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空间不大, 陆念曦紧贴着衣柜的一边, 呼吸声都放弱。
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发现他们的存在,卫离和陆怀文相继坐下。
陆怀文一坐下,便有些急切地开口:“殿下,陛下对于您恢复身份一事是否已有安排?”
太后六十大寿,卫离和皇帝相继离开寿宴,陆怀文便知道他们是见面了。
可这近一月下来, 皇帝那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陆怀文不免有些着急。
卫离神色淡淡, “还在安排。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侯爷不必着急。”
陆怀文尴尬地笑了笑, 他自然知道自己是太着急了。
盼了十几年的事终于近在眼前,他反而觉得再多等一分一秒都很难熬。
与上次他询问如何戳破皇帝那层窗户纸一样,面前的人依然镇定冷淡, 连一丝焦急之意都没有。
陆怀文看着卫离,心里感叹迭起。
卫离, 越来越像她了。
“是微臣心急了。只是最近微臣总是想到当年的事,每次看到殿下,就好像看到你母亲一样。不过, 殿下和你母亲不同。
“你母亲她,很爱笑。”
陆怀文侧着头,看向窗外。
外面枝繁叶茂,仿佛还能看到曾经在这个林中肆意奔跑的姑娘。
“我与你母亲一同长大,看过她最灿烂的笑容。那时我以为, 她必能有美满的一生。”
陆怀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仿佛想到什么美好的事。
卫离看向陆怀文,明白他是陷入了回忆中。卫离眸光闪了闪,最终没有开口。
陆怀文就看着窗外繁茂的绿叶,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当初就是在这片林中,你母亲第一次对我说,她要嫁给寿王。”
那时他几乎呆愣在原地,看着面前小姑娘欢快的笑容,一时都不知是该劝还是不该劝。
卫姝喜欢上了谢正青。
当时,这句话几乎充满他的脑海。
“前朝太子和秦王相争,闹得京城满是风雨。世家大族要么站队,要么保持中立。老国公看的清形势,明白皇子之争轻易站队没有好处。当时太子和秦王都想拉拢镇国公府,可他们谁也没有成功。也是因此,镇国公府更得重用。”
“当时陛下还只是寿王。封号为寿,已经清楚地表达了先帝的意思。陛下当时,是处在皇位之争的边缘。可尽管如此,老国公并不愿你母亲嫁给陛下。可你母亲的性子就如同她的父亲一样,决定了什么谁都拉不回来。最终还是老国公去求了先帝,求来那道赐婚旨意。”
也是从那时候起,镇国公府彻底被卷入皇位之争中。
谁能想到,看起来与世无争的寿王其实才是野心最大,最能隐忍的那一个。
陆怀文面上笑容讽刺。
只可惜,当时他只顾着自己难受,却没想到风波已经要开始。
“你母亲欢欢喜喜嫁入寿王府。不过第二年,太子因误食有毒食物救治不及时身亡。先帝伤心,秦王几乎在那段日子掌控整个朝廷,威势盛大。陛下却整日待在宫中,为先帝侍疾。先帝对陛下愈加看重,秦王不知收敛,也惹得先帝厌恶。陛下,就是从那时候起开始有了一争的资本。”
“后来,秦王觉皇位无望,反扑刺杀陛下。是你母亲,替他挡了那一剑。”
陆怀文双手紧捏着扶手,闭着眼睛,似乎还能想到当初他在边关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心痛。
“我原本以为,他至少会记住这份恩情。”
可是,没有。
陆怀文没有继续往下说。
陆念曦也庆幸陆怀文及时停住。因为就算是刚刚那一句,她也能听出不对劲。
陆怀文,对文昭帝有怨恨。
镇国公府对于当初连争皇位资格都没有的寿王,几乎可以说是他最大的后盾。更别说,卫姝还救过文昭帝一命。
可当昔日弱小的寿王成为高位之主,他曾经刺向敌人的利剑也开始对准了自己的盟友。
每次想到当年的事,陆怀文总是克制不住自己。
可下面的话,他不能再说了。
陆怀文重新看向卫离,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当初我听说殿下失踪时,本以为这辈子都再也见不到殿下。却没想到,因缘巧合,我竟也能为殿下提供一个荫蔽之所。如今殿下能和陛下相认,想必你母亲也会心安。”
卫离淡淡地看向陆怀文,没有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他母亲会心安吗?
