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特务科和普通的政务机关没什么两样, 以黑白灰为主色调的装潢设计还有神色匆匆面无表情的工作人员拿着文件夹从这头走到那头。种田长官只是带着我从走廊上经过的时候瞥见了一眼他们办公区域的现状,我们现在走的是秘密通道,他说最好不要让太多人看到安吾的样子。
“如果是别的动物那还好,熊猫容易引起国际纠纷。”他说。
我觉得也是“安吾加班的样子要是被看到了,那更会引起国际纠纷。”
种田长官哈哈,说得没错。
但是班还是要加的
安吾垂头丧气地用前爪扒拉我上衣的装饰领结, 我安慰地揉揉他的小脑袋瓜“可怜孩子, 实在不行你就跑出去吧,警察叔叔会把你送去动物园的。在动物园上班的感觉应该比在这里好多了”
种田长官一听我要把他手底下的得力干将挖走,立刻瞪大眼睛转身看向安吾“你觉得工作太累吗你想跑路吗”
安吾身不由己地只好开始表忠心“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动物园打工的。就只有在特务科加班才能维持生活这样子特务科里个个都是人才, 说话又好听,我超喜欢加班的”
不愧是工作狂始皇爸爸教出来的孩子, 安吾竟然也这么热爱工作
得到听起来怪怪的保证之后, 种田长官满意到哼哼了两声。他领着我们走到了秘密走廊的尽头,然后用虹膜识别开启了一扇隐藏在墙壁后的安全门。我把安吾抱得更紧了些, 悄悄问他“你们异能特务科这是掩埋着什么惊天秘密吗那扇门后头是不是藏着有求必应屋和初号机之类的”
安吾“都没有, 你想多了。”
合金门缓缓开启, 种田长官向我示意,让我赶紧跟在他身后进去。我亦步亦趋地跟上, 嘴巴微张地环顾这个被隐藏起来的小小房间。
这里显然是用来保存珍惜物品的地方,以前我只有在博物馆纪录片里才会看到的加湿器和紫外照灯都被小心安置在房间正中的一个玻璃台边, 种田长官熟练地从门口的小架子上拿来了一包鞋套递给我, 我单手托住安吾, 接过鞋套想要给自己换上,但是种田长官摇了摇头,指了指安吾“给他脑袋套上,我怕他掉毛。”
安吾我就知道自己回来还是没什么人权的嘤。
我憋住笑,给安吾头上套了一只深蓝色的塑料鞋套。
安吾生无可恋地躺平了。
种田长官示意我凑近房间正中的玻璃台,我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走近了。种田长官见我连大气都不敢喘,笑了笑“别这么紧张,这东西只是不能接触外界空气,正常的声音和呼吸是不会影响到它的。”
我这才稍稍放松,有余裕观察玻璃台子中被悉心保存的这件稍显有些奇怪的文物。
这是一根羽毛,一根赤橙色宛如夕阳的长长羽毛。
“这是我们费了很大的劲才从东京申请要过来的,一开始总部还不愿意给。”种田长官见我眼睛都黏在羽毛上移不开了,不禁有些高兴,“怎么样,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感觉”我恍惚地问,“感觉就是很怪。这是什么文物吗,为什么你们要把羽毛看得这么宝贵”
种田长官看我似乎没什么反应,遗憾地叹了口气。
“这可是很珍贵很珍贵的东西,权限受制,我不能跟你透露太多,带你来看已经是快要触及底线了。”他摸了摸大光头,“只能说,我们怀疑你和这片羽毛有联系。”
我勉强让自己不去继续盯着羽毛看“我和它有联系”
“对,因为据我们实验来看,这片羽毛和你一样,有着能让周围被变成动物的异能者保留理性的能力。”
种田长官这话一说出口,我和安吾都愕然地猛转过头我抬头看向种田,安吾低头看向羽毛。我俩的反应在他的意料之内,大光头“哦呵呵”地笑起来“没错,这也是我们能够放心把坂口接回来的原因。之前我们已经用另一个被变成动物的异能者做过实验了,实验结果证明它确实能够维持异能者的理性,只要每天来这里接触一个小时就可以了。坂口可以带着文件来这里办公”
安吾又一下子被击垮。
“可是,它为什么”我不太明白,“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有这个效果,难道我是个什么鸟精”
种田长官“有可能哦。”
我嘤。
