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春心萌动
夜幕降临, 一辆侧面绘制着弯月标识的牛车停在了月辉商行的后门。不同于人来人往的正门位置,在这个大多数时间都只是用来装货和卸货的地方,博多展示出了别样的重视态度。
通向后门的巷口是一道与两边屋檐齐平的木门, 平日里门锁紧闭,防止闲杂人等从这里混进去;每当车辆通过时,这里还有专人看守, 以防有人浑水摸鱼,从这里进了月辉商行的内部。
当然, 这是对外的解释。
真正的理由,则与坐在了牛车上的人有关。
从牛车驶过城池大门时, 清彦就摆脱了浑浑噩噩的状态,他颇为闲适的单手撑在矮桌的一角上, 透过窗上挂着的那层薄纱向外看去。
他不是一个能够享受热闹的人,但这不意味着清彦拒绝着烟火气。
街边店铺那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是有人站在了门口, 带着满满的笑意招揽路过行人走进自家消费;路人的脸上也是相似的表情,他们衣衫整洁, 虽说有着打着补丁的地方,可精神样貌远超他人。
这座城的居民就像是被神保佑着一般,把灾祸与痛苦挡在了外面。
有趣。
轻轻的摇动着手中的折扇,清彦垂下了眼眸,微微一笑, 如果事实如表面这般圆满的话,那藏在了暗处的噬人眼神又是从何而来
只是这么短短的一截路, 就有不少恶意盯上了清彦所乘的牛车, 但或许是有着弯月的守护, 这些恶意一闪而过, 从即将开锅的沸腾,瞬间变回了冷静的模样,快得让清彦以为那是自己的错觉。
不过,这座城给人的感觉确实很矛盾。
脑海中闪过下午时瞥过的那张脸,清彦可不会觉得,那人的目的地刚好与自己相反。
“清彦大人,前面就是我们的商行了。”
小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把他准备多时的介绍一字一句的背了出来,那过于生硬的语气,让宗三有些不忍的捂住了脸。
弟弟啊,知道的人能够看出你僵硬表面下的用心良苦,但不知道的,绝对以为你是心生不满,试图用态度劝退。
“接下来的部分交给我吧。”
宗三挑了个合适的时机打断了小夜那说得越来越快的介绍,“城中有不少热闹的地方,您要是感兴趣的话,等我们稍事休整后,就可以陪着您一起来逛逛。”
小夜跟着点头,慢了半拍想起来,他坐在了外面,车里面的清彦根本看不到。
接下来,就是属于宗三的客串导游时间,作为一心想要从笼子里飞出去的“笼中鸟”,他是第一个响应了博多藤四郎计划的人。
起初,付丧神们都以为那看似瘦弱、浑身上下都贴满了病弱标签的宗三坚持不下去,也许过了一段时间后就会丧着一张脸重新回来可让人想不到的是,他不止坚持了下来,并且做得极好。
作为天下之主的象征,宗三在高位者身边呆得久了,自然是耳濡目染,看待事情的角度和处理麻烦的方式,那比一般人来得熟练和霸气。
没错,霸气这个形容,现在成了宗三身上那不可抹去的一部分,让人为之侧目。
他说起话来看似委婉又动听,实则处处都埋着陷阱,稍有不慎就会被宗三坑得满脸是血;想要反坑回去的人,会崩溃的发现,他们在话术上的研究与展现,根本比不上眼前这带着病态的男人。
“这里,这里还有那里,都是月辉商行所拥有的店铺。”
宗三坐在了清彦的身边,手指轻点,给清彦指出了几家看上去与月辉商行没有关系的店。
他把驾车的事情全权委托给了弟弟小夜。
低气压缠身的小夜默默的盯着拉车的牛,用着点点的杀意刺激着这辛苦的代步工具加快脚步,在不惊扰到别人的前提下,用着最快的速度抵达终点。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事实上,在这些年里,眼馋着商行利润,想要用各种手段将店铺从我们手里夺走的人很多。”
抚了一下垂至胸前的粉色长发,宗三眼角所带出的笑意更加温柔,“所以在吃了第一次的亏以后,我们就把狡兔三窟运用到了现实之中。”
“就连在这些店里工作的伙计,都不知道他们的背后其实站着的,就是自认为是竞争对手的月辉商行,有时候惹出的一些笑话,让博多听了都头疼。”
在说到这些事时,清彦明显察觉到从打刀身上所传来的愉悦气息,这是他在本丸时很少能够看到的。