想必,是不会的。
“侯爷说的我明白。人前人后,那些往事就不必再提。”
陆怀文一怔,忽的点头道:“微臣明白。”
陆怀文像是只是因景生情,忍不住叙说当年的事。如今话已说完,他起身道:“今日是微臣多嘴了,还望殿下莫要介意。殿下可要回去?”
卫离没有起身,“我想多待一会儿。侯爷先回吧。”
陆怀文不疑有他,闻言告辞要往外走。
卫离又出声道:“侯爷,四姑娘年纪尚小,婚事不必着急。若是之后有人家来求娶,侯爷必要仔细思考,莫要再出裴子默那样的事。”
陆怀文低着头听完这番话,心中一紧。他不敢深入往下去想,只是低着头道:“微臣明白。”
陆怀文的脚步声渐渐远离,阁楼上恢复安静。
陆念曦紧绷着心神听着外面的动静,想着卫离什么时候走。忽然听得屏风外有人道:“出来吧。”
淡淡的三个字将陆念曦提着的心往下重重一压。陆念曦想,或许卫离这话不是对她说的。
然而这样的侥幸很快就没了。
“伯意侯不打算出来吗?”
指名道姓,再多侥幸也不管用了。
陆念曦并不觉得卫离没有说到自己,自己就可以逃过去。
季书昱将衣柜门推开,陆念曦和他一起走到屏风前。
卫离正端坐椅子上,两人出来,他没有一丝的惊讶。
陆念曦慢吞吞地走到卫离身侧,原本想要喊一声兄长,但想到刚刚听见的话,一时又不知到底该喊什么。
卫离起身,看着身侧乖巧站立的陆念曦,眉目冷淡,“你在这里待着,我送伯意侯出去。”
陆念曦心头一凉。
她觉得,卫离生气了。
季书昱从刚刚陆怀文那些话中已经猜出卫离的身份——二皇子,谢景离。
季书昱怎么也没想到,卫离竟然是谢景离。
难怪,陆怀文认了卫离为养子,却不让他上族谱。卫姓,更是镇国公府的姓氏。
季书昱僵硬一般地跟着卫离走出阁楼。木阶下,季书昱抬头看向卫离。见他始终是那副淡然表情,忍不住开口道:“卫公子不怕我去皇帝面前说什么吗?”
卫离淡淡地看着他,反问道:“伯意侯能说什么?”
季书昱一时哑然。
若是文昭帝一早就知道卫离的身份,必定会接他回宫,绝不会让他以陆府养子的身份生活在京城。
陆怀文的话并不能证明卫离一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
“陛下疑心重,哪怕我说的是没有证据的话,也足以让陛下对你疑心。”季书昱有些不甘心地道。
卫离目光冷淡,不受威胁,“伯意侯会说吗?”
“皇位之争,牵扯入其中就必定会难以脱身。伯意侯府如今只有伯意侯撑着,伯意侯当真敢孤注一掷?”
敢吗?
不,他不敢。
所以他只是问,却从未想过要真的去皇帝面前说什么。
季书昱无话可说,站在原地,抬头看向阁楼,忽道:“卫离,上次你说你和我不同。如今我知晓这不同是什么。可你应当明白,你若是恢复身份会面对什么。你要她陪着你一起去面对那些刀光剑影吗?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自私吗?”
