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第 81 章

小说:嫁给奸臣冲喜后 作者:深碧色
    第081章

    傅瑶先前就曾听说过胡旋舞, 坊市那边时兴起来之后,也听人描述过那舞有多新奇好看,很感兴趣。只可惜她并不便往那边去, 只好按捺下好奇心。

    此番接了长公主的请帖之后,她立时就应了下来, 第二日去得都要比平时早些。

    灵毓长公主是萧铎的姐姐, 先帝的贤妃所生,她自小就喜欢音律, 后来嫁的夫君虽不是什么权臣,但两人兴趣相投, 这些年来从不为朝局之事站队,夫妇琴瑟和鸣, 日子过得倒也是逍遥自在。

    傅瑶先前就听姜从宁提过长公主夫妇, 颇为羡慕。

    兴许是长公主与朝云是故交的缘故, 又兴许是一见如故, 她对傅瑶很是和善,在见宾客之前,就专程引着傅瑶去看了那些个伶人, 讲了些西域那边胡旋舞相关的故事。

    西域那边的服饰与大周截然不同, 长公主又请绣娘做了些调整修改, 舞姬们的长发编了许多小辫, 坠着铃铛,添了许多异域风情。

    傅瑶看得入神, 赞叹不已。

    “朝云同我提过, 说你的画工极好, ”长公主问道, “等过会儿你看了这舞, 若是喜欢,能否”

    傅瑶会意,忙不迭地应了下来“可以”

    长公主笑了起来,领着傅瑶往宾客厅去了。

    傅瑶与姜从宁同席,她兴致勃勃地同姜从宁描述着,眼中亮晶晶的,可以看出来当真是喜欢极了。

    姜从宁仍旧是滴酒不沾,捧着热茶听她讲。

    正说着,忽而有长公主府的丫鬟过来,向她二人转述了前边让传的话。傅瑶愣了下,她并没想到谢迟竟然会过来这边,但随后笑盈盈地应了。

    姜从宁对于范飞白过来这件事并没什么兴趣,反而皱了皱眉“麻烦。”

    若是旁的宴饮,傅瑶大都是卡着不失礼的时间去或回,并不会留太久,但此番与长公主一见如故,在看过胡旋舞之后,却是又额外多留了许久。

    她有些等不及回府,索性就在长公主这边要了纸笔和颜料,着人去知会了谢迟,让他自己回府,不必特地等自己。

    长公主在旁看着傅瑶行云流水似的落笔画画,又拿了前边宾客做的诗挨个看过去,时不时地同傅瑶聊上几句。

    书房之中点了支香,袅袅升起,带着些梨子的清甜。

    这是长公主自己琢磨制的香,见傅瑶喜欢,便让人去取了一整盒来,可没多久,却只见一丫鬟急急忙忙地回来了。

    “这是怎么了”长公主皱了皱眉,“贵客在此,怎可如此失礼”

    那丫鬟看了眼专心画画的傅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凑到耳边说了句,长公主立时也变了脸色,随即站起身来。

    傅瑶疑惑地看了过来,长公主勉强笑了声“府中有些事,我得去处理一下。”

    “您只管去。”傅瑶揉了揉肩,随后继续落笔。

    傅瑶难得有很想画下来的场景,今日见了这舞甚是喜欢,竟花了两个时辰一鼓作气地完成了这画,等到放下笔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虽说是腰酸手酸,但看着这画,就觉着很值。

    在这么些年她完成的画里,如今这副胡旋舞图算得上是前几了。

    长公主也觉着惊艳得很,赞不绝口,傅瑶却总觉着她的态度与起初有些微妙的不同,倒像是心不在焉似的。想起方才她说的家中有事,傅瑶并没久留,借着天色渐晚离开了。

    可回到府中之后,却并未见着谢迟,月杉则是说太傅遣人传了消息,宫中有事,未必能回。

    傅瑶虽总觉着有些奇怪,但觉着困倦,也没多想,吃了饭之后便歇下了。

    宣政门,中书省。

    内室小心翼翼地点上了灯,连呼吸声都不由得放轻了许多。

    在两王之乱后,刚掌权的那段时日,谢迟时常会在这边过夜。可渐渐地朝局稳固下来,萧铎年纪渐长,不再是那个刚从冷宫出来的小皇子,若非是有要事,他是不会多留的。

    而在成亲之后,他就更是没怎么留宿过了,到如今也有大半年。

    可今日分明没什么大事,他却还是回来了。

    当值的內侍见着他那脸色,便战战兢兢的,及至听见通传,皇后过来时,他也说不清究竟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慌了。

