣愣地看着屏幕里男人英俊的脸。
他们结婚到离婚好几年了，宋妘这话，却觉得，她似乎也不是那么了解他。
江斐正在看报表，并没有过多地关注视频。看了几页报表内容后，终于注意到宋妘的沉默，问道:“怎么了？”
宋妘说:“没事。”
又问道:“真是月月把电话挂了？”
江斐说:“我不知道，我刚才下楼喝水去了。回来就看到她把手机丢我床上。”
宋妘:“哦。”声音里，是藏不了的失落。
江斐察觉她声音不对，一边看着电脑，一边安抚道:“或许是她不会用手机，不小心摁到了。”
孩子才四岁，的确是有可能不会用手机。
说着，江斐拿起手机，从配套的电脑椅上起来，往书房外边走去。
画面突然变了，镜头扫过桌子侧面，墙壁、书柜、书房门，耳旁是江斐走路的脚步声，还带着一些沙沙声。
宋妘突然开口:“江斐，我觉得……你变了。”
江斐脚步一下子停顿:“嗯？”
而后，他笑了笑:“是啊。”
父母的对他的威胁，以及孩子的出事，让他开始反省自己。
可惜，她没有给他机会。
宋妘说完这句话，便不支声了。看着江斐的脸。他长得是真的好，她不是没有动心过。
可他眼里，却只有他的工作。以至于后来，她对他再也不抱希望。
那边的宋妘沉默，这边江斐不知道该如何交流，便就也沉默着去找江月。
他以为江月在楼下，就去楼下找。但在楼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他便去楼上家里给孩子准备的房间找。
进了房间，就见到她正在对着墙上的字母在念着。
矮矮的个头，面对着高高的墙，黑漆漆的脑袋后边，是小小的辫子，露出的侧脸稚嫩而干净，带着一点软乎乎的婴儿肥。
“a……”
“o……”
……
“k……”
江斐一直把视频对着江月小小的后背。她拿白嫩嫩的手指，点着墙上的字，念得慢而艰难，声音却清脆无比。
两人都默契地看着，没有说话。
看着孩子自己一个人在学习着说话。
都沉默着看着孩子。
并且反省自己的失职。
念完一遍，已经是十多分钟后了，江月自己都觉得累极了，抹了抹额头，江月笑着地回头，就看到爸爸在后边看着自己。
江月惊了:？？？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乌溜溜的眼睛转了转，江月小跑过去，伸手就要爸爸抱。
“抱。”
这个时候气氛不错，跟爸爸联系一下感情。
小丫头的声音软软的，小手看起来软软的，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期待与依赖。
江斐心中一动，弯腰就把她抱了起来。江月立马就环住爸爸的脖子，眼睛一弯，开心地喊:“爸爸。”
咦？
好像说话流利一丢丢了。
看来她的练习还是有效果的。
江月高兴极了，眼睛弯的跟月牙一样。
江斐本来有些惊奇，女儿才四岁，还没有上幼儿园，竟然能够完整地把所有拼音字母都给读完了。
他由此，联想到女儿最近的变化。
虽然之前他不是很关注孩子，但是孩子的变化，是不是有些太大了。
这会女儿声音软乎乎地伸手就要他抱，他心都化了。哪里还想那么多。
江斐抱着又小又软的女儿，心底一片柔软。一下子忘了前妻还在等着孩子跟她视频，等想起来的时候，江斐连忙把手机举起来，笑着跟江月道。
“月月，妈妈给你发视频来了。”
江月回头瞄了一会，冷哼了一声，就扭头，埋头在爸爸的肩窝里，小身子拱着，一副不愿意理会妈妈的模样。
这下子，另一边的宋妘，终于没法安慰自己了。
江斐也略微有些沉默。
这孩子，果然是生妈妈的气了。
那边宋妘脸色变得惨白，看着视频里，女儿背对着自己的模样，眼眶有些发酸。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