季书昱质问,卫离始终很平静。
自私吗?或许吧。
“我会护住她。”
“若我当真落败,我也必定护她周全。”
卫离已经往阁楼上走,季书昱却还站在原地。忽的,他自嘲一笑。
他忘了,卫离和他不同。
他会因为文昭帝一句话就不得不放弃陆念曦,可卫离却能筹谋一切安然和皇帝相认。
他从小接受的就是忠君报国的思想,可如今他的心底,早已对君有怨恨。
就算今日卫离没有发现他,他想,他也不会说的。
夏日的风燥热得很,从窗子里吹进来不少分毫燥热。陆念曦站在风口,却感受不到夏风的燥热,只能感受到自己心头的凉意。
一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陆念曦站直,偷看好几眼,见卫离进来,立马低下头做乖顺模样。
卫离进了阁楼,目光朝屏风后的的衣柜看了一眼。
很模糊,但大概也能看出衣柜的大小。
“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吗?”卫离没有坐下,站在屏风前问道。
陆念曦点点头,丧气地看向腰间的香囊,“知道,是香囊。”
她日日带着这香囊,卫离早就熟悉了这香味。偏偏她还犯蠢,跑到衣柜里和季书昱一起躲起来。
卫离肯定一进来就知道她在了。若只单单她一个人或者和陆府的人待在一起,她完全没有躲起来的必要。
今日喜宴,卫离必然也去了前院,自然知道季书昱来参加喜宴。
前后一思索,卫离不可能想不清楚。
“伯意侯曾答应过我要来陆府提亲,后因陛下赐婚他觉得心中有愧就想借着这次喜宴的机会向我道歉。伯意侯要走时,我听见父亲的声音,慌乱之下便和他一起躲进去。我躲进去后,才想起自己是不用躲的。”
这话简直是明晃晃地在跟卫离说,她犯蠢了。
卫离的关注点却不在这儿,“如果不是今日我发现你和伯意侯藏在衣柜里,你是不是并不打算告诉我,伯意侯曾经许诺要娶你的事?”
陆念曦一愣,没想到卫离会纠结这件事。
“我不告诉兄……殿下,是因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伯意侯就要娶五公主,我和他的事已经结束。”
“结束?你们都没有开始过,哪里来的结束?”卫离看向陆念曦道。
陆念曦顶着卫离的目光,觉得目前的情况有些奇怪。
卫离不应该斥问她偷听的事吗,怎么一个劲纠结季书昱的事?
“是,殿下说得对。”
叫了一次殿下,后面就喊得很顺口。
卫离却微微皱眉,“不必喊我殿下。如今我还是你的义兄。”
陆念曦立即点头,“是,兄长。”
卫离听着这么干脆利落的回答,面色稍缓,“听到那些话,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有什么想问的?
如果她是刚刚知道这件事,应该会吓得傻住。
可她早已知道,如今只是将暗面的事情翻到明面上。但想问的,确实有。
“兄长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身份的?”
卫离是在秋猎场上失踪,当时他才两岁。若是后来的人有心隐瞒,卫离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身份。
“七岁,”卫离淡淡道,他看着陆念曦,缓缓叙述当年的事,“母亲安排人送我出京城。七岁以前,我都生活在医谷,由时老先生扶养。时老先生是外祖父的好友,他与我母亲的想法一致,不想让我回到京城。”
可到底,他还是回来了。
所以陆怀文说他母亲会心安,他并不觉得。
若是有可能,卫姝会希望他一辈子都不再回京城,不再卷入这个是非之地。
“七岁那年,你父亲回京之时巧遇时老先生。不知怎么起疑心,暗中追踪得知我的存在。时老先生不愿我回去,和他争吵。我在外面,听见了。”
“你父亲准备了两年,九岁,我以陆府养子身份回京。”
后面的不必再说,陆念曦已经清楚。
只是她没想到,陆怀文竟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卫离活着的事。
陆念曦抬头看向卫离,忍不住开口问道:“为什么要回来?”