    谢朝云得知消息之后,就立时赶了过来,将屋中的人都遣了出去,同谢迟对视了片刻,见着他脖颈上那几道显而易见的抓痕之后,眉头皱得愈发紧了“究竟怎么回事”

    “不过是处置了个蠢货罢了,”谢迟低声道,“我吩咐了不准外传,你从何得知的”

    今日长公主府的酒后劲很足,他一时饮得多了,原本想着回府去歇息,可偏偏傅瑶并不肯回去,他索性在长公主府客房稍作歇息,想要等傅瑶一道回去。

    可竟然有不长眼的想要借机爬床。

    谢迟酒劲上头,再加上已经有好久没见过这种不知死活的,初时还以为是傅瑶,可等到反应过来这是何处,看清之后知道不是,便恼了。

    旁人总说谢迟性情阴鸷,并不是无缘无故泼脏水,他很偶尔的确会失控。在最初同傅瑶接触的时候,他就隐隐有过这种趋势,但后来被傅瑶软化,渐渐地算是修身养性了大半年。

    可此番却是被触怒了。

    认出那女人是前不久曾经假意摔倒的之后,谢迟也懒得细究她究竟是哪家的,直接掐了她的脖颈。那女人在挣扎的时候,指甲在他脖颈上留下了这几道抓痕。

    “那是严家的女儿,她没死,被救了回来。”谢朝云冷声道,“不过严家不会让她活的,八成会先送到庄子上,等到过段时日再做个因病暴毙。”

    谢迟是眼睁睁地看着她被掐昏过去的,原本没准备松手,可袖中甩出傅瑶先前为他求的那道平安符,最后还是放过了。

    长公主来之后,再三担保,绝不会让此事泄露半分。

    谢迟瞥见她衣袖上沾的颜料,便知道是从傅瑶那里过来的,只觉着心烦意乱。他并不愿让傅瑶知道这事,脖颈上的伤不好解释,索性就往这里来了。

    “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大事。”谢朝云缓缓地同谢迟道,“严女如此大胆,也不知是鬼迷心窍还是有旁的缘由这是发生在长公主府,她自然会查清给个交代的。”

    谢迟不大耐烦地补了句“不要让傅瑶知道。”

    “你要了严女”谢朝云愣住了。

    “怎会我又没醉到神志不清的地步。”谢迟莫名其妙地看了回去,指间捻着衣袖,“只一想,我就觉着犯恶心。”

    谢迟并不喜与旁人接触,是得了傅瑶之后,方才改了的。

    他原以为先前是自己误了,此番才算明白,只是因为那人是傅瑶罢了。

    只要一想到午后那女人身上的香气,以及她起初不依不饶黏上来之时的感觉,谢迟就觉着恶心。

    “那就好,”谢朝云松了口气,又改口道,“不让瑶瑶知道也好。这种烂事,何必脏了她的耳。”

    谢迟微微颔首,不再开口。

    谢朝云知他心情不好,正欲离开,但转念想起傅瑶那日问的话来,便又多问了句“你近来格外勤勉,恨不得将自己的本事都教给皇上,是想要往边境去吗”

    年前,北狄提出和谈的时候,朝中为此争吵了很久,最后还是被谢迟一力压下去了。

    想要和谈的人理由很简单,因为裴老将军身体不济,朝中无良将,北境一时半会儿不大可能得利,经不起长时间的消耗了。

    但谢迟不同意和谈。

    因为若此时同意和谈便是示弱,北狄贪得无厌,必然会趁势提出许多要求。更何况十六州尚未完全收回,北狄若是毁约,想要南下并不是什么难事。

    就算真要和谈,也要等到拿回十六州再说。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大半都还折在了当年的兵祸和内斗中,满朝上下竟然寻不着能顶替裴老将军的。也正是从那时起,原本已经有些松懈的谢迟又开始督促起萧铎来。

    只有萧铎能独当一面,而谢朝云入宫为后,他才能放心离京往边境去。

    见谢迟默认,谢朝云苦笑了声,一时竟想不到该说什么,最后只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可曾同瑶瑶提过”

    “为何要告诉她”谢迟反问道,“现在就让她知道,不过是提前担忧罢了,何必”