这么说或许有些抱歉,可大部分的刀剑,对于战斗的兴趣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斩杀溯行军守护历史对于他们而言是责任和义务,但如果某一天可以将这份重担从肩上卸下的话,没有人会坚持硬抗。
举个最为直观的例子,江雪左文字。
这振太刀可谓是把对于夺走他人生命的厌恶写在了脸上,更是表现在了行动中的点点滴滴里,在清彦还没有变成鬼之前,他有时候在本丸散步的时候,就会看到坐在小花园一角的江雪。
这人的手里会拿着半块馒头,然后把它搓着细碎的馒头渣,喂给在地上辛苦的搬运着食物的蚂蚁。
只要接下来没有事,江雪就能够维持着这单调的动作,直到把馒头全部喂完后才会心满意足的离开。他面无表情的喂蚂蚁的样子莫名治愈,让人看了以后内心平静,甚至还有和他一起喂蚂蚁的冲动。
有时候,清彦还能看到江雪在给五虎退的那几只小老虎梳毛不,在五虎退和清彦签订了契约后,他的小老虎们一夜长成了巨型大猫,随便一个飞扑都能把瘦弱的清彦给压个半死。
但对于江雪来说,老虎的那点重量还在他的可承受范围内。
于是乎这些长大了也依旧热爱撒娇打滚的大猫们,就会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江雪的膝盖上,在梳子从头顶滑到尾巴后,会舒服得脚爪抽一抽,再把尾巴卷成爱心的模样。
光是看到那纷飞的虎毛,清彦就觉得鼻子发痒,拒绝了和大猫们的有爱互动。
江雪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一点不满,后来五虎退变得忙碌起来,没有太多的时间照顾老虎,也是江雪接手了这件麻烦事,把那五只大猫喂得皮滑毛顺。
清彦怀疑,江雪的大部分工资都变成了肉干骨棒进了这些大猫的肚子里。
所以只要回想起这两个画面,清彦就发自内心的觉得,把付丧神从战场上解放出来的做法,实在是太有必要了。
否则谁会知道,那一天到晚沉默不语,手中总是转动着佛珠的江雪,私下里有着这般柔软的内里呢
这是付丧神们几乎不要暴露出来的一面,或者说,相比于维护历史的大义凛然,他们的个人爱好在这份责任面前不值一提在某些审神者看来,身为某人的刀剑竟然有着如此大逆不道的想法,那必须要进行处罚。
但这样的付丧神,才更像是他们该有的样子。
那些热衷于在战场上磨练自己,进而提升着能力的刀剑,清彦也没有强行让他们回到日常生活中的意思。
说到底,清彦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他厌烦着一成不变的风景,想着法的让眼前画卷上的颜色更加丰富多彩。
就算是反差极大也没有关系,从无到有,从只能按照他人的意愿行动,到逐渐摸索出属于自己的生存方式清彦很是乐意见到这一幕。
不是为了他人活下去,而是为了自己。
在发现签订契约后的付丧神们,隐隐有着将一切都与审神者挂钩的迹象后,清彦就主动把他们从身边赶走,用着听起来十分任性的理由,让他们去做一些完成起来极为困难的事情。
月辉商行是刀剑们为了给清彦搜寻着“有趣的东西”而诞生,可没有清彦的放权与主动驱赶,他们哪里又会主动的迈出艰难的第一步,进而发现自己在战斗以外的事务上有着绝妙的天分。
因此,在宗三用带着骄傲的口吻向他“显摆”着这些年来的努力时,清彦始终是带着笑意认真倾听。
他觉得自己像是个不称职的老板,过了这么久才有机会和“员工”面对面的进行总结但是做个甩手掌柜真的是太快乐了,清彦不想改变。
咸鱼是人类的本质,想要与本质对抗清彦想了一下,那估计得到自己被逼到了绝境,不得不奋起时才能有所改变。
现在嘛
当个咸鱼不也挺好的嘛
牛车走到某处时暂停了一小会儿,宗三低声解释说,后门开口处的木门得有店长的同意才能打开,不过博多就在这里,不用等太久。
果不其然,在听到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后,清彦在窗口的位置看到了一张眼熟的脸,乱的眼中满是欣喜,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向清彦问好。
