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阴阳师
小夜左文字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他先是把清彦说的那些温温柔柔的鸡汤话语复述了一遍, 然后字正腔圆, 将“万屋卖笑”原原本本的讲给了自家的兄长听。
江雪宛如一道雷从天而降刚好劈在他的脑门上,连转动佛珠的手指都停了下来。
等一下,卖笑
请问是他知道的那个卖笑,还是从字面上去理解的卖笑
宗三看了眼陷入了自己世界的大哥, 神情中带上了几分哀怨, “总觉得辉夜大人最近是越来越喜欢捉弄我们了。”
不止是左文字有着如此特别的待遇, 这些天的清彦,乐衷于给付丧神“添堵”,把他们安排进完全不熟悉的领域里, 似乎是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们出糗。
有哪个付丧神不像是帅帅气气的出场,而是被马踢了一脚飞出去呢
偏偏在看到前面的、能够让不少人心醉神迷的画面时, 清彦只有微微一笑, 一副“就这”的无趣感,还说要是太闲的话,可以去找城惠多申请几个任务, 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他的身上。
但看到后者, 清彦会爆发出一阵让付丧神担心他会犯哮喘的笑声。
每当这时,刀剑们都会神情恍惚, 怎么说呢, 在他们的认知里, “辉夜大人”等同于天上的明月, 是只可远远观望的类型, 哪里会有这么接地气的表现。
仙女掉地上了不说,还是头朝下,摔得特别惨烈的那种。
看多了,总觉得都要对这个世界产生绝望了。
正如眼前的宗三左文字,他斜斜的靠在大号的抱枕上,环境是简陋了些,却被他的天人之姿衬得仿佛是贵妃榻上的美人图,那张染了淡淡哀怨的脸,让人心生怜惜,想要将世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他的面前。
“二哥你想错了,辉夜大人不是在捉弄我们,是在向我们表示好感。”
小夜给自己端来了柿子,耐心的撕着表面那一层薄薄的皮,“可能辉夜大人之前没有和别人相处过,不知道要怎么表达喜爱,才会用这样的方法。”
“你不要被他那一张温柔可亲的脸给欺骗了啊。”
弟弟早早倒戈,宗三看着小夜的那张脸,只想伸手去将他揉搓成奇怪的模样,“他是六岁小孩吗,还搞什么喜欢你就要欺负你的古老桥段”
“他是啊。”
小夜认真点头,“审神者的七岁生辰还没有到呢,现在确实是一个六岁的小孩。”
“算了,我认输。”
宗三无心去和弟弟抬杠,而是把希望放在了江雪左文字的身上,他期待着对方有一些不同的反应。
他不喜欢做出头的事,因为出头的椽子总是会最先烂掉,跳得太高的话,会被当成杀鸡儆猴的那只鸡哦,宗三当然不是在说江雪是那只“鸡”,他只是想偷个懒,让江雪去选择该怎么做。
“大哥。”
来自弟弟的呼唤叫回了江雪那飞出去的魂,他的手垂在膝盖上,长长的佛珠握在手里,大半落在了地上,堆叠出了冬日雪景,“是宗三啊”
宗三为什么大哥你表现得好像刚认识我这个弟弟一样
“大哥你是怎么想的。”宗三熟练掌握了和江雪的沟通技巧,没办法,要是和江雪弯弯绕绕的去说,那可能会被对方给气死,“小夜是指望不了了,他已经是叛徒了。”
乖乖吃柿子的小夜抬头,“我才不是叛徒。”
“我觉得,偶尔多出去走走也是一件好事。”
江雪妥协了,和“卖笑”相比,他宁愿增加自己在本丸的存在感,“辉夜大人此举,也是为了我们好。”
“大哥和二哥确实应该多出去走走。”
小夜举起双手,摆出了欢呼的架势,但配合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笑脸,宛如具现化的冷笑话,“总是呆在屋子里面会发霉的。”
“这又是和谁学的”
宗三捞过了弟弟,给他擦了擦嘴边糊上的果肉,然后挠起了小夜的痒痒肉,“是不是又是粟田口家的短刀”
“他们家的短刀各个精明得不行,你可别被他们给戏弄了。”
“不会的,药研很可靠的。”
小夜站在了小伙伴的一边,“二哥你不要对他们抱有偏见。”
