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第五个黑化男主39因为发现她藏着他……
厚重的门扉严丝合缝地关上了,将走廊的灯光都锁在了外面。
纱质的窗帘被风轻轻地吹拂了起来。外面雨声哗哗,丝毫未停。枝叶在混乱地拍打着玻璃窗,阴影在白色围墙上晃动。
亚瑟一动不动地站在了阴影里,侧颊仿佛有些发紧。自然下垂的手中,拎着那两个轻飘飘的盒子,在这一刻,仿佛有了千斤之重。
外面的某根枝丫被大雨压断了,“噼咔”的裂响在狂风暴雨之中也分外明显。被这脆响的打断,房间里面古怪而微热的气氛,骤然“活”了一下。
在这个时候,被裹成了蚕蛹蜷缩在沙发上的俞鹿,不舒服地动了动。脸色潮红,嘴唇发干,喉咙深处出了猫似的的咕哝声。
湿衣服和头发的水珠,在沙发枕头上留下了一滩深色印痕。大概连被子也洗了水,很不舒服,她试图从里面钻出来了。
亚瑟深吸了一口气,滋生出的阴暗念头,如水蛭一般,褪了下去,谁也不知道刚才的半分钟内他想了什么。
他大步走了过去,将俞鹿连同被子重新抱回床上,将被子垫在她身下。随后,皱着眉打开了衣柜,里头都是他的衣服,基本没有俞鹿合身的。裤脚可以折好几折,衣领随时变露肩装勉强找了两件,抽出来,经过浴室,又寻了一条干燥的毛巾。回到了床边,弯下腰,解开了她的衣裳上方的纽扣。
就在这时,亚瑟的目光忽然被黑夜里的某种异样的闪光晃了一下。他凝目一看,才发现,俞鹿右手的无名指上,戴了一枚戒指。
亚瑟皱了皱眉。
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方形的钻石。
不是当初他送的那一枚戒指了。
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亚瑟自嘲地扯了扯嘴角,当下并没有多想,只当是装饰品。
外套,上衣,裤子,一件件地剥离直到看到了某个地方,亚瑟一顿,指尖微微颤抖了一下。
俞鹿侧躺着,呼吸浅而灼热,如同毫无知觉的初生婴儿,蜷缩着。周身的肌肤,没有任何遮挡,莹白耀目,美不胜收,连肚脐也是可爱的浑圆。
平时藏在衣服里的那条细细的项链,便是在这种情形下,露了出来的。
项链串着一枚很眼熟的戒指。薄薄的银圈,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简洁而美丽。
和她手指上的戒指比起来,根本不值钱。却看得出来,主人很珍惜它,戒圈上没有什么划痕,还将它放在了离心脏最近的地方。
亚瑟目光发暗,盯着这枚戒指,神色有那么一瞬间的狰狞,捏紧了它,硌得手心发疼也不松手。
这他妈算什么
当年没有任何犹豫,就推了他下去,转头却将他送的东西贴身戴着。
因为项链被扯得用力,俞鹿有些不舒服,轻轻地挣动了一下,变成了平躺的姿势。
“”
亚瑟仍维持着手撑床单的姿势,目光凝固在了那片肌肤上。
一滴热汗,从他的颊边落下,啪嗒一声,砸在了她雪白的肩头上。沿着柔软起伏的沟壑,滑了下去。
不过只是瞬息,他就闭了闭眼,有些粗鲁扯过了旁边的大毛巾,将俞鹿彻底裹起来,吸掉了皮肤上的水分。接着就一刻不停,面无表情地给她换了衣服,将她整个人塞进了被子里。
一连串的动作完成后,亚瑟背对着她,坐在床沿上,脑海仍有些嗡嗡声,纷乱不已。他拎起了床头的水瓶,仰起头,灌了大半瓶冷水下去,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在滑动。
太热了。
亚瑟捏扁了塑料瓶,将它隔空扔向了远处的垃圾桶,随后,拾起她用过的毛巾,有些烦躁地擦了擦还滴着水的金发。
大约十分钟后,房间门被礼貌地轻声扣响了。
门外的正是保罗。他的外衣没湿,不过金丝眼镜的镜片上带着些微没干的水汽,手里还拿着雨伞,估计是听了雇佣兵的话,回来后没到房间就直接来找亚瑟了。
保罗将雨伞挂在一旁“你找我这么急,怎么了吗”
亚瑟沉默了一下,让开了一个身位。
保罗越过他的肩,看见了大床上那个烧得脸颊红透的人后,一下子就怔住了。