他若是不回来,跟在时老先生身边必能得一生安稳。
卫离摇了摇头,看到陆念曦眼中的不解,“镇国公府,不能一直背负着污名。”
卫姝早产,抑郁死在宫中。上一辈人的悲剧,若是就这样放过去,便不会有人记得。
所以,他回来了。
陆怀文刚刚叙说往事,也不过是怕他被名利权势冲昏头脑,变成和他父亲一样的人。
陆怀文想要他记着,记着镇国公府遭遇的一切。
可他不怨陆怀文,选择是他自己做的,就要一直背负。
更何况,如今他更庆幸自己回到京城。
陆念曦明白卫离的话。
他以母姓回到京城,本就是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可卫离为什么能无所顾忌地和她说清楚这一切,单单是刚刚那句话,就已经能摧毁他所做的一切努力。
“兄长,你不怕我说出去吗?”
陆念曦问了跟季书昱一样的问题。
卫离勾唇而笑,反问道:“你会吗?”
陆念曦笑着摇了摇头,一直有些紧绷的心神似乎也随着卫离这一笑松懈下来。
她忽然想到最初见卫离时那碗黑乎乎的药。
卫离曾经中过毒,若是在宫中中的毒,前后这十几年……
“怎么了?”卫离注意到陆念曦面色不太好看。
陆念曦摇了摇头,“我没事,只是想到兄长曾经喝过的药。兄长是在出宫前便已经中毒?”
卫离淡淡点头,“是。贤贵妃与我母亲不和已久,她从宫外寻来毒药,趁我母亲不备下到我身上。因此,我母亲才想把我送出京城。时老先生遍寻天下药材,这些年实验无数,才将我体内的毒一点点驱干净。”
前后因果都已经串联。
卫离背负所有伤痛回来,可恶人却依然稳坐高位。
陆念曦突然觉得有些不平,为卫离的母亲抱不平,更为卫离抱不平。
卫离就像是看出陆念曦的愤怒一样,他揉了揉陆念曦的发顶,笑道:“这些事与你无关,我会处理,你只需要看着就行。”
陆念曦在心中轻叹,第一次觉得自己能做的事太少。
窗外起了风声,树叶被吹得哗哗作响。
陆念曦看着那翠绿的叶子,忽然想到自己随身携带的那件东西。
她将袖中的东西拿出来,握在手中,递到卫离面前。
白色荷包上绣着一枝青竹,青竹顶着风雪,不减傲气。
“这是之前答应要送给兄长的荷包,如今已经绣好,兄长看看如何?”
卫离看着白皙指尖的荷包,唇角笑意明显,“我以为你已经忘了。”
这荷包陆念曦绣了一个多月,也难怪卫离会这么调侃她。
陆念曦低着头,自己都觉得羞赧,“平日里绣给别人的自然时间短些。但绣给兄长的要用心,所以用的时间长了些。”
“是吗?”卫离接过荷包,仔细端详荷包。
荷包针脚细密,边缘有着暗纹,看得出来做荷包人的用心。
陆念曦并没有骗他。
卫离看向陆念曦,陆念曦低着头,卫离能看到她插在发间的蝴蝶簪。
卫离勾唇浅笑,将荷包系在自己腰间。
“走吧,我送你回去。”
卫离一路送陆念曦回到锦辞院。白薇早已等着院中,看到陆念曦回来她立即上前,想说什么又顾忌着卫离在。
卫离一走,她就向陆念曦解释道:“奴婢本来等在阁楼外面,谁知侯爷和卫公子突然过来。奴婢通知不及,只能扔石子提醒姑娘。后来还是卫公子身边的小厮提醒我先回院子。姑娘,侯爷和卫公子可发现了什么?”
