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师委托费一般不低,我在这行做到现在,你觉得我缺这些吗?”
钟宛微顿,很快懂了对方意思,也跟着笑。
“你误会了,就算是朋友那也得明码标价对吧,更何况你又是业界知名律师,我要是不尊敬点,岂不是乱了。”
季清则比她大不了多少,却能年纪轻轻做到业界大律师,还开了律师事务所,这种成绩一般法学生要熬多少年才能熬出来?
对方本身家庭条件也在那,肯定是不缺钱的。
钟宛就是看中他有那个能力,才想将这次案子来咨询他。
态度自是要好些。
她道:“那这样吧,我也不那么生分了,所以季学长这忙还愿意帮吗?”
“我刚刚也就是开个玩笑。”
季清则拿起那份资料翻开看了几眼,说:“我大概听说过这件案子,三千万在当时不是个小数目,而且钱被转移收不回来,在当时几乎是一锤定音的事,最要紧的是,你确定你父母是无辜的?”
“我就是不确定所以才想去查。”
钟宛道:“我父母在过去是一家规模较大的建材市场的负责人,那处市场在全国知名,靠着建材出口进口,每年可以挣不少,后来被查出他们利用负责人身份的职务便利在几年间往其中谋获不少利,加起来总数超过三千万,钱被转国外。”
“但是,我爸妈根本没有认识什么国外的朋友,如果他们真的做这种事,那笔钱流向了谁?我爸妈拿这笔钱做什么?为什么要转到国外去?为什么转走以后他们拿不回来。”
季清则沉思道:“过往有不少犯罪者会通过海外渠道来洗钱,让非法途径来的钱款使其合法化。”
“我不认为我爸妈会那样做,他们不是贪财的人。”
“这种事不是贪不贪财就会做,很多冲动犯罪者都是平时循规蹈矩很老实,但家里突然蒙难或者其他地方遭受打击,一时冲动犯罪。加上这是很久以前的案子,我觉得当时能庭审三次大概也是因为案情复杂,就算确实有些疑点,但实话说,经过当时那么多调查敲定的,翻案机会很渺茫。”
钟宛没说话。
季清则将文件放进自己包里:“回去以后我会再研究一下,之后再给你具体消息。”
他那边挺忙,这餐饭没吃一会儿就连来好几个电话,最终季清则提前走了,留钟宛一人坐在旋转餐厅的窗边。
桌上的清茶还冒着丝丝热气,钟宛撑着胳膊看窗外的城市景色,端起那杯茶喝了一口。
这家餐厅确实有名,没一会儿就来了不少客人,但不会让人觉得嘈杂。
装修环境好加轻音乐,容易让人心旷神怡,沿着旋转楼梯上去有复式二层的包间,上边是VIP间,一般没点钱的人都上不去。
钟宛坐了会,正准备拎着包离开,这时有服务员走了过来,问:“您是钟小姐吗?”
钟宛微愣:“我是,怎么了?”
对方看了眼上层的方向,说:“上面有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让您上去一下。”
“我?”钟宛皱眉:“对方是谁,我怎么知道我认不认识。”
“我也不太清楚,他说您上去就知道了。”
钟宛应了,转身往旋转楼梯那儿上。
高跟鞋踩在楼梯上声音清脆,一度有些盖了餐厅内的轻音乐。
越往上,越清静。
二层不是房间那种包间,为了方便客人能透过落地窗俯瞰整个南城的景色,所有位置都是靠窗的,采用类似屏风那样的装饰进行隔断。
边上摆着些花卉,深灰色暗调装修上面又有绿植点缀,将现代装修和古雅绿景融合得恰到好处。
钟宛一上去,第一个看到的是坐在位置上和人说话的秦忱。
他双腿交叠,神态恣意,指间夹着的烟还在冒淡淡的烟丝儿,对面坐着的是他两个圈内兄弟,常有走动的那种。
钟宛上楼的脚步当即一顿。
他怎么在?
