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带着一箱子宋致诚的遗物,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飙车来到跟万世琨的约定地点。
等她匆匆赶回了海豚村,停好车进去,里面的两人已经等她好几个小时了。
“姐姐!”
白忍看到她,赶紧冲过来,嚷嚷道,“我跟琨哥等你好半天了,电话打了那么多,你也不接,害得我以为你出什么事情了。”
白若连忙和风细雨地道歉。
弟弟又哼哼唧唧说了她几句,显然是有些不满,“今天是你过生日,自己生日怎么还能迟到这么久呢。”
白若岔开话,“怎么就你们俩,阿嬷呢?”
“伯母在厨房,说是做你最爱吃的海鲜锅。”接话的是万世琨。
白若自然地在他身边坐下,等菜的过程中,她不咸不淡地问,“怎么,万总酒醒了?”
万世琨听她阴阳怪气,侧过眼看她,“你在生气?”
他看一眼手表,“你迟到四个多小时,我给你打了一百多个电话都不接,你现在匆匆赶来,是要先跟我生气?”
白若握着手机说,“一码归一码。”
“好啊,那就一码归一码。”万世琨盯着她若无其事的表情,“你现在倒是说说看,在你迟到的这四个多小时里,你都干了些什么去了?”
“是滟滟——”
“撒谎。”男人立刻打断她的话,“沈少才跟我通过电话,说他妹妹今早就已经回美国了。”
白若下意识扣了扣掌心,咬着唇一时想不到合适的借口,他此刻语气越是轻描淡写,她心中的忐忑就越是分明,尤其是两人现在离得这么近,她可以清楚地看得到他冷峻的眉峰,严厉的眼神,和因为压抑着怒火而习惯性微抿紧的嘴唇。
她的心里非常不舒服。
白若非常不喜欢这种事情失去掌控的感觉,令她又恐惧又慌乱。
因为某些缘故,只要她还跟万世琨在一起,她就必定会时常经历此刻这样的画面。
白忍跟母亲张女士从厨房端着一个大锅出来,立刻就发觉了饭桌上两人之间不正常的氛围。
他笑着对万世琨说,“琨哥……哦不,或许该提前改口了,姐夫,你就别跟我姐计较了,她这个人忘性大,指不定是忘了今天生日的事儿,跑出去瞎逛了,是吧姐姐?”
这算是给两人找了个台阶。
白若连忙点头,顺着台阶下。
万世琨不置可否。
张女士看到已经多年未见的女儿,显然情绪有些失控,带着些乡音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阿若。”
白若对这个母亲显得异常冷淡,万世琨跟白忍倒是没把她的冷淡当回事,只以为她是失忆所致。
“阿若,你真的是我的阿若,你真的回来了,阿嬷好想你。”张女士眼泪流下,上前重重将女儿抱住,早已经泣不成声,喉咙中不停发出呜咽的声音,但却再也没有办法连词成句。
白忍见此,也觉得心酸,不自觉红了眼眶。
万世琨看白若,以为她会多少有一些感触。
可是没有。
她任由张女士抱住自己,那双平日里美丽又多情的眼眸中,此刻除了空洞之外,一无所有。
万世琨提醒张女士,“伯母,阿若之前出了车祸,脑袋受了点伤,很多事情不太记得了,您别介意。”
张女士吃惊,又是眼泪直流,不停说自己的阿若命苦,从小就命苦,说是自己对不起她云云。
这时候,白若总算是开口说了一句,“先吃饭吧,阿嬷,都过去了。”
这顿饭吃得并不怎么自在,首先,白若跟张女士之间显得非常陌生,而万世琨又正与她别扭,活跃气氛的任务就不由自主落到了弟弟白忍的头上。
见大家都一直沉默,白忍突起话题,对白若道,“对了姐,你还记得中学时候资助我们上学的那个恩人吗?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若是能知道他是谁的话,我真想好好报答他……”
白若握着筷子的手一抖。
张女士哐当一声打碎了手中饭碗,她连声说对不起,跑去厨房重新拿碗去了。
“姐姐?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白忍关心地问白若。
万世琨也奇怪地看了白若一眼,他问白忍,“什么恩人,还资助你们上学,我怎么不知道?”