“哈果然是那个药研,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一手把局面推向了现状的人。”
宗三放下了弟弟,感到了一阵胃疼,既是为药研,也是为自己。要是他早早的发现苗头,并且把小夜看好,那还有什么接下来的事。
“可是,我觉得药研没有错。”
对于这件事,小夜有着自己的见解,“他只是把我们心中想的直接说出来了,没有他,我或许还要很长的一段时间,才能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你”
宗三想要站在兄长的立场上,行使家长的权利,让小夜死了和清彦签订契约的心,只是一个字刚出口就没了后续。
他知道,像清彦那样的主上,正是他们这些在不同的主人手里辗转,看多了残忍冷酷画面的刀剑最好归宿不需要主上有什么雄心野望,能够在他们归来时露出一个让付丧神安心的笑容,那就足够。
打天下这事交给他们来解决,脏的累的他们都可以包办。
只希望那在最初给他们了避风港的审神者,能够一如既往的,不会改变。
但人心易变,谁又知道未来会怎么样,也许辉夜大人在看过了外界的风景后,也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追求一下站在世界之巅的感觉。
到了那时,他们这些追随着辉夜大人背影的付丧神,是不是又要像从前那样,双手占满鲜血
“二哥”
小夜发现了宗三的不对劲,轻轻的摇了摇对方,“二哥你怎么了”他从宗三的身上感觉到了缓缓流动的杀意。
虽是清浅的一层,可对于小夜来说却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极为显眼。
“没什么,我只是在想。”
宗三的眼神瞬间映出了冬日的凄冷,“要是未来的某一天,辉夜大人背叛了我们,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他说的是疑问句,但在场的两人都听出了宗三的肯定意味。
“弑主的刀剑啊”宗三的声音平静,“是会直接坠进地狱的。”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小夜握住了宗三的手,“辉夜大人不是那样的人。”
你又是站在什么立场上,说出了这么肯定的话呢
对于小夜那纯粹得不可思议的信任,宗三无话可说,或许是他想得太多了吧,并且还总是把人往坏处想也许,他应该向小夜学习,多付出一些信任
“再看吧。”
最后宗三只能给出模棱两可的答案,“等时政的事结束了,应该就知道该怎么办的。”
他终究还是逃避了。
城惠翻看着手里的厚厚一叠资料,不时的将滑下来的眼镜往上推一推,看得太宰治想要出钱给他换一副新的,最好是直接固定在城惠脸上的那种。
“想要回去的审神者数量还挺多的。”
看完了同款资料的空感慨,“不过也是,时政拉人的条件范围太广,可能就是一个念头闪过,然后眼前一黑来到了这个破地方,走鸭子上架的他们,想要回去也是正常。”
“也有些人不想回去的哦。”
太宰治把纸张折成了飞机,瞄准了从窗外走过的一人,在心里计算出了路线后手轻轻一抖,将纸飞机送了出去,“那些人确实是走投无路了呢,与其回到现实世界里被毒打,他们宁愿停留在这个与外界不相通的地方。”
这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
这些审神者,大都尝试过确实能够带走他们生命的行为,能够与付丧神相遇,是他们灰暗人生里难得出现的光亮。
让他们放开拯救了自己的光,再次回到黑暗中等待他人的救赎
不,死都不可能,他们要和本丸的刀剑们同进退。
“现在的问题就是,审神者了离开后,他们本丸的刀剑该怎么办。”
空有些烦躁的给自己扇风,看上去不愿处理这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总不能让他们回去后还兼职着审神者的工作吧先不说维护历史这事能不能被外界知晓,万一有人想要把刀剑带到他们的世界去”
