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逐渐海王三姐妹

    惩罚完那个欺善怕恶的大少爷,沈稚秋身心舒畅,连带着胃口都好了不少,中午连吃两碗米饭,还要再加两块绿豆糕。

    她食饱便觉困乏,懒懒趴在窗边,望着外面的明媚春光,眼皮子有一下没一下的耷拉。

    茯苓低低叫了声:“主子。”

    这丫头声音本就不算清脆悦耳,刻意压低之后简直跟炸了炮竹似的,直接把她从半梦半醒间拽回现实。

    沈稚秋猛地将眼睁大,身子小幅度抽搐一下。

    “怎么了!”

    身侧的宫女低眉顺眼道:“中午睡多,晚上便不易入睡,您气血亏损熬不得夜,还是节制些好。”

    “……”差点被吓得心脏骤停的容妃被这番有理有据的话堵住了嘴。

    当归倒了些凉油在掌心,搓揉之后几步上前,为娘娘按摩太阳穴。

    掌心刚触到肌肤,登时带来一阵冰凉之感。

    沈稚秋已然完全清醒,小抿了口茶,以手扇风,恹恹道:“要是一切顺利的话,我应该正品着仙乐,赏着美人。可再看看现在,凄凉一人,无聊得呵欠连天,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茯苓识相地附和:“范大人打搅娘娘雅兴,活该背书背到下辈子。”

    她长叹一声气,玉骨娇懒,缓缓从椅子上起来。整理了会儿裙摆,道:“一个人总归玩儿不出什么花样,还是去霞雪阁找寰姐姐罢。”

    说完,宫人备驾,撑伞的撑伞,摇扇的摇扇,拥着这华衣女子往门外去。

    金吾卫前后相护,寸步不离其身。

    沈稚秋步子款款,神情惬意,目光随景物游移。

    忽然,她的视线凝在一处,半天未动。

    女子轻轻推开茯苓的手,让她换了位置,自己则莲步向前,走到那身如修竹的护卫旁边,没征兆地扯住他的衣袖。

    桑落愣了愣,回过头去,耳根迅速蹿红。

    “娘娘。”

    沈稚秋个子高挑,但在他面前却显得格外娇小。她微微仰头看他,眼神专注,带着丝不依不饶的意味。

    “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要当值?”

    男人的右手裹着层层白纱,无须凑近便能闻到一股浓郁的药膏味儿。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无奈被她扯着袖口,动弹不得。

    其实容妃力道很小,倘若有意为之,轻轻松松就能挣脱。可他就像忘了这件事一样,任由她凑近。

    握刀的手又用力几分,桑落默了会儿,道:“属下擅长左手用刀,并无大碍。阿衡……”

    “不准为他求情!”

    仿佛事先预知到他下一句想说的内容,沈稚秋果断抢话,把他那些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

    他脸上闪过一抹错愕,半晌,轻轻‘嗯’了声。

    真乖。

    见他不再坚持,沈稚秋终于开心地笑起来。

    她笑得眼儿弯成月牙,让桑落彻底失神。恍惚间,总觉得这抹笑意比满园春色更加动人。

    容妃毫不避讳他人眼光,走在男人身后,宽大的衣袖掩住双莹白如玉的手。

    纤长的手指仍将那不属于自己的衣物勾住,每走一步都不经意地晃动。

    “桑落,你的伤还疼不疼呀?”

    春日衫薄,女子离他那么近,近到甚至能感受到她说话时喷涌出的热气。

    尾椎微酥,他身子僵了僵,又很快将背脊挺直。睫毛轻覆,温和地说:“不疼。”

    比起从前受过的伤,这次当真算不得什么。

    沈稚秋高兴得很:“不疼就好。”

    她小小的雀跃一下,消停几息,又开始说话:“那你有药膏吗?我这里有可多管用的药了,回头都给你送过去。”

    在众人看不见的地方,桑落眼神慢慢变柔,戾气消融,化成缕缕春风。

    末了。

    沉声一应:“好。”

    *

    德妃她们得知沈稚秋要过来的消息,早早就等在了门口。

    陆寰拉过女子的手,将她往屋里引。

    进去的时候,薛文婉向身后投去意味深长的一瞥,唇角翘起,拎起裙角跟在两人身后。

    进屋后明显凉爽许多,沈稚秋忙不迭食了个冰果子,跟没骨头一般依在榻边,揽着陆寰撒娇。

    她声音甜而不腻,几声‘姐姐’叫下来,真让德妃吃不消。

    “好了,咱们成天见着面,这幅娇痴模样是要做甚?”陆寰捏了捏她颊边软肉,宠溺地笑骂。

    容妃不依:“还不是那公公非得把你们的住处隔那么远。我走得大汗淋漓,都快热死了。”

    话是这样说,可她身子常年冰冷,是很少出汗的。

    陆寰对她一向没辙,只能轻抚女子柔顺的长发,听她抱怨。

    对面,粉衣美人摇摇扇子,嗤笑着说:“姐姐听她吹呢,这丫头艳福不浅,哪里还记得起你我二人。”

    韩惜铮来山庄的事不是秘密,陆寰也是知道的,便道:“那韩大人既肯过来,对你应有些情意。看来稚秋驭夫有术,很快便要功成。”

    薛文婉摇头:“姐姐错了,我说的可不是他。”

    她吃了一惊,垂首去看那个伏在自己膝上的女子:“稚秋果真厉害,这么短的时间里,竟还有另外的人?”

    沈稚秋‘咦’了声,否认说:“哪有的事儿,难道我像那种玩弄感情、三心二意的人吗?”

    两人齐声:“何止是像。”

    “……”这些年我到底都干了些什么,让大家有了这样的印象。

    她灰溜溜地摸下鼻尖,不再说话。

    薛文婉笑了笑,继续说:“姐姐瞧见没,方才护送她过来的人里有个不得了的郎君,那肩,那腰,那臀…啧,连我都忍不住想要出手染指。”

    本来陆寰还不太相信那人有多出众,可一听淑妃这话,立即信了八分。

    文婉对男人恨之入骨,要是连她都觉得心动,那定是天下难寻的美色了。

    她俩合力将沈稚秋拎起来,逼问道:“说,有没有什么想法?”

    容妃此时深感憋屈,弱弱地举手:“我的猎艳对象不是韩惜铮吗…”

    “你有钱没?”

    “挺多的。”在宫里别的都没干成,就是专心致志地捞油水去了。

    “你长相如何?”

    “艳光逼人,容倾天下,美得很。”

    “这不就得了!那些肥头大耳的男人都可以三妻四妾,你有钱又有颜,为什么不能同时打两只兔子?”

    有道理。

    沈稚秋不禁肃然起敬:“金玉良言,足以载入史册矣。”

    她琢磨了下,又问:“我还有个问题,想请两位高人指点迷津。”

    “说。”

    “不瞒两位姐妹,我在进宫前也被负心汉伤过,该怎么报复他才好呢?”

    淑妃嗑了颗瓜子,斜眼看她:“直接杀了肯定不行,人一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太低级,不够刻骨铭心。”

    她深以为然,十分赞同:“文婉聪慧!”

    赵霁这人不怕死,杀他跟成全他没什么两样。

    “如何才算铭心刻骨?”

    陆寰摆出最端庄得体的微笑,轻轻说:“简单,让他爱上你,却得不到你。痛失所爱,求而不得,如此,便可一生痛苦,至死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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