明明之前，并不是不在意女儿理不理自己的。怎么这会，看到女儿背对着自己的样子，心里有些难受呢。
喉头哽了好一会，她才鼻子泛酸，道:“宝宝，我是妈妈呀。”
宋昀刚好回来了，踩着滑板，后边背着一个红色书包，就“咻”地一下子滑进来，听到宋妘的声音，稳稳地停在她身后，抱着滑板，就伸着脖子往她面前的手机瞧。
宋昀虽然年纪比宋妘小不少，但他如今已经一米七了。比宋妘还要高一点，一眼就瞧见了宋妘手机里的江月还有江斐。
无视了江斐那张脸，宋昀连忙高兴地冲江月招手。
“月月！”
少年的声音突然冲进耳膜，江月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她妈身后嘴都要咧到鼻子上的小舅舅了。
他应该也是刚从外边回来，怀里抱着一个滑板，整个人看起来充满蓬勃的活力。
想起小舅舅的没心没肺，江月淡淡地扫他一眼，就又转回去，继续抱着爸爸。留给他一个小小的后背。
宋昀眼眸一下子瞪圆:这臭丫头一天不见，就不理他了？
他冲江月道:“月月，你怎么一天不见，就不理舅舅了？”
江月无动于衷，不想理这个沙雕舅舅。
宋昀见她还是没有反应，继续冲她招手:“月月，你要是不理我，信不信下次舅舅就不带你去玩了。你还想不想去韩家跟小朋友玩。你不理我以后我就不带你去玩了。”
江月仍不回头:哼，外公外婆可以带我去。
这破小孩竟然走了一天真的不理人了？
宋昀仍不死心，道:“舅舅有很多冰淇淋、巧克力、娃哈哈、可乐雪碧、辣条、QQ糖，还有很多好吃的。”
宋昀自顾自地数着，压根没注意到江斐微沉的脸色。
江月注意到爸爸脸色似乎不太对劲，侧头看了一眼爸爸。
嚯嚯，爸爸肯定是舅舅给自己喝可乐这些不健康的饮料，所以自己才闹着要。
江月背对着他们，偷偷捂起了小嘴。
数了一大堆零食，小外甥女也没回头。宋昀终于丧了气，抱着怀里的滑板，就上楼去了。
而宋昀，神色失落地看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女儿扎着两个小辫子的后脑勺道:“我先上楼去了，过几天我再去带她回来。”
宋昀走了，又看到宋妘脸色似乎不大好，江斐神色稍缓，点了点头。
视频一下子就切断了。
切断视频后，宋妘拖着脚步，也往楼上走去。走到一半的时候，她伸手扶住旁边的楼梯，有些茫然地低头看着地板。
她急着离婚摆脱江斐，所以在江斐提出要孩子抚养权的时候，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可这会，她却有些后悔了。
*
视频切断后，江斐拿着手机，看着微信界面。微微有些失神。
收了手机，他看向抱着自己的小家伙，开始教育她。
“月月，你怎么能不理妈妈？”
回应江斐的，却是江月的一声冷哼。
“哼。”
她其实连爸爸都不想理的。
这会，江月终于记起来，她应该还在生气的。
两个人都是大骗子！
她才不理他们！
冷哼完，她就开始挣扎，想要从爸爸怀里下来。
江斐把她放了下来。
小丫头一落地，就腾腾腾地跑开了。
出了房门，就见到奶奶了，江月连忙跑到奶奶腿边。
这一晚，江月没有跟爸爸一起睡，而是跑去跟奶奶睡。
爷爷奶奶都很好，江斐也忙，于是接下来几天，江月父女两都在爷爷家住。
又过了几天，江月正自己在房间里画画，看着孙女独自一个画画的身影。乔艺涵突然想起那天司雨楠，便起了送孩子去幼儿园的心思。
于是便把这事跟儿子还有丈夫说了:“月月已经四岁了，别的小朋友都去幼儿园了，她孤零零地在家也无聊。不如送去幼儿园，对她成长也好点。”
江承汛听了，也觉得好。