长相远超平均线的刀剑出现在现实世界里,那引起的轰动可就不是简单的一句“他们是在玩s”能够带过去的。
况且他们还有着逆天的实力这当然不是在说清彦本丸的那些,即使是普通的付丧神,那也可以轻松吊打大部分的普通人。
只需要审神者的灵力就可以行动,受伤了可以送入手入室,经过一段时间的修复后就可以再次的扔上战场光是听这几条,就足够各大势力的人心痒痒。
最可怕的是,这些超群战力的主人,在成为审神者前,是一群随处可见的普通人。
想要诱惑一个普通人,那能够用上的手段就多了去了,钱财美色是最简单的,再把对方的家人牵扯进来,估计没有什么审神者能够全然的拒绝。
这个口子一旦放开,那后面的惨况分分钟就能够预知到。
“不可能让他们带走刀剑。”
城惠一锤定音,“对于我们也是同样,付丧神绝不能暴露在公众的视线里,离开了时政,就要彻底的与这段过去划清界限。”
“剩下的就是安排好那些付丧神的归处,不能让他们这些兢兢业业维护着历史的人,在审神者离开后跟着消失。”
“你是说,像时政之前处理无主的付丧神那样,让他们继续奔波在战场和本丸之间,靠着辛勤劳动给自己赚取灵力吗”
太宰治一副“城惠你这人果然是资本主义的走狗”的表情,摇着头,“你的心也太黑了点。”
“那你的意思是”
城惠好脾气的听取太宰治的意见。
“让他们尘归尘土归土好了。”太宰治笑眯眯的说出了可怕的话,“人固有一死,或是早或是晚,而且你没有发现吗,那些审神者麾下的付丧神们,有着不容忽视的缺陷。”
“他们不是天生就拥有了感情的那种,你可以把他们看成是模板,在降临之初,所有本丸的刀剑都是一模一样的,从外表到性格,甚至连头发丝翘起的弧度都是。”
后来,这些付丧神跟在了不同的审神者身边,笨拙的开始了学习,这其中有着灵力的影响,更多的是来自审神者本人。
“他们更像是自己的审神者,一点点捏出来的人,换句话说,审神者就是刀剑的神。”
现在,他们的神要离开了,被丢下的付丧神该怎么办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走了,你的付丧神”城惠下意识的问。
“会疯掉吧。”
太宰治轻描淡写,“但撑下来的,一定能够成为优秀的付丧神,就是不知道活到最后的能有多少。”
空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弱弱的举起了手,“我觉得我们也不用走得这么极端,或许还有折中的办法呢”
他不想一辈子都留在时政,但也不想彻底的与付丧神分离。
别的不说,要是妹妹白知道他们离开了就再也回不来,一定会抱着付丧神们哭得要晕过去,这么多天的相处下来,他们两人早就和付丧神建立了如同家人一般的关系。
这是空和白,没有在亲生父母的身上所体会到的温情。
“也是呢。”
太宰治歪歪头,算是赞同了空的提议,“也许辉夜他有更好的解决方法也说不定,不过我的建议是,还是不要抱有太大的期望。”
我们都是人,总会死去。
他的眼神淡漠。
“白应该在和辉夜大人打游戏,我去问问他的想法。”
空连滚带爬的往旁边的屋子冲去。
身后,太宰治用着甜腻的腔调问城惠,“你说要彻底的断绝和付丧神的联系,你自己做得到吗”
城惠推了下眼镜,没有说话。
“总而言之,辉夜大人,您要是有空的话过来坐一会儿吧,那俩人的交锋刮得我脸都疼,明明大家都是人,怎么他们就能在屋子里面放魔法。”
空和清彦哭诉,他现在愈发认识到自身弱小,无时无刻不想回到妹妹的身边寻求安慰。
“那他们有打起来吗”
清彦边玩游戏边和空说话,“男孩子之间有了分歧,我的建议是打一架,打完以后分歧就会烟消云散,亲测有效哦。”
“你这是什么歪理。”空吐槽,“而且你怎么亲测,你走路都会吐血是忘了吗”
“我本丸的付丧神都是这样。”
屏幕上出现了胜利的字样,清彦放下手柄,准备专注于对话暂时不打游戏,“说到底,他们两个都是感情淡漠且内心极为冷静的人。”
城惠还好一点,清彦能够看出对方是经过深思熟虑,作出了最符合当下情况的选择他当然会因为与付丧神分开而痛苦,但城惠又清楚的知道,越是像他这种站在了高处的人,越是不能在这类事件上出现偏差。
上行下效,城惠不愿意自己变成他人口中的借口,进而让局面变得一塌糊涂。
