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场石化的余溪，被周遭四面八方投射过来的眼神死死盯着，而她脑海里还在不断回响着姜薇那句我的人。
她的人。
人。
声音连绵不绝，荡气回肠，穿透心扉。
缓冲了几秒，本质小气又穷酸抠门的余溪，眨巴眨巴眼睛，咬着牙默默将还没带热乎的防弹头盔从脑袋上取下来，然后便动作迅速地把它塞进姜薇怀里。
这玩意儿太烫手！
绝对不能拿！
一旦收下那就代表她承认是姜薇的人了。
余溪觉得，自己远远还没有凶残不要脸到要卖身换物的地步。
而且，现在这世道，节操可卖不可买，有价无市，很值钱。
她还能够坚│挺地多支撑一小会儿。
但是，没成想，姜薇并没有给余溪这一小会儿的机会。
几乎是一瞬间，头盔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脑袋上。
这下子，余溪倒是不敢再像刚才那样拿下来然后塞回去，如果她继续推辞拒绝，饶是姜薇脾气再怎么好，恐怕也是承受不了别人接二连三落她面子的。
——对方武力值太高，惹不起。
看着一脸便秘色的余溪，姜薇忽然问道：“想知道我为何不给你之前那顶帽子吗？”
语含深意，让人有点好奇。
余溪若有所思：“因为你比较了解方雅雅？”
“也不尽然。”姜薇眉眼冷清，“我只是从你当时的反应判断出来，绿颜色的帽子应该是有什么特殊含义。”
她顿了顿，轻声继续说：“所以它不适合你戴，而我，也不想要了。”
就因为这，你就把绿帽子甩给方雅雅接盘了？？？
女人的直觉都是这么恐怖的吗？
余溪晕线了好一会儿，最终憋出一句话：“他不够资格站在你身边。”
周围这么多人，余溪便没直接说出秦耀的名字。
但她知道，对方肯定明白。
姜薇用那一双潋滟美丽的眼睛灼灼看着余溪，半晌后，忽然笑了，这一笑大抵是能让百花失色万物回春，总之十分撩人。
“如果这次你能活着回来，你想要的那一个问题和一个承诺，我可以无条件给你兑现。”
这是在立Flag？
余溪脸色沉重：“你小时候一定没有学过墨菲定律。”
“嗯？”姜薇歪了歪头，“不满意么？还是你的胃口又变大了？”
显然，姜大女神并不理解墨菲定律是什么。
但是可不可以不要用这种，好像她从饭桶变成了饭缸的语气说话啊。
“不是。”余溪虚弱否定。
姜薇：“那是什么？”
余溪：“一个人担心某件事会发生，而另一个人同时觉得很期待，那么这件事就一定会发生。”
姜薇：“所以？”
余溪望了望天，表情很是惆怅：“这个道理是一个人身体力行教会我的――他病了，我忧心他会病死，而他则希望早点摆脱病魔…于是，他就自杀了。”
她幽幽叹气：“我害怕回不来，而你心里其实是希望我死外面，根据墨菲定律，这次我十有八九要成为一具尸体了。”
姜薇：“……”
你举得两个例子之间似乎并没有什么关联性吧。
分明就是风马不相及的事情！
“我没有希望你成为烈士。”
余溪惊恐瞪大眼：“现在连名分都不肯给我了吗？”
“你…”姜薇扶额，忽然有些担忧自己的智商会被某人拉低。
对于余溪，她算是彻底无奈了。
这个人很多变，小气抠门、唯利是图、假扮粉丝，时而很精明，时而又装傻充愣。
姜薇搞不清楚，究竟哪一副面孔才是余溪真正的性格。
系统：想多了，这丫就是一心理活动丰富的戏精而已！
余溪没有错过姜薇脸上一闪而逝的郁闷。
看来样子，姜薇真是诚心想要兑换那两个条件啊。
想了想，她说：“教会我墨菲定律的那个人，他还跟我说过另一个道理：碰上无法决断的事情，如果心里明白坏处大于好处，那么就应该及时止损。好比美味可口的苹果突然长出来一个虫眼，挖了，别的地方还能继续吃，不挖，苹果就会彻底烂掉，半口都吃不到。”
“是挺有道理的。”姜薇颔首，示意余溪继续说。
“你之前对他说的那番话，我觉得挺对，其实女神你也应该仔细想一想，你和他的关系究竟是要继续，还是远离。”
姜薇对上余溪的目光，似笑非笑：“粉丝都需要这么尽心尽责么，还兼任情感导师？”
“没办法呀，我在方雅雅面前放过大话了，”余溪耸耸肩，“竞争对手比我实力强，我没有迅速提升实力的办法，所以就只能在别的方面更加努力。”
余溪表情腼腆，完美诠释出粉丝在偶像面前的那点儿小羞涩。
姜薇定定看着她，良久过去，才开口：“那好，你一定要活着回来，我可不希望粉丝变成死尸。”
余溪笑了，抱着枪转身去追赶已经走远了的队友。
等余溪的身影没入人群，姜薇的眉头便不加掩饰地深锁起来。
一个人的情绪真假，只看眼睛就能分辨。
在做出或崇拜，或害羞，或用直白言语表达喜欢这之类的举动时，余溪的眼底深处，情绪一直很平静。
假借粉丝身份，明目张胆提醒她应该远离秦耀，好像是诚心替她着想，可姜薇直觉，对方做的这一切，似乎只是在为达成某个目的谋划。