江斐也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家里人开始给江月物色幼儿园，几天后，江斐就给江月在小苹果幼儿园报了名。
在一个天气晴朗的周一，江月穿上了幼儿园的校服，被爸爸送去了幼儿园。
小苹果幼儿园是a市有名的贵族幼儿园，能来这里的学生家里非富即贵。它坐落在市中心极为繁荣的地段，周围有小学也有初中，门口竖着大大的青红苹果的招牌。外边的颜色鲜艳墙上，还画着各种可爱的小朋友还有动物。
已经八点多了，门口很多家长都在送小朋友来幼儿园。家长们开着豪奢的豪车，衣着亮丽。小朋友都穿着同样颜色的校服，被爸爸妈妈送来幼儿园。
虽然不是第一天开学，但是还是有小朋友不想来幼儿园，扯着妈妈的裙子，哭着不让妈妈走。
年轻的女老师连忙在一旁拉着。
妈妈急着上班，掰开小朋友的手，踩着高跟鞋就走了，小孩子就立马在地上打滚，哭的撕心裂肺。
周围的老师连忙把她抱起来哄。
江斐领着女儿进来时，便见到这样的场面，忍不住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边穿着红黑格子的女儿。
嗯，女儿看起来还挺乖，等会应该不会哭着滚地吧。
江月的班主任是一个很年轻的老师，江月的情况，她已经提前知道了江月的情况。见到江月来了，很温柔地就她把抱起来，看着她就对着江斐赞美道:“月月长得真可爱。”
今天的江月穿着小苹果幼儿园的校服，扎着丸子头，脸颊粉扑扑的，长睫跟小扇子一样，一双大眼睛又大又亮，好看极了。
金老师很少看到这么好看的孩子，对她喜爱得不得了。
看了一眼孩子，金老师的目光又落在江斐身上。
江斐穿着西装，身高腿长，五官立体，比电视里的男模还有英俊，且身上带着矜贵感，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有这么英俊的一个爸爸，也难怪能有这么好看的宝宝。
周围都是小孩子，闹哄哄的。江斐不太适应这样的热闹地方，但看着老师怀里的女儿，有些不大放心，叮嘱老师道:“金老师，月月就交给你了。”
同时交到老师手上的，还有装着小被子还有水杯、睡衣等江月在幼儿园需要的东西的袋子。
金老师抱着江月，手里提着东西，微笑着点点头:“好。”
江斐又道:“孩子第一天上学，可能会不太适应。可能会闹。”
金老师摸了摸江月精致得跟洋娃娃一样的脸，怜爱地道:“月月看起来很乖。”
“嗯。要是有什么事情，老师给我打电话就好。”
“好。”
江斐又看向江月:“月月，爸爸晚上就来接你，这里很多小朋友，你可以跟他们一起玩。”
江月看着他，乖巧地点点头。
“要听老师的话。”
江月继续点头，一双大眼睛亮闪闪的，太久没有体验过幼儿园的生活了，她其实有点期待。
至于爸爸，反正晚上还会再见，她一点儿都没有舍不得。
“那爸爸走了。”江斐看着女儿乖巧的面颊，觉得自己还有话想说，但是又不知道还要叮嘱些什么，目光落在女儿干净地脸颊上，看着她的反应。
江月抬手就跟跟江斐挥手再见，瓷白的小脸上，没有半分不舍。一双大大的眼睛里，反而充满了好奇。
看着女儿毫不眷恋地跟自己挥手，本来还担忧女儿会不适应这里的江斐瞬间变得有些郁闷了。
女儿看起来并没有一点儿舍不得他。
别人家的女儿对爸爸妈妈都是一脸不舍的样子，为什么他家的娃第一天上学，不哭不闹这么爽快地跟他挥手再见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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