“不开玩笑。”种田长官收起脸上的笑容,“不过你身上确实疑点重重,藤丸立香。这也是我今天把你带来的原因,有些事情黑手党和侦探社都没有权限知道,但是我们能够查出来。你身上存在着一些你自己可能都未必清楚的疑点,这也许和横滨现在面对的危机有关。”
“什么疑点。”我有些紧张,“我、我除了和弗朗西斯一起打劫了ace的船之外,这17年的人生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啊,养熊猫算吗但是那是森先生让芥芥强行塞给我的”
种田长官“你打劫赌场游轮的事其实可以算是扫黑除恶,回头我联系一下警察局给你发个锦旗吧。”
我啊
森鸥外看到了那肯定会气掉毛吧
“哈哈,不开玩笑了不开玩笑了。”种田长官毫无意义地又重复了一遍我看你就是单纯地想开玩笑而已,“总之,总之呢藤丸小姐你有时间可以和父母联系一下,毕竟总在国外工作音讯全无,抛下未成年的女儿可不好啊。坂口,你也和藤丸小姐告个别,我一会儿就要安排专车送藤丸小姐回去。”
我糊涂了,不明白种田长官突然提及爸爸妈妈是怎么回事。我张了张嘴,想问问题却又踌躇,只能颠颠怀里软乎乎沉甸甸的黑白团子,轻轻地说“那么,再见啦,安吾。有空记得给家里打电话,政哥哥和博士都会很惦记你的。变回人之后也要多来咖啡厅坐坐,好吗”
安吾仰着头,黑眼珠隐藏在黑眼圈当中看不真切,但我知道他也正定定地看着我。
“谢谢你。”他说,“你是个好人,立香。”
我
我把他往种田长官怀里一塞“竟然唐突给我发好人卡,我要把你抱着奶瓶喊盆盆奶盆盆奶然后啃脚的视频发到你们异能特务科内部论坛去”
安吾“什么你什么时候录的视频不是,你怎么能摸到我们的员工内部论坛的”
我狞笑“反正费佳他肯定有办法,你就等着吧”
安吾不要不要啊
种田长官别扭地抱着安吾,就像是抱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安吾在自己顶头上司的怀里也很僵硬。他对我点点头“你按照原路返回就好,门口会有办事员等着,送你回家。”
我向这位并没有什么架子的光头大叔微微鞠了一躬“谢谢种田先生,也请你们多多照顾安吾了。我留下的包里是他平时喜欢用的奶瓶,玩具还有小尿布,如果出现了什么意外情况,也请务必联系我。我和家里的各位也都很挂记安吾。”
安吾别别扭扭地抬起爪子向我挥挥“再见,立香。”
我对着他笑“再见。”
隐藏的合金门再度关闭之后,种田极轻地叹了口气。
“那片羽毛究竟是什么”安吾仰头问
“是可能要比整个横滨都珍贵的东西。”种田转过身去,再一次将目光投向玻璃台中那一片小小的赤色。
那是,神明翅膀上的羽毛。
明明感觉在异能特务科并没有待太久,但是我坐上车开始往家赶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司机是一个年轻的小姐姐,她看我一直望着窗外,神色掩不住地透出期待,于是问我“你今晚是有约会吗”
“啊,约会”我想了想,“不算吧,我要和朋友们一起去参加夏日祭和花火大会而已。”
“那也算是约会。”小姐姐笑着说,“青春真好啊,我在工作以后一次花火大会都没能看成。”
我“是因为加班吗”
小姐姐“嘤,看破别说破嘛。”
更心疼安吾了怎么办
在距离我家大概两条街区的时候,太阳已经没入了地平线以下。虽然天空中仍带着些亮光的金色余晖,但是月亮已经开始绽放出属于她的温柔的光彩。我看着泛着美丽紫色光芒的天空,越发期待今夜的花火大会了。
“藤丸。”
我刚巧在低头查看手机信息,随口应了一声“怎么了”
“你看天上。”
我迷茫地眨了眨眼,还以为花火大会筹办委员会提前燃放了。但当我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此生从未见过的,最奇异也最瑰丽的景象
极光。
翠绿色的,仿佛仙女肩上薄纱般的光带自天穹悬落。街上所有的车都停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把头探出车窗,看着那条奇迹一般的光带如同龙蛇在横滨的黄昏中飘荡旋舞。警察忘了指挥,行人忘了穿过马路,驾驶员忘了踩下油门,这一刻人类在自然的奇迹面前顶礼膜拜,心悦诚服。
“我要立刻回特务科。”小姐姐的额头上却沁出了冷汗,“这不是正常现象,这绝对不是正常现象,横滨的纬度是不可能出现极光的”
