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梦这辈子没开过这么快的车，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她二十分钟便赶到了。
看着街道上围观的人群，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腿也跟着软了下来，踉跄着跑过去，扒开人群，看着趴在地上的男人，她眼泪唰唰掉下来，跪在地上，嘴里念叨着：“程远，程远。”
双手颤颤巍巍的伸出去，想摸却不敢摸。
周围都是谈话声。
“他伤的这么重，应该不行了。”
“救护车呢，救护车怎么还没到。”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救护车哪那么快到。”
“可惜了，小伙子看着好年轻的，剩下媳妇一个人，哎，造孽呀。”
“可不是，现在的人开车太快了，也不知道看路。”
江雨梦听着声音，耳中嗡嗡作响，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整张脸。
旁边有人劝道：“小姑娘想开点吧，人死不能复生。”
“是呀，别哭了，赶快联系家里其他人吧。”
有人搭腔，“看小姑娘这样子，估计给吓傻了。”
说话的间隙，又有人跑过来了，先是推了江雨梦一下，随后偏头瞧了眼趴在地上的男人，声嘶力竭的喊道：“老公、老公，你醒醒啊，醒醒啊。”
江雨梦一脸懵逼的蹲坐在一旁，眼泪也来不及擦，哽咽着问：“你、你谁呀？谁是你老公，他明明是我——”
边说边向男人看去。
这一看——
差点没背过气去，他、他、他是谁？
他不是程远？
程远没死。
这个天大的乌龙。
胡乱摸了一把眼泪，她猫腰退出人群，最近智商经常离家出走，她囧的看向前方的下水道口，寻思着，要不跳下去，清醒一下。
退着退着，有人挡住了她的路，顺着那人修长笔直的腿看上去，最后落在他清隽的脸上。
江雨梦盯着瞧了两秒，倏地站起来，“刚刚为什么不回话？”
要不是因为他突然不说话，她也不用这么着急赶过来，更加不发生认错人哭错人的一幕。
“喵、喵。”程远没说话，他怀里的猫咪先替他回答了。
江雨梦刚才只顾着生气，也没注意到他怀里抱着的猫咪，她噘嘴问道：“哪来的？”
程远解释：“刚才跟你打电话的时候，看到它正在路中央穿梭，怕车伤到它，只好先去救它了。”
“手机呢？为什么不在手机里说清楚？”
程远：“跑得时候不小心被人撞到，手机掉地上了，没法打电话只好给你发了条定位。”
他一只手抱猫，一只手从口袋里取出摔坏的手机。
解释的挺到位，但江雨梦一想到刚才的情形，气便不打一处来，噘着的嘴始终没有放下。
此时她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眼圈红红的，卷翘的长睫也湿漉漉的，鼻尖通红，梨涡凹陷。看上去心情很不爽。
程远垂眸凝视着她，眼神温软，话语轻柔道：“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江雨梦仰起头，倔强回：“谁担心你了，我才没担心你。”
她用力推了程远一下，“让开，我要回家。”
“嘶。”程远咧嘴发出声音。
江雨梦停住，侧眸看他，这时才看清他手背上流淌着血渍，估计是救怀里猫咪时伤到的。
刀子嘴豆腐心，说的就是她这类人。
她执起他的手说：“流血了，要去医院治疗下。”
程远摇头，“不用去医院，回家你给我清理一下就行了。”
江雨梦：“我从来没给人清理过。”
程远：“我教你。”
江雨梦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经不对，竟然同意了程远的说辞带他回家清洗伤口。
他们先把猫咪还给它的主人，然后绕路去了一家超市，逛完了蔬菜区，又在海鲜区又逛了一圈，买了些新鲜的龙虾和螃蟹。
往回走时，想起有些生活必需品还没买，江雨梦把推车交给程远，指了指女士卫生用品专区，“我去买点东西，你在前面等我。”
程远：“好。”
江雨梦站在架子前，认真地看着，忽然身后传开声音，“还真的是你呀，江小姐。”
声音出现的太突兀，她吓了一跳，转身看去时，更加吓了一跳，他……他？
今天中午相亲的那个男人？？！！
江雨梦脸变得煞白，这什么狗屎缘分，买个菜都能碰上。偏头看了眼前方程远的背影，她稳稳神，笑着对眼前的男人说：“你好。”
男人扬起眉，明知故问道：“买东西吗？用不用我帮你。”
江雨梦摇头，咧嘴笑了笑，要真想帮我你还是滚远点。
男人见她不言，手搭在推车上，凑近了一点，继续说道：“中午见面太匆忙，也没来得及留联系方式，你手机拿出来，咱们加下微信。”