“清彦大人,您真的过来啦”
这是一句标准的废话,可乱那期期艾艾的小表情实在让人不忍责备他。
清彦点点头,将扇子伸出去敲了敲乱的头,让他不要拦在这里,再磨蹭下去,博多就要亲自出来找人了。
捂着被敲打的地方,乱的脸上出现了有些傻傻的笑,他能够体会到退说的审神者变回了从前那样到底是什么意思了,确实,那曾经竖在了两边之间的高墙,正以着夸张的速度崩溃倒塌。
小夜从坐着的地方一跃而下,选择了牵着牛往里面走。
乱的眼神焦点在离开了清彦的身上后瞬间变得冰凉冷漠,他勾了下嘴角,用着轻快的语气说,自己还给清彦准备了礼物,要去取一下。
等到牛车驶进去,木门合上后,他盯住了刚才流淌出了恶意的地方。
“真是一点都不吃教训啊。”
他略微的低下了头,脸侧垂下的发丝被夜风吹动,模糊了乱的视线。他的左手搭在了腰间的短刃上,指尖在刀柄上摩挲。
“一个人在这里傻站着干嘛呢。”
鲶尾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路边,成为路人眼中瑰丽风景一部分的乱,他走过去轻拍了下乱的肩膀,被乱那倏然抬起头的动作吓了一跳。
还有这带着杀意的双眼
“怎么,又有不长眼的妖怪惹上你了”想想刚接到的审神者已经抵达的消息,鲶尾大概明白了为什么乱会如此生气的原因,“该不会是有人盯上清彦大人了”
“应该是说,只要和月辉商行有关的,都属于被盯上的目标。”
乱的嘴角极为快速的扯开一道血腥的弧度后又恢复了正常,“别的也就算了,把心思放到了清彦大人身上,这可就不太好了。”
“今晚不行哟。”
鲶尾用手扣住了乱的手腕不让他过去清场,“万一清彦大人想要晚上出去逛逛呢,到时候一城的血腥味,那也太打我们的脸了。”
试着挣扎了一下发现毫无用处,乱只能在被拽走前,朝着之前感觉最强烈的地方留下了一个警告的眼神。
没办法,鲶尾虽然看上去还是胁差没有变化,可他的身高还有力气,那是奔着薙刀而去,每每在这种时候,乱都会有些小生气,因为这也太作弊了。
在两人走进了月辉商行后,藏在了暗处的奴良滑瓢带着微微的失落,看着牛车消失的地方留下了不舍的一声叹息。
他清楚的记得,在车转了弯,自己的眼神从车窗上划过的那瞬,坐在车里的人那准确捕捉到自己所在的位置,勾起的嘴角宛如锋利的刀尖一般刺中了滑瓢的心。
果然,当时被看到的那一眼不是自己的错觉。
奴良滑瓢靠在墙上,脚边是某个奇形怪状,被他用绳子随意的捆起来的妖怪。他过来时,这妖怪正对着车厢甩舌头,那滴滴答答的口水让滑瓢倒足了胃口。
但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对,平日里会干脆利落斩下的动作在最后一刻暂停,他选择把妖怪捆起来,而不是当场杀掉。
“我难不成是被下了咒”
他带着些许的崩溃揉着自己的头发,难以相信这明摆着的事实。
而且什么时候多出了这么一群进退有序的妖怪
对于想要成为魑魅魍魉之主的奴良滑瓢来说,这件事的震惊不亚于他那点萌动的春心。更厉害的是,这群妖怪还和人类和平共处,商行开在了城里面最热闹的地方,都没有人觉得不对劲。
妈的,输了。
滑瓢一个重拳砸在了身旁的墙壁上,簌簌掉下的墙灰砸在了地上妖怪的头上,让这被捆起来的妖怪拼命的挣扎起来,想要尽快逃离。
“想逃”
眉头一挑,奴良滑瓢的嘴角向一边勾起,露出一个放肆且嚣张的笑来,“人都看不到了,我还会留你一命”
刀光闪过,身上带着浓重血腥气的妖怪被劈成了两半倒在地上。
滑瓢颇为无趣的收回了刀,在下一次与那位“辉夜姬”正式见面之前,他决定要搞清楚这群妖怪的来历。
谁能想到,在通向魑魅魍魉之主的道路上,还有这么大一个阻碍。
心情莫名的沉重起来,滑头鬼乘着月色,从小巷消失不见。
另一边,载有清彦的车稳稳停下,宗三撩起帘子推开车门,站在了车厢的一边等着清彦下来。
清彦倒也不必如此。
他早就不是藤原家的病弱孩子了好吗,这种恨不得让清彦从车上下来的瞬间就坐上轿子的贴心,属实让被如此对待的清彦感到了不适。
下午时散落的发还没有扎起,清彦自己去束发时,总会出现这里多出来一绺,那里又支出来几根的窘境。索性这周围也没有陌生人,他就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