今天他另有要事,没有跟着大队去庞德的地下拳场,而是独自去走访了赛金城大部分的地下诊所,做了一些调查。在半路上,他的通讯仪就在不断响动,被猎隼的老成员们告知了这个震惊的消息消失了整整四年的俞鹿,被他们找到了。
四年前,猎隼在联邦两个政党的斗争中凄惨地沦为了炮灰,失去了许多重要成员。虽然在那位纨绔公子缇亚的帮助下,他们通过偷渡的方式,分批离开了联邦母星。但是,追杀并没有因为他们的离开而停下来,重聚的希冀也被现实打了个稀碎。
这一个享誉盛名的老牌雇佣兵组织,逐渐四分五裂,分崩离析。彼此也失去了音讯。
直到一年前,一些老成员们才被亚瑟陆陆续续地找到了,重新聚集起来。大家才知道谁还活着,还有彼此过去几年的情况。
在所有老成员里,生死未卜的俞鹿,是最让大家感到揪心和疑惑的。
揪心是因为,大家都认为,如果她还活着,不可能一点儿消息也没有,但凡她放出一点猎隼内部人员才知道的秘密信号,也能让他们知道她还活着。
疑惑则是因为,当年俞鹿是和亚瑟一起逃跑的,按照亚瑟那个保护她的劲儿,她理应不会有事。但当大家追问起亚他们逃跑那晚发生了什么事,俞鹿究竟去了哪里,亚瑟的反应,就只有长时间的沉默,他们也就无从求证了。
在几乎所有老成员都默认俞鹿已经死去的情况之下,骤然见到了活蹦乱跳的她。而且似乎还干着老本行。
别说是现场包厢里的人,就连一向都处变不惊的保罗,也惊愕不已,按着通讯仪,确认了好几遍那个人真的是俞鹿。
紧接着,没多久,他就被亚瑟紧急叫回来了。
在半路上,保罗便在猜测这一行是否与俞鹿有关,结果是猜中了。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在见到活生生的俞鹿躺在床上后,保罗的震惊依然难以言喻。
回过神来以后,保罗摘下眼镜擦了擦,走到床边,放下了医药箱,问“她怎么了”
亚瑟从他身后走近了床边,蹙眉“她发烧了,之前喝了酒,还淋了雨。”
保罗用手背贴了贴俞鹿的额头“你给她量过体温没”
“刚才量了,39度。”
“发烧还淋雨,可能有点麻烦。”保罗摇头,掏出听诊器,给俞鹿做了一个简单查体。
当他掀起被子,看到了俞鹿里头穿的衣服时,挑了挑眉,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给俞鹿打了针,嘱咐亚瑟半夜如何照顾她,保罗就离开了这里。
亚瑟也飞快地冲了个澡,换掉了湿衣服。雾气打湿的镜子里,腰腹的肌肉上一道旧伤口一闪而逝。
他今晚也不可能睡着了,坐在了床边的椅子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那枚从她项链上摘下来的戒指,一边看着俞鹿。
她打了针后,乖得很,睡脸红扑扑的,躺在了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上一次和她那么近地待在一起,是从联邦母星逃走那一晚。
他不是不能为了她去死。虽然他更想为了她努力地活下去,但如果真的有了二选一的时候,他一定会尽全力,让她活到最后。
但是,自愿下去,和被她毫不犹豫地抛弃,是两码事。
在他受了重伤、最脆弱的时候,俞鹿甚至不给他任何机会去表态,就无情地推了他下去,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选择了生路。
讽刺的是,那是他以为自己最幸福的时候。以为梦寐以求的一切都会得到,以为美满的未来在前方等待自己。
被她抛弃后,他忍着剧痛,爬了起来,捂着流血的伤口,找地方躲避。可还是失血太多了,没离开那个园区,就几乎晕厥了过去。
如果不是在最后关头,恰好遇到了缇亚的堂妹,也就是那位叫做妮蒂娅的小姐和她的下属,他早就因为失血过多而死去了。
养伤的日子很漫长,比身体更重的是内心的创伤。在被俞鹿抛弃的前半年里,他整个人的状态几乎都废了,比一个死人还不如。那段日子,他不止一次闪现过这样阴暗的念头假如早知道结局会这么惨烈,那他宁愿死在被困在坍塌废墟下的时候,起码可以带着被爱的希望,先一步离开。