    他已经拿定了主意,并不会为了傅瑶更改,提早说了也没什么意义。

    这话听起来是没错,可谢朝云却还是觉着不大妥当,但知道劝不动,只得作罢。

    一直到第二日傍晚,谢迟脖颈上的痕迹彻底褪去,方才回了府中。他有意隐瞒,也早就寻好了借口,傅瑶便也没起疑,只叮嘱他要珍重自身,不要太过劳累。

    傅瑶的话本子写了大半,琢磨着后半段该怎么收尾,但想来想去都没什么主意,便同来换茶的月杉闲聊起来。

    先是聊了会儿自己编的故事,傅瑶又忽而小声道“月杉我问你,他最近可有什么反常之处”

    “太傅吗”月杉想了想,“并没什么反常吧”

    傅瑶嘀咕道“我当初给他筹备生辰的时候,虽然百般隐瞒,但还是被他给看出不对来。可我这几日看着,却并没觉得他有什么不对”

    月杉只觉着心跳霎时快了些,但还是若无其事地笑道“兴许是太傅掩藏得格外好些,又兴许是他早就安排好了呢。”

    “也是。”傅瑶点了点头,垂眼看着自己的话本,没再多问。

    月杉不着痕迹地地松了口气,她犹豫许久,在傍晚谢迟回来之时,大着胆子拦了下。

    谢迟停住脚步,皱眉道“怎么了”

    “后日是上元节,”月杉一见主子这模样,就知道他八成是真忘了,小声提醒道,“夫人的生辰。”

    谢迟“”

    他心中飙了句脏话对自己。

    先前傅瑶为他过生辰,亲自下厨煮面、画四季图,可谓是费尽心思,而后同他撒娇,“作为交换,我的生辰就交给你筹备,好不好”

    谢迟那时很高兴,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他答应的时候,的确是真心的,可最后竟然忘了,若不是月杉提醒了一句,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诚然是因为他自己对过生辰这件事没什么兴许,也因为最近的确是忙昏了头但说来说去,都是借口,无非是不上心罢了。

    沉默片刻后,谢迟同月杉道“你做得很好。”

    他压根难以想象,如果月杉没来提醒,等到傅瑶生辰那日他才意识到,会是怎么个情形

    兴许傅瑶不会同他闹,可必然是会上心难过的,他不愿见到这样。

    但后日就是生辰,再想准备什么也有些晚了。

    谢迟在睡前想了许久,第二日若无其事地上朝,下朝之后就直接往皇后宫中去了。

    谢朝云一早见着他,还当是出了什么事,及至弄清楚原委之后,半晌没说出话来,招了招手,依着谢迟的意思让人去寻了好几块上好的玉,以及琢玉的工具来。

    这活不能在办公的地方做,也不能回家去,谢迟思来想去,都只能来谢朝云这里,要好玉料也方便。

    他早年是个文雅风流的世家公子,什么都学过,但多年未做,如今也有些手生了,连刻的字都不怎么样,只能重来。

    谢朝云皱眉看着,倒不是心疼那些美玉,而是忍不住生气。

    “她明日生辰,你今日才想起来让我再猜猜,八成还是经月杉或是谁提醒”谢朝云是很清楚傅瑶当初如何为谢迟过生辰的,设身处地地想一想,都觉着替傅瑶委屈。

    谢迟被说中了,手一抖,又刻毁了,不耐烦地扔到了一旁,换了块新的“不准告诉她。”

    “我告诉她做什么让她平白难过吗”谢朝云的语气也不大好,冷笑了声。

    谢迟自己理亏,刻刀划到指尖,流出血来,也只是皱了皱眉“我并不是有意要忘的。”

    “这话并不会让人觉着开心,”谢朝云提醒道,“只能说明你没将人放在心上罢了。”

    谢迟将血迹随意擦去,破罐子破摔似的承认“是,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没怎么将她放在心上,也远及不上她对我好。那又如何”

    谢朝云被噎了下,不愿再同他多言,凑巧宫人回禀,说是魏姑娘求见,径自拂袖离去。

    谢迟头也不抬,端详着手中新的玉料,缓缓地下刻刀

    太久不碰这些,生疏得很,到最后做得也不如意。

    谢迟轻轻地摩挲着角落处那个“瑶”字,他很清楚,就算雕工拙劣,傅瑶还是会喜欢的。

    她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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