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六个黑化男主21怀疑,暴露(捉虫……
当日深夜。
窗外夜雪纷纷,庄家宅邸的书房中,点着一盏昏黄的灯。
一张檀木大书桌后,是几列厚重的书架。一个褐面短须的中年男子,正坐在那张大靠背椅子上,手指间夹着烟,眯着那双鹰隼似的眼,在慢悠悠地吞云吐雾。灯光映刻着他面上深刻的纹路,因微微侧过了脸,给了人一种阴郁而沧桑的感觉。
正是庄文光。
庄行霈坐在桌子的对面,微微低头,不见平日的浪荡,两只手放在了膝上,恭敬地汇报着近日的事况。
这对父子面对面地坐着,外形却找不到什么相似的地方。庄行霈更多地遗传了他那位美丽的生母的相貌当然了,若不是她真的很讨庄文光欢心,庄文光也不会在她怀孕的时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她生下儿子,在她癌症死后,还将这个私生子接了回来。
只是也仅限于此了。因情爱而来的一丝丝偏爱,会随着那个女人在庄文光的回忆里的淡化而消失。
很残酷,也很现实。
不过,庄行霈心里觉得败局未定。
庄文光再怎么风流,儿子也只有两个。
都是各凭本事去争而已。
听完了庄行霈的汇报,庄文光淡淡地点评了几句,说他干得不错,又忽然想起了什么,扫了他一眼,脸颊边,那泛青的胡茬轻轻动了动“不过,上次让你办的海运那事,有些操之过急了,得改。”
庄行霈按在膝上的手指蜷动了一下“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没有,只是慢慢来,才够稳打稳扎。除了这个之外,其它都不错你适应得倒是很快。”庄文光沉默了一会儿,直起身,将那粗粗的烟搁到了银质的烟灰缸上,从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厚厚的牛皮文件袋,抛到了桌子上“这里倒是有一件很急的事,是要你去做的。”
庄行霈撕开了文件袋,扫了里面的纸张几眼,有些惊讶“徐启宏有个儿子,在我们的地盘里”
徐启宏是北方的大军阀,当年却是从西南发迹的,人生几次大起大落,遭遇多次变故都没有死,还一次比一次走得更高,人生经历堪称传奇。
唯一美中不足的一点就是,徐启宏年已五十余,膝下却无一个孩子。有过两任妻子,情妇和红颜知己更是数不胜数,却没有一个给他生下过后代,闺女儿也没有。
唯一有过的孩子,是徐启宏的第二任太太的。怀稳了的时候,徐启宏那叫一个喜气洋洋,恨不得敲锣打鼓,弄得人尽皆知。最后那孩子却没活着降生。只能说是没有孩子缘了。
就为这事,徐启宏不知道已被与他不对付的人暗中嘲笑过多少次了。事业做得再大有什么用,还不是要绝后了哪天死了,连一个给他送终的后代都没有。
庄行霈迟疑道“这情报说徐启宏有个已经成年了的儿子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这样的传闻”
“不光彩的事,徐启宏自然不会提。”庄文光的语气染上了嘲意,冷哼“也算是老天待他不薄了。他供着的老婆、盼着的儿子,一个都没来。反倒是年轻时最没希望留下的儿子,活着长大了。”
“怎么说”
“当年的徐启宏还是个愣头青,刚有点成就时,就被亲信出卖了,当时他有一个怀孕的妻子。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为了争得最快的时间逃跑,这家伙明知道家小肯定会被报复,也还是抛弃了她,直接跑了。结果,他老婆和腹中的儿子,阴差阳错地躲过了一劫。他本人却没跑掉,被仇敌打到半残,还丢了一条腿,最后被乱枪扫射,跌进了死人堆。”庄文光后仰着,慢悠悠地吐出了一口烟雾“他的敌人以为他死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死了。最后他却活下来了,靠着吃死人肉,爬出了那个地方,再改名换姓。”
“”
“最后护着他的亲信,自然也被他吃得只剩下骨头。”
幽幽的鬼火,在庄行霈的眼中跳跃。
他静静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说话。
“是个狠心的人,对吧,狠起来六亲不认。不然也干不到今天这个位置。”庄文光微微一笑“可惜了,人不能鱼与熊掌得兼。他这么多次都捡回了命,老天爷心想哪能让他便宜都占全,偏不想给他留后。越是生不出孩子,就越会想起当年的孕妻,和她肚子里的孩子。结果,就在几个月前,他真的收到了情报,说当年的妻儿未死,如今还生活在西南一带。”
在当今战火纷飞的时代,不仅充斥着枪林弹雨的明战,也有着情报网络的暗战。凡是有点势力的军阀,在彼此的地盘安插间谍,获取情报,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没人能杜绝自己地盘有间谍出现,也无法杜绝信息渗透,只能对此作出相应措施。
这不,徐启宏通过探子知道了西南地区有他儿子的踪迹的消息,不也被他身边的人卖给庄文光了么
庄行霈继续往下看去。
情报中提到了,徐启宏得到信报后,虽是狂喜,却克制着,未有打草惊蛇,派了人秘密地打探了,确定消息属实,今日已派人混入了西南,来接走儿子。
徐启宏对这个儿子势在必得,也非常小心。他深知,眼下自己与庄文光水火不容,而儿子又是他的弱点,他的痛点,若是被庄文光先一步找到了他素未谋面的儿子,那么,他的儿子重则被杀掉,轻则沦为人质,甚至可能会被洗脑、渲染当年与母亲一起被抛弃的仇恨,见面后对他这个亲生父亲刀剑相向。
看看古时候打仗的敌国,质子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就知道了。