“青花鱼君他这个人的状态还是挺有意思的。”
清彦和空分析起了太宰治,“他的三观很大程度上是跟随心情,进行着随意的变动,有时候是个纯粹的好人,有时候又让你恨得牙痒痒他仿佛是踩着细细的钢丝上面,做出各种各样的危险动作。”
“偏偏又掉不下去,谁要是担心他,反而会被嘲笑。”
空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看样子他是被戏弄了数次,已经出现了心理阴影,“要不是青花鱼本丸的付丧神看上去还正常,我都要以为他家的刀剑是不是全员暗堕了。”
有这么一个令人糟心的审神者在,付丧神真的是太不容易了。
“别太同情青花鱼君的付丧神哦。”
清彦给了空建议,“物似主人型,他家的刀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虽说加起来也比不上一个青花鱼君的杀伤力,但总体来说,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我们作为外人的就不要太操心啦。”
“那现在的问题只有一个,在不切断审神者和付丧神的联系下,如何让外界不知晓时政的存在,进而无法产生利用付丧神的想法”
这对清彦来说是件难事,因为听上去就需要一些细微的操作,而现在的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点。
要找外援吗
他算了算手上能够派上用场的人,惊喜的发现几乎等于零付丧神率先放到一边去,妖怪的话先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我去想想要怎么办吧。”
清彦没有直接保证说他一定能够解决,说完后挂掉了通话。
空和白沉默了一会儿,白拽拽空的袖子,问他,要是最后辉夜大人也没有办法,那他们是选择离开还是留在这里。
不管是不是选择困难症患者,在看到这二选一的题面时都会秃了头。
说到底,空白兄妹不是什么心狠手辣之辈,他们属于知道这个世界上存在黑暗,并且也直视过黑暗,最后却选择了将目光投注在光明的那边。
可以的话,他们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想要在大家都迎来he的前提下,将整个游戏打通。
奈何现实不是游戏,并且没有存档和读档,机会只有一次,他们必须要在无数条路线里面做出正确的选择,一步走错全盘皆输,是堵上了未来的终极赌局。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是我都要。”
空故作轻松的安慰着妹妹,实则内心小人早已哀嚎着满地打滚,他也不知道要怎么办,能够看破他人内心的能力,在这类选择上毫无作用这件事上需要的是超能力,和他这种普通人毫无关系。
“相信辉夜大人吧。”
他只能这么说,选择将赌注全部压在了清彦身上。
清彦在控制室坐了一会儿,近侍数珠丸恒次安静的坐在一旁,似乎没有听到审神者刚才与其他人的对话。
“我想要出去走走。”
发现坐在屋里也是白费功夫,清彦招呼着近侍,让太刀陪他一起,去本丸里面晃悠两圈。他最近的身体又有些不中用了,不是付丧神不够努力,而是红珠的消耗程度,远远比不过他体内新生的力量。
就xx的离谱
清彦恨恨的想,他好不容易在异世界有了全新的身体,还以为这是人生篇章的新一页,就在他以为自己能够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度过这一生时,肆虐的力量教他做人。
他只能安慰自己,活过来就不错了,还在意那些
不,我还是很在意的。
在小路上磕磕绊绊,清彦几次都处于差点脸朝地摔下去的窘境里,幸好数珠丸的出手总是那么及时,纤细的手指勾住了清彦的后衣领,往后略一用力,距离摔倒一步之遥的审神者就会重新站好。
“秋天快结束了。”
看到后山那些叶子落得差不多的各种果树,清彦知道,本丸里果味飘香的季节走到了尽头,他内心悲戚,冬天冬天还有什么值得期待的地方吗