我主动要求下车,因为这里离我家也只有5分钟的路程。小姐姐匆匆谢过我,转头把方向盘打死立刻掉头回办公室,一路横冲直撞地避让开傻呆呆看极光的车流和行人,向着我看不到的马路的那一头加速开去。我目送了一小会儿之后,有点心绪不定地往家的方向走,总觉得这异常现象和太宰治有关。
那天他来到咖啡厅的时候,说什么他们抓走物理学家庄司教授的目的就是“制造极光”,而且还留下了花火大会的宣传单作为暗示。
他难道暗示的就是在8月23日花火大会当天制造出极光现象
但,在横滨制造出极光又能为他还有盖提亚带来什么呢
那个始终隐藏在涩泽龙彦身后的神秘男人盖提亚,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在拿出钥匙打开家门的时候还在苦思冥想,大门打开的那一刹,我突然被一只手猛地拽着衣领拉了进去
“立香,帮帮我”
大门在身后“咣”地合上,我被抵在门口,脑袋还没从刚才关于太宰治、盖提亚和极光的思索中回神,就被眼前极具冲击性的一幕直接吓死机了
一个漂亮得宛如妖孽的黑发青年伸手将我抵在他和门之间的狭小空间内,而这位肤色苍白、鼻梁高挺的外国美男子葡萄红的双眼含着朦朦胧胧的一层水光,委屈地一指他的脖子。
“卡住了。”
我“什么”
他指着自己脖子上套的粉色伊丽莎白圈,微微提高声音强调“卡住了,伊丽莎白圈,卡脖子了,我弄不下去。”
我机械地重复,说出口的话压根儿没过大脑“怎么会卡脖子呢你自己不能弄下来吗”
他给我看他的手这时候我才发现,刚才把我拉进来的不是人的手,而是一只毛绒的白色兽爪。
“我现在的状态不太稳定,身上的任何部位都有可能变回狐狸啊,你看,耳朵又出来了。”他用爪子一指自己头顶,黑发间“噗”地又冒出了一对尖尖的白色耳朵,看起来又绒又软特别好捏,我不由自主地就想伸出罪恶之手
“费佳”我才反应过来,惊得原地蹦了一跳,“你怎么”
“是啊。”顶着狐狸耳朵的青年悲戚道,“脖子上还卡着伊丽莎白圈就变回来了,我觉得我快要窒息。”
我手忙脚乱地帮他把伊丽莎白圈解下来,越看越像祸乱宫闱狐狸精的美青年委委屈屈地向我告状“嬴政那只鸟也在变,他的手没问题,但是他就是不肯从房间里出来。我怀疑他现在变成了一个鸟人”
我寻思这要让政哥哥听见陀思管他叫鸟人,那这狐狸精最后也会落得和妲己一个下场“政哥哥人呢”
陀思一指卧室“那里头。”
我习惯性地抬手揉揉他的头顶“我去看看他。费佳乖,脖子还痛吗”
陀思眨眨眼睛“如果我说痛,你会帮我呼呼吗”
我揪了一下他的尾巴“想也不要想哇你的尾巴毛又回来了诶,没有昨天那么秃了”
陀思嘤。
长着狐狸耳朵狐狸尾巴和狐狸爪子的俄罗斯狐狸精回客厅窝着去了,我来到卧室前敲了敲门,小心地问“政哥哥政哥哥你在吗”
“立香啊。”
从卧室里闷闷地传来了始皇帝明显低落消沉的声音“朕现在龙体有恙,不便见人,汝别进来。”
我问“你身上长翅膀了”
过了好一会儿,嬴政说“比那严重。”
这我就有点好奇了“你真成鸟人啦”
政哥哥的声音有些悲愤“没有朕只是呜,朕”
我轻轻拧开门把手“我进来啦别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笑你的,老秦人从来不无故饶舌。让我看看,你”
嬴政猛地从我床上蹦下来“啾”
我站在门口,今天第三次失去了语言能力。
嬴政还是嬴政但是他现在也不太像人类了。他原本正常的头顶凭空多了两支巨大的龙角,额头正中似乎镶嵌着翠玉更古怪的是,嬴政那张板起来甚至能吓跑尉缭子的充满男子气概的脸也一下子雌雄莫辨起来,唇上的两撇小胡子没了,眼皮上增添了艳红和翠绿相交的妆容,而他黑沉沉的双眼也变得鲜红一片。
仙女一样的始皇帝欲哭无泪地摆了摆长出了层层叠叠厚实毛绒羽毛的袍袖“朕照过镜子了,朕知道现在朕很像动画里的人。”
我口不对心地安慰道“不,你现在很、很美我是说,父皇你你真的”
短暂的沉默后,我拿出了手机“让我照一张好吗”
嬴政叫“休想大不敬”
我调成视频模式跟在他屁股后面跑“让我拍拍,让我拍拍,父皇我能摸摸你的龙角吗,父皇你的眼影是怎么画的父皇你现在说话还啾啾叫吗父皇你是大扑棱蛾子吗”
嬴政朕最宠的孩子怎么一个赛一个的熊不要摸朕的角啊啊啊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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