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闷闷不乐，抱着挑好的裙子吭哧吭哧自己转着轮椅进了试衣间。少年像是所有陪自己妻子逛街逛得怀疑人生、百无聊赖的丈夫一样，轻叹一口气，坐在了店里的沙发上。
年轻的女店员早就被少年那阴郁的艳色所折服，看到他的女伴离开，脸红红地送来咖啡和点心。
“请...请用。”
“刚才她选中的几件不要，其他的麻烦都给我包起来。”少年好看的指尖夹着一张黑卡，“寄到这个地址。”
这很好，先小小报复她一下，再送一份大礼。少见的属于芥川龙之介的心机。
女孩子突然在更衣室里叫他，芥川迟疑了一下，还是停在门边，“怎么了？”
“你...你进来。”声音似乎压抑着痛苦。
少年攥了一下手指，在店员惊诧的目光中快速闪身进去，触目是一片瓷白娇嫩，精致的蝴蝶骨耸起，令人产生轻抚握住的冲动。
阮黛娇怯盈盈，半跪在地上，那条美丽的裙子微微有些凌乱，旖旎流淌在地。
她转过头，樱色的唇微微颤着，“拉链...拉链，拉不上了...”
一脸委屈：“怎么也拉不上了！”
芥川：“...”就这？
拉链摩擦布料的声音，轻细而悠长。
窄小的空间里，年轻人的呼吸轻轻交融，不自觉的，有点热。
阮黛的声音轻轻的，像是花香一样轻盈，“芥川，我好喜欢你。”
少年动作一顿，没有说话，似乎不受干扰地帮她拉好拉链。女孩子转过身来，明明是她跌坐在地上，可那幅笃定慵懒的表情，印证她才是高高在上的支配者。
“不要误会。对于一朵花来说，人无非是蝴蝶和泥土两种个性。蝴蝶轻浮傲慢，不可捉摸，利用我的甜蜜美丽满足他们空虚的心理，但永远不会驻足太长时间。当然，这样形容很有偏见，因为很多并不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是---根本的忽视，只因为他们有双翅飞行。”
少女唇角噙着一抹古怪而微冷的笑意，她的手钻进芥川的手中，亲昵地握住他的手指。
“我讨厌他们。虽然我喜欢蝴蝶驻足增添我的美态和灵动，但我还是讨厌。”
她恶劣地微笑，“他们似乎代表了一个词‘追求’，被束缚在地的我们永远要仰望，多么疲累啊，只因为我们没有飞翔的力量。”
非常偏激的话语，毫无道理可言，但却重重打在少年的心上。
是的，为了追求那个人的认可，实在是非常疲累绝望的事情，挣扎着、痛苦着，想赶上他，成为他，超过他，但总是被嘲讽打击，按在土里，想要去除这份执念，却发现执念已深入骨血，剥离又是一次剧痛的伤害。
他曾是一只兜兜转转，在垃圾水沟里觅食的野犬，那个人给他希望，将他带出地狱，他以为从此有了一生的主人和依傍，却发现他把他扔在原地，一片空茫。
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苍白而美丽的少年，如同一只沾血的白色玫瑰。他面色冷肃似乎不为所动，但那黝黑深邃的眸子里，明明是一种幽冷的哀伤。
阮黛一点一点把手指插进他的指缝，双手交握，更显亲昵，她凑近他的耳畔，那里垂着一缕银发，轻轻一吹---
少年洁白的耳廓微微一疼，像是...被咬住。
女孩子蛊惑地轻声细语，呢喃着把俘获人心的咒语送入他的心底：“但是，泥土是花朵最忠实的朋友，是花朵存活的根本。泥土沉默黯淡，但他也有不甘心吧，所以在他身上长出了花--娇艳的，美丽的，可以引来蝴蝶的花。人们都说是蝴蝶引逗花朵，但我认为，是花朵决定蝴蝶的落足。蝴蝶的命运实际是被花朵牵引着！芥川，我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是最适合我的泥土。”
“你冰冷的似乎无懈可击，但你的脆弱也被我一眼捕捉。”
“你的追求是一只蝴蝶，但你并没有能力吸引他。交给我好么？做我的泥土，滋养我，壮大我，而我，会给你带来你想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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