数珠丸恒次似乎是听到了清彦的心里话,略略沉思一会儿开口,“火锅。”
“什么”清彦的眼睛睁圆,像是猫眼,圆溜溜的很是可爱。
“可以吃火锅。”
数珠丸多说了几个字,让他详细形容一下火锅是什么,就有些太难为人了。他本就不是话多的类型,能够想审神者所虑还主动开口,是他的极限。
“好吃吗”清彦下意识的问,“好吃的话,那我对冬天的到来就能更期待一些了。”
都听到审神者这么说了,数珠丸难道还能来一句不好吃,打碎清彦的梦吗
于是身形高大,却又显得纤细单薄的付丧神点点头,还多说了几个字,“很好吃。”
这是数珠丸恒次的最高赞美。
清彦的心情瞬间就明媚了起来,什么烦恼和痛苦,都在美食的抚慰下烟消云散,他干脆后山也不逛了,让数珠丸带着他往厨房的位置走。
这个点就要过去吗
数珠丸的脑海里闪过淡淡的疑惑,他还特意看了下时间,发现距离下午茶还有足足一个小时不过这似乎也没有什么,审神者好奇,那他们作为付丧神的,就应该满足审神者的好奇心。
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厨房走去。
烛台切光忠今天休息,正围着围裙,认真的做着歌剧院蛋糕众所周知,法式甜点做法复杂,需要提前将蛋糕胚还有奶油霜之类的准备好后,再耐心的组装到一起。
给烛台切帮忙的是太鼓钟和大俱利伽罗。
还有被他命令禁止踏入厨房、只能在门口徘徊的鹤丸国永。
鹤丸的手里还拿着长长的一双筷子,说他之前有看过教程,可以帮忙手动打发蛋白。
“不需要。”
烛台切指着电动打蛋器,拒绝了鹤丸的好意,“这东西打得又快又好,而且还不会对食材动手动脚。”
“可是我长得比它帅啊。”鹤丸给自己找好了理由,“光坊你知道秀色可餐吗难道看到我这张帅气的脸,你不觉得心情有变好吗”
烛台切光忠是事实证明,无论多好的心情,在看到半成品被鹤丸糟蹋得不能用时,都好不起来。
“伽罗,翻拌面糊的事就拜托你了。”
带着温柔笑意,烛台切把大碗和硅胶刀送到了大俱利伽罗的手边,指点着对方如何将面糊搅匀。太鼓钟则是看着刚刚烤出来的,不管是外形还是味道上都带着焦味的蛋糕,生气的冲着鹤丸翻白眼。
“我只是觉得温度高的话烤得更快嘛。”
鹤丸国永委屈了,“谁知道它就直接烤焦了呢”
“你说你会好好的看火我才把位置让给你的”太鼓钟快要被鹤丸给气死了,原本蛋糕烤好后,他们再等着晾凉后就能组装,结果现在要再多花上一两个小时,“你这个大骗子,我再也不会相信你的话了。”
短刀双手环胸,摆足了拒绝的架势。
“咦,鹤丸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
清彦过来的时候就看到了在厨房门口蹭来蹭去的某白鹤,对方穿的不是出阵时那套兼具了高雅与华贵的衣服事实上清彦一直觉得穿白衣服出阵是不是有病,不怕脏吗而是套和其他付丧神身上没有太大差别的运动服。
万幸,这运动服是万屋最受欢迎的款式,不是付丧神自带的配色辣眼,上身效果更是一言难尽的那套。
“辉夜大人,您怎么会过来厨房这边。”
鹤丸冲着清彦欢快的招手,“光坊他们在做下午茶的蛋糕,我想要过去一起帮忙,结果被他们赶出来了。”
他的言行举止间无不透露自己自己被排挤是个小可怜的意思,只是这可怜人设坚持了一瞬后就作废。
“一定是你给他们添麻烦了。”
清彦一秒钟就猜出了真相,“能把烛台切脾气那么好的人都惹到,你也是个天才了。”
期待鹤丸国永和太宰治的交锋,不知道这俩人谁先把对方给气死。
“您您怎么能这么说我呢”鹤丸装作心被刺痛收了重伤的模样,往后踉跄了两步,扶住了厨房门,“我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是那样的人。”
清彦的话让鹤丸的脸上好了起来,“但是你就是那样的刀。”
“您这样说我就不开心了。”
鹤丸嘟嘟囔囔。
“非常抱歉辉夜大人,今天的下午茶时间可能要延后一些。”烛台切光忠放下了指点着大俱利伽罗的事,走到了清彦的身边,顺便把某个试图和审神者套近乎的刀剑挤到一旁去。
“没关系的哦。”
