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梦和韩菲菲出公寓没多久，接了通电话，是画廊里前台小姑娘吴雪打来的。
“梦姐糟糕了。”
江雨梦把车速放缓，调大蓝牙耳机的声音问：“出什么事了？”
吴雪：“客人打来电话，说取走的那副画有瑕疵，要求退钱，梦姐，怎么办呀？”
江雨梦安抚道：“你别急，我马上去店里。”
她挂了吴雪的电话，急忙给程远打了电话，刚想那边便接通，她没等那边说话，率先开的口，满含歉意道：“我公司有事去不了你那了。这水果也没法给你去了。”
程远悠悠道：“没关系，工作要紧。”
“好，那我先不跟你说了。”江雨梦挂的急，没等他再说话直接挂了。
周赞看着老板一动不动的站立在床边，问道：“程总，这衣服还换吗？”
病号服一只袖子垂在身侧，一只挂在手臂上，样子有些滑稽。
程远放下电话，说了句：“不换了。”随后捂着肚子又躺下。
周赞摇摇头，老板真是被老板娘拿捏的死死的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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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梦挂断电话，一脚油门猛踩下去，韩菲菲吓得攥紧扶手，颤着唇说：“你想死，我可不想，注意安全。”
“放心，死不了。”江雨梦对自己的车技还是很肯定的，她在国外可以拿了赛车手第三名的奖牌，即便回了国闲暇之余，她还是会上上赛道的。
韩菲菲对她的车技佩服是一件事，但害怕又是另一件事，害怕是属于生理反应，没有什么科学依据的，她牙齿打颤道：“开慢点，慢点。”
江雨梦：“不会超速的。”
确实没超速，但也临近了那个点，韩菲菲在劝说无用后，只能死抠着门把手，希望快点到达目的地。
江雨梦之所以这么急，倒不是想体验赛车的感觉，而是怕那位顾客去画廊吴雪应付不来。
原本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将近一个小时赶到，她把车挺稳，拍了拍副驾驶座上脸色泛白的韩菲菲，“你要吐的话可不要吐车上。”
韩菲菲困难的张了张嘴，“你还是——人嘛。”
江雨梦没听到这句话，回了她一个‘砰’的关门声。她踩着高跟鞋，跨步走进去。猜测的没错，办公室里真有人在等着。她让吴雪端上两杯茶，轻声道：“先生您好。”
男人指着画，一脸趾高气昂的样子，“什么也别说，退钱！”后又补充一句：“双倍退钱！”
江雨梦垂眸打量着那副画，脸上依旧含着笑，“这幅画哪里出问题了吗？”
男人一听，蹙眉道：“哪里出问题你不知道吗？你是画廊的老板，都是你这儿的东西，好不好你自己会不懂！”
江雨梦眸光落到男人身上，无意中瞟到他白色衬衣袖口处淡淡的黄色痕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问：“我还真没看懂，麻烦你给解释一下。”
男人指着画的右上角，轻轻戳了戳，“这里，这里有瑕疵你看不到吗？”
江雨梦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确实有宛若痣般大小的印记，浅黄色，正面看去不太显，侧面看去很明显。
她勾唇问：“这瑕疵不是我们作画的时候弄上的。”
“不可能！”男人一听来气了，“不是你们弄得，难不成是我弄得！我有病啊，花了六位数买你一幅画，然后自己把它弄脏。”
江雨梦莞尔一笑，“先生这话说的，你有没有病我们怎么知道，但是这个瑕疵，肯定不会是我们弄得，不如你想想有谁接触过这幅画，或者是你做其他事情后有没有碰触到这幅画？”
她把玩手机的时候想起车上的韩菲菲，把吴雪叫进来，交给韩菲菲也送杯茶水。
男子沉寂了两分钟，扬高声音否认道：“没有，你说的那些情况都没有。算了，我不想跟你掰扯了，你马上给我退钱，不然我就在网上曝光你，让你做不成生意。”
“听说你在这个圈子里很有名气，你说我要是把这件事捅道网上，大家会怎么说？”
“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把你淹死！”
他把画推到一旁，叩击两下桌面，“退钱我只要现金，不要给我转卡，太麻烦。你这要是没现金的话，赶快去支。趁我心情好，咱们把事情解决了，不然——”
他顿了一下，“哼，有你好受的！”