江雨梦这下可笑不出来了，微信？加他？
那她还活吗。
她礼貌地回：“我手机没带在身上。”
男人：“没事，那你告诉我手机号，我加你。”
江雨梦脑中盘旋着说辞，眼神时不时往前方瞟几眼，就怕程远突然过来。
“手机号。”男人再次提醒道。
“哦，好。”江雨梦随口报上了一串手机号，报完了，东西也没拿，“我有事，先走了。”
男人挥挥手机，“微信联系。”
江雨梦：……
联系个鸟。
她给的是韩菲菲的手机号。
快走几步来到程远身旁，什么也不说，推着他便往前走。
程远：“东西呢？”
江雨梦悄悄转头看了后方一眼，说：“没买。”
她这个小动作，悉数落在了程远的眸中，他顺势也看了过去。
——后面没人。
排着队伍，一点点前行，轮到江雨梦他们付款时，她心里总算踏实下来，只要出了这扇门，那就是安全地带了。
程远刚把钱包掏出来，有人凑上来，喘着气道：“不介意一起算吧？”
江雨梦一个趔趄，差点摔了，她咬唇看向面前的男人，要死的心都有。
他是地鼠吗？
打洞过来的！！
千防难防还是没防住这出其不意的变故。
她抬手抚额，一脸没眼见的神情。
程远淡声道：“先生你是？”
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顾韵森，是、是她的朋友。”
程远眸光从男人身上落到江雨梦身上，眼底含着探寻。
江雨梦半眯眼笑了一下，“哦，一、一个普通朋友。”
顾韵森也不知是在国外呆的时间长了，大脑退化，还是本身就缺根弦，作死的补充了一句：“不是普通朋友，是相过亲的那种。”
程远：“……”
江雨梦：“……”
她见过作死的，可没见过这么作死的，没带着脑子你就不要出门祸害别人！
她杀人的心都有了。
程远拿钱的手微微一顿，脸上表情渐渐冷却，“相亲？”
顾韵森点头，“对，今天中午见的。”
“……”江雨梦忍无可忍，把他的东西塞他怀里，“大家都排队呢，你插什么队，后面排队去。”
毫不留情面的把顾韵森赶走，随后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扫码付的款。
程远把钱塞回钱包里，冷着脸，拎上袋子出了门。
后方传来顾韵森的声音，“诶，微信联系。”
江雨梦回头给了他个眼神杀。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句话也没说，车里静的连呼吸声都能听到。
江雨梦几次开口想解释，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她悄咪咪打量了一眼正在开车的某人，强烈感觉到冬季的提前到来。
就车内的温度，估计得零下四十度了。
她在冻死的边缘徘徊。
坐的太直，身体有些不舒服，尤其是双脚，隐隐泛麻，她踢掉鞋子，把脚放到座椅上来，想着伸手揉一揉。
脚刚放下，程远的冰冷的眼神射过来，问道：“他是你的相亲对象？”
“咳咳。”江雨梦没想到他问的这么直接，一下子被口水呛到。
“今天中午见的？”
江雨梦悄悄把脚放下去，身体向一侧移了移，手搭在安全带上，抿唇点点头，“哦。”
随后垂死挣扎道：“我只在那坐了五分钟。”
她伸出手，重点强调了一下时间。
程远瞟了她一眼，“当初跟我见的时候，你可是连五分钟都不想呆的。”
江雨梦：“……”
这后账翻的有点不太地道呀。
她识相的没往下接话，现在这个时刻，说啥错啥，最好的办法就是乖乖闭嘴。
谁知她乖乖闭了嘴，有人却不饶她，酸溜溜的话再度出口：“我看他好像很喜欢你。”
江雨梦：“……”
不，你看错了。
似乎怕锤的不够，有人雪上加霜。韩菲菲打来了电话，振振有词道：“雨梦我收到了一条信息，你要不要听听。”
江雨梦为了缓和车内尴尬的气氛，把手机开成免提，轻咳一声说：“念吧。”
韩菲菲：“你是电你是光，你是唯一的神话。你是风你是沙，你是我心中的牵挂。你是火我是柴，即便被烧的烟灰飞灭，我依然喜欢你。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的美，希望你能入我梦中来——”
江雨梦打趣道：“这人是不是喜欢你呀，这分明就是情书嘛。”
韩菲菲咳嗽两声，接着说：“别急，后面还有署名呢。”
江雨梦：“？”
韩菲菲：“江雨梦。”
江雨梦一愣，“什么？”
韩菲菲下了重锤，笑着说：“这短信是发给你的。”
江雨梦：“……”
这他妈神反转。
她阴恻恻的看向开车的程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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