白忍解释说,“那是在姐姐刚过完14岁生日之后,说起来那时候琨哥你刚离开海豚村,我们阿爸出海捕鱼遭遇了海难不幸身亡,我们家庭一度陷入困难,阿嬷再也拿不出钱来供我们姐弟俩上学,但是上天眷顾,有一个不留姓名的恩人一直暗中出钱资助我跟姐姐的学业……”
万世琨皱紧了眉头,“这样的资助,持续了多久?”
白忍说,“一直到姐姐18岁,我17岁的那一年,那时候姐姐刚上大一,而我也刚高考完。”
说着,其实白忍心里也有一些疑惑,他不太自在地笑了笑,“其实我之所以想要报答这个恩人,只是觉得他给我和姐姐的恩惠,过于大了一些,超出了普通资助的范畴。”
以前他小不懂事,以为对方只是替他和姐姐出了学费,然后给了他们阿嬷基本生活费而已,但是现在回过头来,他们姐弟俩一路上的都是品质最高价格也最昂贵的贵族私立学校,在学校享受到的待遇,都是别的家产万贯的富家子弟们才能享受到的。
万世琨显得有些烦躁,竟然不顾白若在场,径自点了根烟抽起来,问白忍,“那你说的这位恩人,在你们姐弟中学结束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白忍摇头,“似乎是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出国读书的?”
这时候白忍的表情变得有些尴尬了,他看了一眼白若,讷讷地说,“姐姐18岁的时候,已经遇见姐夫……哦不,已经遇见宋先生了。”
言外之意,后面都是宋致诚替他们姐弟俩出钱完成最后的学业的。
白若握着筷子的手无意识用了大劲,竟然连骨节都微微泛白,半晌,她才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弟弟,“你说够了没有?是觉得这些事情很光荣吗,见人就拿出来说。”
“姐,对不起。”白忍见她面色不善,赶紧道歉。
他想,自己姐姐是不想让琨哥误会,觉得她是那种贪慕虚荣的女人,年纪轻轻18岁就懂得攀附权贵。
少年一时间觉得自己说错了话,埋头吃饭不再吭声,而张女士去了厨房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跟三人一起同桌吃饭。
白若的27岁生日,就在这样的尴尬气氛中度过。
吃完饭,万世琨送她回市中心酒店,两人心中互相别扭,沿途一路都没有说话。
当天晚上酒店套房,白若破天荒提出了想喝点红酒。
这是她跟他在一起三年来,口口声声说不会喝酒之后,第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
万世琨觉得需要有个契机跟她和好,便顺了她的意。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白若喝了酒之后,是这样的……热情。
当晚,她极其主动,且花样百出,娇红着脸软语低喃,很是动人。
万世琨自然把持不住,两人折腾到大半夜。
第二天一大清早,白若就醒了,她去浴室洗澡,裹着浴巾出来的时候,万世琨也已经醒来,正侧躺在床上抽烟。
看到她出来,他动作自然地将烟捻灭。
“过来,给你擦头发。”他慵懒地冲她招了招手。
白若乖乖爬上-床,像只怜人的幼猫一样轻靠到他的身上,鼻翼间充满了男性荷尔蒙的味道。
她伸出手臂圈着他的脖子,软软地轻哼了声,“……有点困。”
“谁叫你昨晚一直闹。”男人低首暧昧地咬了咬她的唇,沙哑道,“那我动作轻点,你可以靠着我再睡会。”
他给她擦头发的动作果然放得很轻,像是擦的不是头发,而是珍贵易碎的艺术品。
白若在他怀中闭上了眼睛,似乎真的睡过去了。
万世琨看着她一脸恬静,眼神逐渐变得缱绻。
他想有个家了——这种渴望在此时此刻变得尤为剧烈。
……
“我们结婚吧。”万世琨对白若说。
“我们分手吧。”白若对万世琨说。
两人异口同声。
……
男人给她擦拭头发的手一顿。
白若猛的睁开了眼睛。
……
“你刚说什么?”白若问万世琨。
“你刚说什么?”万世琨问白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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