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先生的女儿,是天赐的好孩子,是父亲掌心的珍宝。
可以随时随地地享受被父亲抱在膝上的疼爱,可以任性地撒娇、发脾气、甚至可以提一些让他为难头痛的要求。
“父亲,我要他,我就要他!”
容色惊人美貌的女孩子坐在父亲的膝上,她被包裹在玫红色笼着浅浅云纱的和服中,纯白的衬里,衣角是金线刺绣的十二只天堂鸟,一开口,鸟儿似乎被玉珠滚落的声音所惊,振翅欲飞。
她直直指着半跪着的黑衣青年,太纤细了,也太苍白了些,一张脸上尽是支离破碎的病态,真不明白女儿看上了他哪一点?鸥外揉了揉太阳穴,想说‘不行’,怀里的小姑娘却已自行滑下,二三步走到少年跟前,用娇嫩雪白的小手恶质地抬起他的脸。
一脸阴霾,眉心紧蹙的萧肃之美,仿佛受到屈辱,削薄的唇紧紧抿着,毫无血色。
阮黛心悦不已,就是喜欢这种欺侮良家少男的感觉。
“...小姐,在下愚钝,难以取悦小姐的芳心,且还有要务在身...”
是在拒绝她吧,是吧?
女孩子猛地转头,盯住了自己的父亲,漂亮的桃花眸子,欲说还休,一层薄薄的晶莹水光闪闪烁烁,鸥外唬了一跳,心也跟着抽痛起来,万般无奈,道:“芥川,你就陪阿黛随便走走,中午前必须回来!”
“...是。”
“哇最喜欢父亲了!”女孩子小小地欢呼一声,便毫不避讳地牵住青年的袍角,跟着他走了出去。
外面天气很好,今天的横滨,倒是少见的和平。
芥川淡淡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女,她在外面反而很安静,就是小动作多得很,柔软纤细的小指偷偷勾住他的手--纵使他没有这种意思,也觉得很不自在。
“我知道芥川君不喜欢我...”她突然有一点怅然,“但和你待在一起就觉得很开心。”
柔和的花香抚慰着他素来烦躁不安的头脑,被这样宁静的气氛所惑,他道:“我没有不喜欢小姐...只是无心于此。”
“那...你有喜欢的人么?”
“...没有。”青年默然,这倒是实话,他现在所有的精力,都放在那个一直不认可他的男人身上。
“哟!芥川君和小姐一起出来散步么?”
芥川吃了一惊,抬眼就看到那个可恶的男人竟然正好出现在面前,似乎毫无芥蒂地冲他们挥手。
“太宰先生...怎么会...”他刚要说什么,心里的自卑感却一霎涌出,堵住了喉头,说不出话来。
可恶!为什么总在这种时候...
身侧的女孩却突然揽住他的臂膀,柔柔地依偎上去,支撑着他--确实给了他被支撑的感觉,坚定又自然地走向太宰,甜美笑道:“碰到太宰先生真是太巧了,芥川他一直很惦念您呢。”
太宰那双风流狡慧的眸子似笑非笑扫了一眼两人亲密揽住的手臂,“两位,是在谈恋爱么?”
女孩子的五指一点点挤进芥川的指缝中,眸光如水,晃动碎金烁烁,“没错,我们在谈...”
话未说完,却被青年坚决抽出了手所打断。
“没有。”他还不需要这种方式获得自尊。
女孩子的脸色,一瞬间苍白如雪。映在两个男人的眼里,竟将他们同时震了一震。
“小姐,”太宰勾唇,话里却是咬牙切齿的味道,“借一步说话。”
小巷口,身着卡其色风衣的高挑男子失却了自己一贯万事不放心中的散漫,将娇小的女孩笼罩在阴影下。
“您是我看大的孩子,却也知道怎么最伤我的心。”他轻笑,话里却充满冰冷的意味,女孩子不禁瑟缩了下,朦朦胧胧望着他的眼睛。
“没用的...我不会心疼的...”他低声呢喃,手指加重了力道,阮黛急声道,“我是喜欢芥川君的...唔...”
她无力地挣扎,在他的背上没有方向地抓挠,所见所闻所感俱是甜蜜而绝望的窒息感,半晌,男子直起身子,轻叹。
“...小姐,”他又恢复了那副可恶的模样,一点一点擦去她唇上的水光,轻声道:“别去喜欢那些配不上你的人,除了你父亲,就是我在你身上花的心血最多,你应该知道,如何报答我,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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