清彦踮起脚尖去看厨房内的情况,“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他大概是懂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看甜点的治愈过程,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流程,可看了那么多重复的也不会感到厌倦。
实在是因为,这感觉太治愈了。
就连大俱利伽罗那种满脸凶相,普通人不愿靠近的付丧神,都在甜点的影响下变得柔软了起来。
“可以。”烛台切光忠立刻让开了路,“您想要自己试一试吗布丁还有杯子蛋糕一类的甜品,制作起来十分简单,属于新手也不会出错的类型。”
“这里还有着多余的材料,您要是想要试试的话,请一定告诉我。”
“我也可以试试吗”
清彦跃跃欲试,他自认为自己在炒菜一类上毫无天赋,毕竟控温那是一件相当困难的事,谁知道多少度的油才能煎出一颗完美的蛋。
可蛋糕这种,有着规定克数和温度,流程一目了然的,他应该也是能够做出来的吧。
“很简单的。”
烛台切重复了一遍相同的话,从橱柜里面拿出了一条全新未拆的围裙,给清彦围好。
这是一条看上去相当可爱,配色是轻轻软软的马卡龙色系不说,围裙的下半截还缝着一个桃心形的兜兜,与付丧神的画风极为不符。
这就是它被束之高阁的唯一原因。
但等了这么久的围裙,总算是等来了命中注定的主人。
长长的袖子被束起,露出了清彦两条细瘦的胳膊,常年见不到阳光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宛如上好的纸张,想要让人在上面留在自己的痕迹。
踩着个小板凳,清彦达到了能够在料理台上操作的高度,他一脸期待的翻看着烛台切递给他的食谱,准备在布丁和纸杯蛋糕里面选一个简单的来。
“就布丁吧。”
这种只要长了手就能够做出来的甜点,最适合清彦了。
“好的。”
烛台切给了鹤丸国永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不要对着兴趣正浓的审神者“说三道四”,然后从柜子里面取出了原材料,一步步的开始指导。
大部分的小孩子在学着做饭时,基本上都是从煎鸡蛋做起。
那对应到甜点上,就从基础款的布丁开始清彦小心翼翼的称量着食材,一点点的往牛奶里面加糖粉,生怕多一克,导致味道变坏。
“其实不用这么小心也可以。”
付丧神都被清彦那谨慎到了极致的态度给逗笑了,太鼓钟一边把面糊从高处倒下,减少气泡产生,一边还分心和清彦说话,“多一点的话也不会很甜的,你看,我们牛奶不是放了很多吗”
“不不不”
清彦等着电子秤上的数字蹦跶到了食谱上的克数后,连忙把勺子放下,“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他对自己的厨艺不自信到了极点。
“那等您的布丁做好,我们这边的蛋糕应该也就可以吃了。”
太鼓钟没有用过来人的经验强行要求些什么,朝着清彦爽朗的笑了一下,把烤盘送进了烤箱。
大俱利伽罗则是收拾起了桌面上的盆盆罐罐,该清洗的放在了一旁的水池里,准备桌面收拾干净后开始洗涮。
这副居家的模样,与他平时展示出来的“不近人情”相差甚远。
怪不得退退家的小老虎也很喜欢大俱利。
清彦的脑海中闪过几副老虎们围着大俱利撒娇的画面,他觉得这位打刀可能有什么酷哥的包袱,和老虎玩耍都是偷偷的来,仿佛做贼一般。
一旦有人走近,他就会霍然起身,摆出一副“都是这些老虎主动过来的”的疏远造型,和别人打个招呼后快步离开,无视了追在他的脚后面,等待着酷哥给他们揉肚皮的小老虎们。
“啊”
走神的清彦被滚烫的锅边给烫到了手,他看着手背上新鲜出炉的一道红痕,随意的甩了两下,准备先把布丁液熬好了再说。
“辉夜大人。”烛台切光忠紧张极了,当即就想把清彦放到水池旁边,用流动的冷水去冲被烫到的地方,“还是让我来吧,您在旁边看着就好。”
“小事而已嘶”
他回过头去和烛台切说话,一个没注意又烫了一道。
这下不管清彦怎么保证,他都没有了站在锅边的资格。被强行摁在了椅子上围观的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完成度足足有80的布丁,被太鼓钟接手,做完了剩下的部分。