博多掩在了袖子下的手一紧。
他刚给审神者买了用来束发的饰物,看来可以顺利的送出去了。
“清彦大人,请这边来。”
侧过身给审神者引路,博多和清彦保持着略略落后的距离,在每个转弯到来前都会提前开口提醒。他还给清彦介绍着附近那不同建筑的作用,月辉商行所展露出来只是水面上的一小部分。
藏在了平静表面之下的,极为深沉。
“其他地方的布置,与这里大同小异,但会根据各地的情况进行一些简单的调整。”
推了下眼镜,博多用着专业的态度向清彦汇报。
虽然审神者对这些毫无兴趣,可人都来了,总不能干巴巴的领着清彦去他们准备好的地方休息据爱染和五虎退的说法,审神者到了夜晚时会格外的清醒,可以的话要带着清彦多逛一逛。
毕竟那么长的一个白天,清彦只能呆在晒不到太阳的地方
“真厉害啊。”
清彦毫不吝啬自己的夸奖,在这方面,他从不带着扭捏的心情,该夸就夸。
这些事让清彦自己来,怕是忙活上一段时间后觉得头大扔在了一旁;与他这种三分热度的人不同,付丧神们从无到有,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的走了过来。
冲着这份毅力,那必须要多夸几句。
而且让清彦有所触动的是,博多他们始终没有将月辉商行,还有他们这些相比于普通人来说更加强大的付丧神摆在高位。
他们以着平等的态度去和村民交易,给出的价格也是市场上最为公道的一家。他们从不为背后站着月辉商行就趾高气昂,反而带着互助的心态,帮着那些在底层艰难生活的人逐渐变好。
在这个时代,这是相当罕见的独一份。
大多数跨越了阶级的人,会将过去经受过的苦痛,以着发泄的形式向不如自己的人倾泻,似乎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缓解当初身为人下人的绝望。
处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付丧神们需要尽力遮掩他们思想和行为的上的特异之处。
但这并不妨碍他们用着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让这类事情少发生。
如今看来,月辉商行已经渐渐的变成了行业标杆,从某种程度上来看,他们的所作所为会变成其他商行模仿的对象。
毕竟没有人不想要赚的更多,而月辉商行那不是普通的多,是日进斗金,以着王道的姿态逆流而上,硬生生的开出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在离开平安京之前,我没有想到你们做了这么多。”
来到了特意为清彦收拾出来的房间,他随意的找了个软垫坐下,是一如既往的怎么舒服怎么来,“幸好出来了,不然我还要过去很久才知道,原来你们这样的优秀。”
“您过誉了。”
博多藤四郎很是沉稳的接下了清彦的夸奖,内心小人早已激动的满地打滚举起双手欢呼。
他确实是擅长着经商的付丧神,可这并不意味着博多天生就能站在这个行业的顶端,能有今天的成就,也是他日夜辛苦的结果,想想自己过去时那熬夜点灯核对账本的经历,短刀就想抹一把眼泪。
那个时候到底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呢
博多想了想,大概是不想在审神者面前丢人吧。
信任着他,将大笔的金银交到了博多的手里,还说着亏了没关系,就当是积累经验的清彦,是博多的精神支柱。
都被审神者这么期待了,要是还灰溜溜的回来,那岂不是从此以后在其他同伴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他翻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槛,把那些看着他年轻就想坑自己的人狠狠的戏耍了一番,又用着通过万屋书籍学到了的未来那些更为先进的管理知识,将月辉商行经营得有模有样。
“清彦大人,博多其实很开心的哦。”
乱揭了兄弟的短,笑嘻嘻的躲过了来自博多的怒视,“如果您今晚路过博多的窗口的话,也许能够听到他在梦中笑出了声。”
“你闭嘴。”