现在想来,这种想法实在是太可笑了。
没什么值得他为之放弃自己的生命。
风雨渐渐停歇了,那些明暗不定的树枝影子,在墙上晃动。亚瑟的神色带了一丝嘲弄,慢慢地收紧了手,手心被戒指硌得生疼。
第二天的清晨,俞鹿醒来时,第一个感觉是口渴,随后就是热。
估计是有人给她捂过汗,让她退烧了。睡衣里都是潮湿黏腻的感觉。不过相对地,头终于不疼了,依照经验,这是退烧了。
俞鹿动了动酸软的身体,坐了起来,脑海中隐约浮现出了昨天晚上发生过的一幕一幕。再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质地很好,宽大,但码数和款式都明显是男人的,长度都可以当裙子用了,不会走光。
果然,衣服底下是没有裤子的。和这衣服一套的睡裤叠了起来,放在了床头。
是亚瑟的衣服吧。
俞鹿发了一会儿呆,捏起衣领闻了闻,没发现什么名堂。
还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跟着亚瑟回来的,靠的就是装可怜。她就乐观地判断他对自己还有兴趣至少兴趣是大于仇恨的。
但被他带回来后,发生的事又让她不确定了。
以为自己持着默许一切发生的态度,就能顺理成章地修复裂痕,结果亚瑟根本没有碰过她印象里是亲吻过她,不过也就是亲吻而已,后面的事被他中断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心里蓦地一紧。抬头,她看到了一个无比熟悉的人影。
亚瑟站在门边,手扶着门把,冷淡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不再是少年的模样了。亚瑟长大后,无论是身材和轮廓,都与帕特里克很是相似,矜贵且气势十足。但他的轮廓比帕特里克更加秀美,更加冷淡,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疏离感或者说,只是对她不近人情。
这一次可不能指望他主动了。
俞鹿主动开了口,轻声说“早上好,亚瑟。”
亚瑟的眼微微眯了眯,似乎意外她会那么自在地和他打招呼,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这是你的房间吧。我可以借你的浴室用一用吗”
亚瑟冷哼了一声“随你。”
“谢谢。不然身上黏糊糊的,好不舒服。”俞鹿笑了笑,就掀开了被子,有些迟缓地踩下了地。
她找不到鞋子,暂时不敢开口提要求,幸好这里铺了地毯,也不脏。毕竟衣服已经能当裙子用了,她就这么下了地,又白又长的腿直晃人眼。
有目光袭来,俞鹿仿若没有察觉到,等了一会儿才抬眸,却只看到了亚瑟侧了过去的脸。
随后,房门就“砰”地关上了,似乎主人被撩起了莫大的火气。
幸好刚才没提身上这件衣服的事,不然感觉亚瑟会恼羞成怒吧俞鹿心想。
浴室里就有干净的洗漱用品和浴袍。她看到自己的衣服挂在了烘干机里,已经能穿了。俞鹿拧开热水,等水蒸气充斥了浴室时,才脱了衣服。却忽然意识到胸口空荡荡的,原来是那枚贴身戴了四年的戒指不见了,让她有点不习惯。
俞鹿微微一愣,随即苦笑了一下。
既然项链还在,十有八九,戒指是被亚瑟拿走了。
虽然摸不准亚瑟目前到底有多少怨气,不过他既然对这个还有反应,至少比一潭死水要好多了。
同时,这也提醒了她,有些事必须要加急处理了比如她和哈里斯的协议婚姻。
俞鹿洗好后,换了浴袍走出浴室,见到房间的桌子上已经摆了早餐了。亚瑟坐在窗边,没有等她开动,眼睛也没有看她,正慢条斯理地用餐。更没说要不要她过去,不过桌子上倒是多了一副餐具。
追人就是要厚脸皮,哄人更是。俞鹿很自然地坐了下去,小声说了句“谢谢”,就开动了。
可惜,今天的早点,让她有点犯难。
四年前,逃亡初期,她有过一段很艰辛的日子,现在回想起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撑过来的。因为三餐不稳定,她的胃变得不怎么好。明明自己就是医生,也养不好了,早上最多喝点暖的稀粥,不然会不舒服。