自家强加戏五分钟，说完了，坐到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晃悠个没完。
江雨梦偏头问：“完了？”
男人：“不然呢？”
江雨梦从椅子上站起，双手撑在桌面上，“既然你说完了，那该轮到我说了。”
男人一脸鄙视的样子，“别废话，去支钱！”
江雨梦：“别急呀，谈好了我才能去。”
她从办公桌后方走出来，站定在男人面前，“今天吃芒果了吧？”
男人：“……”
“看看多不小心，都弄袖子上了。”江雨梦拿起纸巾，递给他，“多大的人了，快擦擦。”
男人把手移到身后，轻咳一声，“我吃什么，关你屁事！”
江雨梦退回，倚靠着办公桌说：“你吃什么我没兴趣知道，但是……这画上的瑕疵，就是你吃芒果时弄的吧？怎么，自己把画搞坏了，反过来想讹我？”
她抱胸道：“当然你可以不承认，我不介意去趟鉴定机构，看看你袖子上的污渍和画上是不是一样的。”
男人额头渐渐冒出汗珠，“你、你别以为这样说，就可以不赔钱！”
江雨梦冷冷一笑，拿起手机轻轻一按，方才男人说的话一字不差的外放出来。
“这是你刚才说的话，我完全可以把这个交给警察同志，就说你——敲诈勒索，你说他们会怎么处理？”
开始有多拽，此时男人便有多怂。
“我、我错了，可、可能确实是我不小心弄上的。”他擦擦额头上的汗珠，凑过来，“你别报警，我不退了，我马上走。”
拿起桌子上的画便往外走。
“等下。”江雨梦出声。
男人顿住脚，一脸哭相，“干什么？我都说不退了。饶了我吧。”
江雨梦从他手里拿过那幅画，语气认真道：“我的画只卖给懂画的人，你——不是。”
男人的汗珠流淌的越发多了。
她按下内线，对着吴雪交代道：“让这位先生留下账号，核对好后把钱给他转过去。”
男人心情仿若过山车一般，“这是？”
江雨梦把画贴墙放好，“给你退钱。不过双倍没有，你多钱买的，我多钱退给你。”
说完这句，她又说了句，“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男人抹了把脖子后方的汗珠，点点头，“好好。”刚走两步，想起什么，又折回来，“那段录音你会删的吧？”
江雨梦：“我没留着别人音频的兴趣。”
男人满意地点下头，“再见。”走的时候太慌张，不小心撞在了门上。
趴在玻璃门上，看着这一幕的其他工作人员，齐齐伸出大拇指，高声说道：“梦姐，你好猛！”
“梦姐大气！”
“梦姐，你就是我的偶像！”
“梦姐你是我心目中的英雄，独一无二的那种！”
“谁也不服，就服梦姐！”
“咱们的东西，就得卖给志同道合的人，像那种一身金钱气息的，不——卖！”
“呜呜，梦姐刚才吓死我了，我都做好报警的准备了。”吴雪从她们中走出，拍着胸脯道。
江雨梦挥了挥手，“都散了吧。”后又道：“没事，别怕。对了，韩小姐呢？”
吴雪指了指后方，“还在车上没下来呢。”
江雨梦跑过去把车门拉开，“姑奶奶，用不用送你去医院？”
韩菲菲靠在椅背上，摆摆手，“我、我再也不坐你开的车了。”
江雨梦瞧着她一脸惨白的样子，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执意要送她去医院看看。
韩菲菲拗不过，两人拦了辆出租车，去了医院。
一通检查下来，医生给开了些凝神静气的口服液，叮嘱睡一觉就没事了。
江雨梦取完药，往外走时，无意中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背影。她倏地顿住脚，对着背影轻声唤了句，“……程远？”
那人没理会，继续往前走。
江雨梦快跑几步急急跟上去，一把拉住那人的手腕说：“诶，你走那么快——”
待看清那人长相时，抱歉道：“不好意思认错人了。”
那人冷眼瞟了她一下。
“雨梦，你在做什么？”韩菲菲捂着肚子走过来。
江雨梦回神，“啊，认错人了。”
韩菲菲靠着她，趁机撒娇道：“你快扶着我，我好难受。”
江雨梦揽上她的腰肢，“怪我，怪我。”
两个人边走边聊。
忽然，大厅里响起声音，“程远，请到——”
江雨梦顿住脚，问道：“你有没有听到程什么的？”
韩菲菲撇嘴：“这里这么吵，哪能听得清楚。”
江雨梦松开手，前后左右找了找，后来她拿出手机调出程远的号码，拨打过去。
接通的瞬间，听筒里传来标准的女声，“请刘希女士到消化科……”
她蹙眉问道：“程远，你在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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