博多的脸涨得通红,他低声威胁着乱,却在心里后怕起来也许真的会做着美梦笑出声
不不不,我这是在想什么呢,就算我笑出了声,清彦大人也不是半夜不睡觉,去扒拉别人卧室窗口的人吧
“博多,你的眼神有些奇怪哟。”
清彦失笑出声,“放心,就算我真的睡不着,也不会去打扰你们的。”
这么大的一座城,他去哪里晃悠不好,偏偏去听自家付丧神的梦话他还没有恶趣味到那个程度。
“对了,其他人还没到吗”
看看身边坐着的大多数都是粟田口的短刀,清彦偏过头去问平野,“如果其他人赶来太麻烦的话就算了。”
“有了您这句话,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们也会过来的。”
宗三帮着不在场的同伴们说了话,“您可以在这里多停上几天,有着月辉商行在的城池,一般都要比别的地方繁华”
白天更是如此,来往的商人有大有小,将带来的货物卖给商行后,又把刚赚来的钱换成其他更受欢迎的类型,背上轻了不少的行囊原路返回。
越是大的城池,当地的月辉商行越是实力雄厚,能够兑换的物品种类更是五花八门,能够让第一次进入商行的人挑花了眼,然后在不知不觉间多花了不少钱。
还有那不定时的打折优惠活动,每到节日就会有的倾情大放送也不怪在这里生活的普通人每天都乐呵呵的,只要月辉商行在着一天,他们就和幸福比邻而居。
“对了,马上就是秋收祭了。”
乱想到了什么,兴致勃勃的开口,“之前推掉了承办明年的平安京夏日祭,让我们被嘲笑到了现在都没停,他们说我们没有那个实力再复刻一次盛况”
“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把秋收祭办得和夏日祭一样热闹”
清彦想了想自己那根本没有开心到的夏日祭,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付丧神那期待的眼神做不得假,与其说是在同行之间找回面子,他们这迫切的行为,更像是要用这一场盛大的狂欢,驱散掉之前笼在身上的阴影。
“那得提前做好准备才行。”
想想之前夏日祭那忙得脚不沾地的经历,博多有些头疼的看着乱,为他给自己找了麻烦而皱眉。
不过很快他就想开了。
再算了下夏日祭过后商行那陡然增加的进账,博多还有种要把摊子摆得更开的冲动,不然怎么能够盖去夏日祭后的心理阴影。
“好啦好啦,清彦大人好不容易才过来一趟,你能不能不要开口闭口就是工作了。”
捣了博多一拳,乱朝着清彦走去,看样子是要帮他把散落的发束起来。
“我这里有”博多连忙开口,伸手从怀里拿着之前买好的饰物。
没想到乱早就意料到了这样的发展,提前张开了手心,等着博多把东西放上来。
博多有种被抢先了的错觉
清彦直起了背,方便乱帮他梳发,他那带着天然弧度的发尾,总是在不经意间缠绕到一起,虽然不会打结,可在付丧神的眼中,还是得小心对待。
他们可不想看着清彦的发丝落在手心里。
要是清彦能够听见付丧神的心声,大概会无奈的说一句想太多,作为人类时,他确实还会每天掉上那么一些,不过那都是正常范围允许的数量,要知道只有掉在一百根以上时,才需要考虑脱发带来的困扰。
成为鬼后这些头发似乎也跟着成了精,拒绝从清彦的身边离开。
作为主人的清彦能怎么办,他只能微笑着接受了。
他甚至发现,这些头发还能变成攻击的手段,生长后将敌人缠在一起,或者凝成尖利的模样,用锋利的前端攻击。
不,我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
清彦拒绝让自己变成那滑稽小丑一般的造型,他光是脑补着那一幕,就有着掩面而泣的冲动。相比之下,属于“辉夜姬”的,那份对于月光的操控能力,变成了清彦的心头好。
一个高贵优雅,一个血腥残暴。
他要是能主动选择后者,嗯,世界还是毁灭吧,就这样,累了。1
给清彦束好了发的乱很是珍惜的摸了摸手下那份柔顺的触感,一看就知道在路上的这几天,审神者没有好好的保养,看上去都有些黯淡了。
但是之后还有机会的嘛。
想想那至少还有半个月才能开始的秋收祭,乱不由得笑了起来,为能够在清彦身边停留更久而感到开心。
在学会了将月光织成布后,清彦出门就不需戴面具或是锥帽了,他随手招来的月光将本人全部笼罩在里面,普通人甚至不知道有人从自己身边走过。