这一桌子的早晨,都是西多士、鲜奶等西式早点,都是她几年没有碰过的东西了。只是这次早餐机会实在难得,她不想搞砸,就忍着鼻息,将西多士嚼碎了咽下去。
只是才吃了几口,她的胃就发出了抗议,紧缩成了一团,俞鹿的脸色有些苍白,慢慢停下了进食。
从她坐下开始,亚瑟表面没有看她,实际余光一直在留意她。看到她小口小口地、有点拘谨地吃着东西,也没有碰过桌子中心的培根一下,食量简直比猫还小,就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直皱眉头,也有点烦躁。
终于在她努力咽下不知道第几口西多士时,亚瑟不冷不热地开口了,依然有些嘲讽“没胃口不用勉强跟我一起吃。”
“我没有勉强,可以和你吃早餐我很高兴的。”俞鹿用餐巾擦了擦嘴,不好意思地解释“我就是以前生过病,早上都是吃粥,胃才会舒服点,很久没碰过西餐了,所以有点不习惯。”
亚瑟端着杯子的动作停了停,望向了她带着一丝讨好微笑的苍白的脸。
俞鹿仿佛看透了他的想法,诚恳地说“不用担心,就是胃有些小毛病而已。”
亚瑟的内心再度涌出了烦闷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堵得慌,又有个声音在嘲笑自己太贱。
四年前的他,什么都愿意为她付出,却被她无情抛弃,还差点活不下去。
现在只是因为发现她这几年都藏着他送的戒指,还过得不太好,冷硬的心就松动了,差点脱口去问她这几年过得如何。
未免太过可笑。
最终,亚瑟还是没说什么,冷淡地垂眼,无动于衷地继续吃早餐。
一顿早餐,就在这样沉闷的气氛中过去了。
俞鹿小口地喝着鲜奶,亚瑟已经吃完了,将餐具放下,就转身离开。
“亚瑟,等一等。”俞鹿忍不住站了起来,将自己脖子上的项链从浴袍里拎了出来,说“我不见了一个挂坠,你有见过它吗”
亚瑟的心脏隐隐痛了一下,可他没有回头,只是平静地说“没见过。”
“那个挂坠是一个戒指,是别人送给我的礼物,只有一份因为我以后估计都不会收到这个人送我的东西了。所以,对我很重要。”俞鹿认真地说“如果你捡到了,可以还给我吗”
“”亚瑟默然站了片刻,冷冷道“关我什么事。”
他没有再停留,直接离开了。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俞鹿坐回了椅子上,默默地思索着什么。
系统“宿主,你还好吗”
俞鹿摆了摆手“没关系,我早就料到了。”
换做是谁,都不能轻易原谅一个这样对待过自己的人。尤其是对方还是自己爱过的。憎恨里应该还夹杂了很多复杂的感情,包括憎恨自己的有眼无珠。
进度条变成了92。
亚瑟看似油盐不进,但进度条偏偏说明了,他的内心并不是像表面一样平静无波。那么还是有一点希望的。
只不过,如果不尽快解决掉她身上的隐雷,那结局就很难说了。
俞鹿想了想,进了浴室。
半小时后,等亚瑟回来时,看到的就是桌子上的餐盘都收拾好。而俞鹿已经换了刚来时的衣服,端端正正地坐在了房间中心的椅子上了,看着是在等他。
亚瑟愣了愣,敏感地意识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僵硬。
“亚瑟,我想跟你谈一谈。”俞鹿抢在他说话前,主动低下了头,诚恳地说“四年前的事,我很抱歉。我也知道,无论我现在说什么,都弥补不了当时对你的伤害,但我还是要郑重地跟你道歉。如果当年我有其它选择,我一定不会那么做。”
“”
“也很谢谢你不计前嫌,昨天还照顾了发烧的我。如果你以后有用得着我的地方,我一定会不遗余力地帮你。”俞鹿抱歉地笑了笑,看了看手表,站了起来“不过现在,我得走了。”
她拎起了外套,冲亚瑟点了点头,就低头从他身边走过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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