问题就是现在双方都是在黑暗里摸索,不知道对方的底牌。茫茫西南大地,找一个人可比大海捞针。更不知道徐启宏掌握了多少信息。反过来亦然。
现在是谁更快得到更多线索,就能获胜。
庄行霈沉声道“父亲,您的意思是”
庄文光眉眼流露出了一丝戾气“徐启宏的儿子,是生是死不是最重要的,我只要他走不出西南。”
“我明白了,父亲。”庄行霈的眸光微微变化了,低头,继续往后翻页“徐启宏的妻子没有任何信息,儿子除了年龄,别的特征都很模糊。还有没有其它显眼的特征不然排查起来,不仅费时费力,也会打草惊蛇。”
“确实没多少条件,不过,徐启宏有一枚狼牙形状的吊坠,据说是十几年前就有的了。当年,他是西南地区出去的,那个地方的风俗,是以狼为神,在定亲时会交换这样的饰品,说不定他的妻子手里也有一枚”
说着,庄行霈已恰好翻到了那一页。
定睛看到了黑白照片上,那枚似曾相识的吊坠,他的瞳孔便是猛地一震,指节仿佛也颤抖了下。
庄文光不动声色“怎么了”
庄行霈轻吸口气,口吻恢复了自然“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这种饰物会不会挺多一模一样的”
庄文光不客气地道“扯淡,又不是用模具做的,怎会有那么多一模一样的就算有一样的,不是也帮你划定范围了总算是有个方向,比你瞎抓好吧,再查查那些人的来历,不就能筛选出那人了”
庄行霈点头称是。
“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庄文光起身,走到了儿子身边,不轻不重地捏了捏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永年只懂得玩那些公子哥儿的艺术,到了要干正事的时候,能派上用场的就只有你了。好好干,不要让我失望。”
没有看漏庄行霈面上那一闪而过的喜色,庄文光背着手,朝门外走去。
他这个私生子,能力是极好的,骨子里也遗传了他的那股狼性。不过,究竟哪个儿子才有资格继承他的家业,不至于让外界戳他的脊梁骨,暗暗讥笑他抬了一个出身上不得台面的儿子做当家庄文光的心里门儿还是很清的。
自从上回被庄行霈看见了那张画,俞鹿的心神,就一直很不安宁。
尽管她瞬间就夺回来了,但庄行霈该看的肯定都看见了。
那种越发浓重的不安,不是她的臆测,也不是单纯的直觉。
因为她当晚回去后,进度条无缘无故上涨到了80。
庄行霈又不是主角,和他产生了交集,是不该影响进度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那副画被他看见了,对阿恪的命运是有影响的。
但她旁敲侧击过哥哥几次,阿恪那边似乎一切正常。如果庄行霈确定了阿恪是徐启宏的儿子,一定会告诉庄文光,并采取行动。阿恪周围是不可能那么风平浪静的。
所以,俞鹿猜测,也许,是那副画让庄行霈起了疑。可因为画上没画人脸,庄行霈一时之间不能确定她画的是谁。
这是她这辈子最感激自己没有画完一整幅画的时候。
对了,还有她从士官营的暂住宿舍离开时,神差鬼使地抹掉了自己的登记记录的事儿。
模糊自己的踪迹,果然是能保护阿恪的。
想明白后,俞鹿就跑去对俞鹤辞软磨硬泡,让他千万不要和庄家的人多提阿恪的事。
俞鹤辞不知道她为何有此请求,但在这种小事上,他向来不会回绝妹妹,就点头答应了。
知道自己也许闯下了大祸,庄行霈很可能已经在监视她最近的行踪了,为了不让火烧到阿恪的身上,俞鹿不得不将“让阿恪通不过考核”的目标暂时放下,在这之后的一段时间,一次都没有去找过阿恪。先是在家躺了一两天,第三天,她拿起了画板,如无其事地去了自己常去的画室。
只是去到了画室,她就隐约感觉到了氛围的不同往常。询问了那洋人画室老板,得知他们画室的那些素描的模特,近日不约而同地失踪了。有的请了辞,有的直接旷工。
在那洋人老板的抱怨声中,俞鹿浑浑噩噩,心惊肉跳地抓紧了自己的画板。
果然,都是她那张画引发的
庄行霈不知道她去过找阿恪,因此,只从她平日的活动轨迹里,猜测画中人是画室的模特。
俞鹿在画室里,心不在焉地待了一个下午,就匆匆回了家。
平生未曾遇到过这种事,像是头顶悬着刀尖,偏偏紧张和害怕,都无法与任何人诉说。更不能提醒阿恪快跑,不然就等于直接暴露他了。
之后的几日,大概是出于鸵鸟心态,俞鹿称病没有外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直躲在房间里画画。
连夜里吃饭,也是很少说话,早早就丢下碗筷回房间去。不过这段日子,她母亲忙着去各种慈善派对,她父亲和哥哥则都忙得很,晚餐经常都凑不齐人。
不知是不是龟缩的心态出了奇迹,之后,就再没听说城内有大事发生了。
俞鹿微微松了口气,却没想到等变故发生时,她会被打得措手不及。
那是一个星期后的事。
到了晚餐时刻,俞鹿步出了客厅,却发现佣人们都在忙碌收拾着什么,而俞夫人则在和管家说话。
俞鹿不解地问“妈,这是怎么了谁要出远门吗”
“还不是你哥哥”俞夫人回头,看见是女儿,捏了捏她的手,语气带了一丝抱怨“突然就说有紧急要务要出海去,今晚十二点就要出发了,得在那艘叫独角鲸号的轮船上待大半个月。我还不得收拾点东西给他带去”
俞鹿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独角鲸号,出海
这不就是俞鹤辞的死亡事件的关键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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