布丁液和新鲜出炉的蛋糕片一起等待晾凉。
大俱利伽罗开始做巧克力味的甘纳许,那熟练的动作,让人忍不住脑补,他到底是之前偷偷训练了多少次
“好厉害啊。”
清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换成我的话好吧,我这辈子都不会做这么复杂的东西了,布丁也就是我的极限了。”
“您不需要做这些,交给我们就好。”
审神者的自贬引来了烛台切的温柔安慰,他正做着焦糖液,准备一会儿浇在布丁上。在清彦的眼中,那能够看出糖液的颜色变化,并且抓准时机向锅里倒热水的付丧神,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帅的人。
我现在怀疑,等到时政那边结束,我真的能够拒绝和他们签订契约吗
清彦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答案是否定。
他光是想想做饭的困难程度,就想要抱着烛台切的大腿一辈子不松手。
说到底,不是敌方太狡诈,而是我自己太废柴。
摸了摸嘴角那还没来得及流下的泪水,清彦心中的天平,再一次的向付丧神那边倾斜。
歌剧院蛋糕的美味让人上头,清彦尝到了刚做好的蛋糕后,恨不得之后的每一天都早早的来厨房等待,能够在第一时间品尝。
他的布丁也被付丧神分掉,却独独自己没能吃到。
不过有了蛋糕,谁还想吃布丁啊,那看上去就平平无奇,美貌值全靠烛台切做的焦糖液加持的布丁没有必要,实在是没有必要。
殊不知,那些吃到了布丁的付丧神,各个的脸色都不太好,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布丁还能有这么离奇的口感。
说好的爽滑q弹呢这是橡胶吧。
说好的清甜爽口呢这又甜又辣还带着酸的味道明明只是加了糖不是吗
成品过于难以下咽,付丧神根本不敢让清彦尝,他们眼睛一闭喉咙一动,就把这奇特的“甜品”咽下了肚,并且在心里发誓,以后绝对不能让审神者进厨房。
吃饱喝足,回到了平安京小院的清彦,走到了花鸟卷的画幅前,问对方有没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
“我知道不是所有的审神者都和付丧神之间有着和谐的关系”他有些头疼的说道,“可一想到要强行把这些人分开,我就觉得自己像是王母娘娘。”
专门给小情侣之间划银河的那种。
“你怎么会管起这些事来”胡桃从画卷里探出了上半个身子,用指尖轻戳清彦的脑门,“你又在给自己找麻烦了”
“因为空和白他们看上去太可怜了。”
和知道自己会被赶出门,还要装作不知道,以此来蒙骗自己幸福时光依旧的小动物极其相似。
清彦看到他们,就想要揉揉白的头,让他们不要难过。
“当然,如果真有办法解决这事,那在审神者的筛选上还是会花一定功夫的,将那些不达标准的踢出去。”
这些麻烦的步骤,清彦会交给城惠和青花鱼他们。
“我们妖怪的话,其实不擅长做这些事。”胡桃给了清彦否定的回答,“但有一群人倒是擅长这些,你可以去找他们帮忙。”
“谁”清彦问。
“阴阳师。”胡桃的目光投向了某个地方,“能够帮到你的只有他们,不,准确来说,是其中的个别人。”
“你确定不是在为难我吗”
清彦只想咸鱼瘫,“我又不认识什么阴阳师况且这事情这么难,能够想出办法的都是些了不得的,他们会愿意帮我”
“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胡桃给了清彦一个鼓励的眼神,回到画卷中再也不出声。清彦冲着她撒了半天的娇,最后只能跌跌撞撞的去问真朱和苏芳,有没有推荐的阴阳师。
“有。”苏芳浅笑,“可对方会不会答应,那就不知道了。”
花瓣落下,在清彦面前拼出了一个名字。
安倍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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