陈瑶，你到底想图谋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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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凉、寂静、压抑，余溪几辈子都见惯了繁华热闹的人间景象，乍然一看见这一座座死寂的空城，不由得感到震惊。
极致的发展，伴随的往往可能就是毁灭。
从这些城市遗迹的规模，不难看出，曾经冰河期未到来之前，这个世界的科技发展有多昌盛，幢幢高楼拔地冲天，紧密林立，可见当时的人口有多繁茂，而如今，却是变成了残破的钢铁废墟。
接受过陈瑶的记忆，余溪已经了解到，三大区域的人数总和仅仅只有五万多人。
除去第九区拥有三万名幸存者，其他两个区域就只有一万多一点儿。
这次出发前往西南废城，他们派出了将近两千人的战力。
可别小瞧这个数字，驻城军一走，城内留下来的只有六千余人，其中还包括三分之一的老弱病残，拿出这么多战斗力去对抗那些军队人员，已经是在抽筋拔骨了。
谁都知道，西南废城一行其实是去赴死。
大型运输车辆没法在城市废墟中行驶，绕路又浪费时间，而且也会浪费汽油资源，所以除了后勤处有二十多辆装着物资的补给小货车，其他普通士兵余溪都只能徒步往前赶路，每天睡觉加上吃饭的时间总共就四五个小时。
这样子的情况，一直维持到到第七天后的傍晚，秦耀才让大部队停下来休整。
听到可以休息了，余溪整个人直接瘫坐在原地。
这几天她几乎没怎么睡觉，白天要马不停蹄的赶路，夜里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也都被她用来偷偷修炼。
余溪没费多少力气，就成功引气入体，她现在五感变得更加灵敏，一些低级术法也能使用出来。
不过，虽说是有了保命底牌，但这么快的速度，却是让余溪警觉起来。
然后在有意地观察下，她发现，世界里的灵气在缓慢增多。
在修仙世界里死掉后，又经历过两种不同的世界，余溪自然知道，每个世界灵气的充裕度都是不同的，越是人文发达的世界，灵气就愈发稀少。
余溪把这个发现说给了系统听。
系统回答她：“这个世界可能正在往返璞归真的方向发展。”
返璞归真。
这个词听着好像挺高大上的，可它代表的意思，却不是怎么好。
世界的初始状态是一片混沌，其中没有任何生灵，所谓反和归，自然是割肉新生、重回混沌。
先头发生的冰河期，估计就是一次物种大清洗。
而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好不容易幸存下来的人类，恐怕最后还是要在新一轮的毁灭性自然灾害中灭亡。
余溪不禁起了一些同情心。
对此，系统则是提醒她：“你只需要考虑如何完成委托者心愿，至于其他的事情，如果你有能力做到，谁都不会阻止。但是，你觉得你现在有那种逆天改命的实力吗？”
余溪：……
并没有，谢谢。
不过系统说得也在理，自然发展，适者生存，天道不让人活，毁了世界也要达成目的。
她还没那个实力能和天作对。
更别说，人类目前还在不断自相残杀，指不定没等下一次清洗来临，这些幸存者就已经全部玩完了。
因为不能生火，夜里气温又会有所下降，余溪便跟着小队一起，找了一处有遮挡物的小空地，大家挤在一块排排坐，冷的时候也能依靠左右人的体温相互取暖。
吃完分发下来的压缩饼干和水，余溪闭上眼开始打坐休息。
也不知过去多久，她突然听见远处隐约有车辆发动机轰鸣的声音，正在逐渐靠近。
余溪站起身往四周看了看，想找到车子的踪影。
兴许是她起身动静太大，把旁边的队友弄醒了。
对方低声吼她：“你搞什么！”
余溪蹲下身子，悄悄对他说：“我听到了车子的声音，你去跟队长汇报一下吧。”
“哪有什么声音，你怕不是做梦在梦里听见的。”对方没好气回她，“赶紧睡觉！再吵削你了！”
余溪：……
好心提醒，你还不信。
心累！
没办法，余溪只好自己去找林凤，但是，林凤也不信她：“我都没听见，你还能比我强？”
余溪无语。
姐，有自信是好事，过分自信可就要坏事啊。
叹口气，她向林凤做保证：“我真的听见了，要是骗你，上次任务得的那俩星期物资全赔你，这总行了吧。”
“还赔我，你当是过家家吗？”林凤嗤笑一声，“战场上谎报军情可是要受罚的，你说吧，想要什么惩罚？”
“我那两星期――”
林凤不耐烦打断余溪：“从现在起你就不属于我的队伍了，明天你主动点，自己去向指挥官解释清楚。”
余溪：不要物资我还舍不得给呢。
“三。”余溪竖起三根手指头，老神在地看着林凤。
“ok？”林凤觉得莫名奇妙，“被赶出队伍你还挺自豪？”
余溪懒的解释，继续数：“二。”
林凤：这人疯了！
“一。”
随着余溪数完最后一个数字，汽车发动机鸣响的动静，传入了林凤耳朵。
夜里安静，这声音就显得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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