有了这份遮掩,清彦也就光明正大的拒绝了付丧神的跟随,他说自己逛一逛,让刀剑们忙自己的后从商行离开。
乱难得没有厚着脸皮追上去,他拽住了博多等人,告诉他们从明天开始,要把城里的妖怪们好好的清扫一番。
“这自然是要去做的。”
宗三左文字点头,“他们的实力虽说不能对我们和清彦大人造成影响,可那遮都不遮一下的狂妄”
“最近城里的妖怪是越来越多了,大概率是与樱姬的能力有关。”
乱皱着眉,有种不管不顾大开杀戒的冲动,“好烦,他们就不能老实一点吗,非要在这种重要的时刻惹事。”
“总而言之,在秋收祭到来之前,让这座城恢复从前的模样。”
博多朝着其他人点点头,看样子不准备参与他们的狩猎行动,“我还要忙着和祭典有关的事,你们加油。”
“或者,换你们来统计参加祭典的商家和需要的物资,以及从哪里调配的问题”
他淡淡的说着,推了下眼镜,“还有那些需要手写的邀请函,你们要是想的话,我不介意把工作全部交给你们。”
“还是您自己来吧”
平野微笑着注视其他短刀快速离去,他选择主动留下来给博多帮忙。
两位付丧神对视一笑,步调一致的朝着不远处的那专门用来办公的屋子走去。
跟随着人群的清彦,第一站是和夏日祭上很是相似的小吃一条街。
一开始清彦还有些疑惑,怎么这个地方还能看见这种现代常见的摆摊方式,不过在听了几句路人的闲聊后,他的心中就有了答案。
原来之前那场夏日祭的影响已经扩散到这里来了吗
人群里似乎有一些是看过那场烟花盛宴的,正在用夸张的词句向周围人的解释,那烟花是如何的美丽,那奶茶是如何的美滋美味
咳,奶茶确实很好喝。
感觉自己好像是上辈子喝过奶茶的清彦有点小悲哀,如今他想要喝奶茶,嗯,在血里面加点牛奶,听上去像是黑暗料理。
还是算了,不让烛台切头秃了吧。
清彦站在原地又听了一会儿,人群所扩散出的欢乐,很大程度上能够抑制暗中那些黑暗情绪的增长,虽说有光明的地方就一定存在着黑暗,但大部分人,还是身处黑暗,心向光明。
“哟”
一个带着轻佻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披着件蓝紫色外衫,发尾扎成了一小束的男人向着清彦打招呼。
清彦看了这人,啊不,是妖怪一眼,浅浅的勾了下唇角。
在这声招呼之前,他与这不知道姓名的妖怪有过两次短暂的接触,都停留在他一个眼神甩过去,这人就消失不见的“浅尝辄止”,如今终于有勇气出现在自己的面
似乎有点意思。
“有事”
月光照在了清彦的身上,给他增添了一份朦胧的美感,仅仅是看这张脸的话,奴良滑瓢认为对方确实就是传言中的“辉夜姬”,不会有错。
只是这身高还有这声音
滑瓢有些尴尬的移开了视线,难道是这次遇到的辉夜姬,是个天生身高远超常规妖怪的类型
要不是他自己有着一头凭空增高了数厘米的发,怕是要在对方的面前矮上一头,
“你”奴良滑瓢带着局促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
清彦倒是挺熟悉陌生妖怪的反应,大部分知道了美丑的人见到他的第一眼都是这样的局促,那副需要斟酌着用词,生怕惊扰到他的模样过于有趣和好笑,是清彦会特意收藏起来回味的笑果。
身边是不知不觉中避开他们的人群,周围那热闹喧哗的背景音,似乎与这两人毫无关系。
奴良滑瓢低声说出了自己的名字,还在心里感慨,幸好他不是个野蛮生长的妖怪,要是在这方面丢了脸,怕是以后都找不回来。
咦,我为什么要说以后。
“藤原清彦。”
清彦朝着莫名往后面跳了一大步的妖怪,礼貌的与对方交换了姓名,他点点头,越过了这人,准备去其他的地方再多转几圈。
不过很快清彦就后悔了。
因为那知道他名字的妖怪,直接缠上了他,尬聊了半天都不愿离开。
提问逛街的时候被人缠上了应该怎么办。
回答亮出自己的真实性别可能有用
“你似乎是搞错了些什么。”
清彦语气平淡,他指着自己,刻意压低了声音,“我是男的,明白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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