之后慢慢缓过来,就是后背开始发凉。
先不说为什么这么巧,秦忱既然能喊她上来,那么肯定是不经意间看到她在这。
而五分钟前,她还在下面同季清则谈笑风生说事情。
钟宛没完全上去,秦忱的朋友先看了过来。
那人叫张元恺,瞧见她时都没什么太意外的神情,打招呼:“唷,还真是忱哥家里那位不常让人见的妹妹啊,我还以为刚刚是陈墨看错了。”
叫陈墨的那个坐秦忱对面,他说:“我这眼睛还能看错?说了下去的时候好像看到熟人,那就是真的,你看忱哥这一叫不就叫上来了么,就是刚刚一块吃饭那位有点眼熟,看着像在哪见过。”
两人都不是什么善主,平常爱玩,和秦晟差不多的那种,只不过他们玩得比秦晟要开,纸醉金迷夜夜笙歌,圈里女人也多。
这两年和秦忱走得近,几人经常一块搞国外的股市盘子,玩得好那就是赚回足够的本,玩得不好那就当游戏一样,没几个亿眼也不眨。
要说什么形容更贴切,大概就是奢侈挥霍又浪荡的纨绔子弟。
钟宛心里想着既然陈墨看见了,上来肯定会添油加醋地和秦忱说她在底下跟一个男人吃饭聊天的事,具体怎么说她不知道。
可话从他这种公子哥嘴里说出来,没什么好味儿。
她走了过去,规规矩矩喊了声:“忱哥。”
秦忱抖了抖烟灰,眼皮都没掀起来一下:“陈墨,上次往昇那块地,你谈得怎么样了?”
“害,林家那边抠得紧,一直咬着不肯放,就最近不是传出风声要和你谈婚约的千金那家么,看我平常投资花得开,就想着从我这儿捞,哪有那么容易。”
秦忱轻嗤:“倒是想得好。”
“那你婚约怎么样了,我见过林家千金,长得还行,平常高傲着谁也看不上,现在一门心思想着你,就是不知道咱们忱哥这边怎么想。”
“一个女人罢了,没什么意思。”
对面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随声附和说是。
钟宛站在那儿。
无声,尴尬。
他们就像没她在场似的一样聊天议论。
也是故意放她在那儿。
他们两个谁不是人精?刚好是她喊秦忱的时候,秦忱理也没理转移话题,那两位立马跟上趟。
秦忱故意晾着她,她知道。
钟宛直了直腿,想着不理她正好,她走了就算。
正是这时,有服务员过来上菜,末了见几人杯子里都空了,要去拿酒瓶给几人倒酒。
秦忱抬手拦住了:“不用,让她来倒就行。”
这个她,正是指站在桌边的钟宛。
不止服务员,张元恺和陈墨皆是一顿。
以前在外头,秦忱就算是对钟宛态度最冷的时候,也没说这样当着别人的面让她去做什么。
钟宛政法大学出身,以后是律师。
学律法的,天生心里就有种傲劲,怎么可能拂得下脸面,更别说刚刚才晾着她。
钟宛没动,脸色有些隐约的难看。
张元恺看了看两人。
想着秦忱就算记她和别人吃饭这事,小小给点脸色也就算了,怎么还来真的呢?
这要是把佳人给整生气,往后她再受着秦忱的宠,说不定还要记他和陈墨的仇。
他站起身:“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放着。”
秦忱依旧靠坐在那儿,指尖的烟袅袅,看上去斯文优雅:“跟在我身边,总要有点用处。”
张元恺刚伸出去的手悬半空中不动了。
亏得钟宛心理素质强大,秦忱在外人面前话说成这样,到现在愣是没动丝毫。
她盯着桌上那瓶酒,也知道秦忱就是要为难她。
钟宛默了会,笑笑。
秦忱也抬眼看她。
“忱哥都开口了,这酒我肯定要倒。”
她伸手拿起酒瓶,动作利落地将盖子掀开,然后一杯杯帮他们将酒倒满。
这过程里没人说话,都盯着她那双白净漂亮的手。
要不怎么说钟宛是秦忱养在秦家大院的一朵娇花呢,别说这人养得好,一双手也是干净又纤长,去做手模都不足为过。
钟宛给张元恺倒酒的时候,他心里就是这么个想法。
他看看钟宛,想缓和气氛,说:“还是钟宛妹妹细致,这倒个酒的气质都跟别人不一样,要不怎么都说咱们忱哥眼光好呢。”
秦忱饶有意味地笑:“是吗,那你喜欢吗。”
张元恺难得见他笑,以为自个儿是话说对了。
下意识点头:“那肯定啊,要钟宛这样的,哪个男人都得动心。”
秦忱慢慢地将烟头往桌上的烟灰缸里摁:“好啊,喜欢,那就送你了。”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你说是吧。”
张元恺一愣。
本来没意会过来,还是后半句话让他陡然察觉出不对,有些后知后觉地窜起一抹寒。
他连忙改口:“不,不是,忱哥,我也就是口头上意思随便说说。”
“巧了,我也只是随口一句。”
秦忱淡道:“别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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