白薇心急,也担心陆念曦被陆怀文训斥。
陆念曦明白她的忧心,摇摇头道:“无事,父亲没有发现。我向兄长解释了事情缘由,兄长会帮我保密。”
白薇闻言总算放心。
外面的风更大了些,看着有一种风雨欲来的趋势。
陆念曦起身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愈大的风势,心底微叹。
纵使她知道卫离会安然度过那些明争暗斗,可她,还是会担心。
*
三日回门,陆念曦和陆老夫人等人一起在寿安堂等着。
下人通报,陆念筠进寿安堂。她穿着一身红衣,脸上也扑着厚厚的粉,像是在遮挡什么似的。
陆念筠一一向长辈请安,林氏更是笑着看向自己女儿。
陆念曦在一旁看着,看着陆念筠强做欢笑的样子。新婚三日,就算是婆母想要为难也不会挑这几日。
可徐氏不是一般的人,她挑刺不会分时间。就连当初陆念筠以平妻身份嫁进昌国公府,徐氏也为难过她。
更别说如今她是裴子默的正妻,徐氏的刁难只会不减反增。
“快,让为娘看看。”林氏走到陆念筠身边,环视她一周,眼底带泪,感叹道:“我们念筠长大了,如今不像是小姑娘了。”
林氏就像是看不出陆念筠的强颜欢笑一样,拉着她笑着道。
陆念筠自然明白自己母亲的意思。
再不好,也不能在别人面前露出不好。
“哪里还是小姑娘,念筠如今是新妇,自然与在家时不同。到祖母身边坐着,与祖母说说,这几日过得如何?”
陆念筠依言走到陆老夫人身边,挑挑拣拣说了一些开心的事。
她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在陆念曦身上,就见陆念曦低着头,也不知在不在听。
这满堂的人都希望她说出来的是好事,她那满心的委屈如今竟只想到向陆念曦倾诉。
陆念筠收回目光,压下自己心中的情绪。
“如今三姑娘已经嫁人,我们府中可就只剩下念曦一个姑娘了。原本还能有三姑娘陪着,现下念曦也只能一个人待在院中了。”叶彤在陆老夫人问完话后,左说右说将话题扯到陆念曦身上。
不明真意的人听了,也怕是以为叶彤在担心陆念曦一个人孤寂。可原先陆念筠在时,两个姐妹关系根本算不得好。
陆念曦低眉道:“女儿一个人待惯了,平日在院中绣花看书,时间过得也挺快,并不会觉得无趣孤寂。”
陆念曦直接将叶彤的话反驳回去,叶彤却不罢休,“我知你懂事。也怨我这个做母亲的,到现在也没为你找到门合意的亲事。唉,都是我的不是。”
叶彤作出愧疚的模样,陆念曦便不好当作看不见。
“母亲勿要这样想。姻缘天定,女儿如今找不到合意亲事想来是还没到时候。不可怪到母亲头上。母亲这样,女儿会愧疚的。”
陆念曦始终不慌不乱,叶彤笑着,心里却恨极。
也不知陆怀文是怎么想的,前几日忽然和她说将陆念曦的婚事暂且放下。她原本想要开口的话都没能说出来。
可那又怎样,只要她还是陆念曦主母意思,陆念曦就得听她的。
“你这个孩子就是懂事。母亲,过几日不就是七夕了吗?刚刚念曦还说姻缘天定,我想着让她去月老祠一趟。不求姻缘,许个愿也是好的。母亲看如何?”
叶彤是想到了陆念曦可能会拒绝自己,干脆直接询问陆老夫人的意见。
陆老夫人其实也担心陆念曦的婚事,虽然求姻缘这种事她也不相信,但总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陆念曦不用抬头看陆老夫人脸色,就已经知道结果。
同样的招式,叶彤用了一次不算,还想用第二次。
陆老夫人思索一会儿道:“行。正好四姐儿也出去走走,不要整日待在府中,将人都闷坏了。”
“是,孙女听祖母的。”
事情尘埃落定,叶彤心情也变好。
陆念曦倒没什么所谓,知道叶彤居心不良,事情也便好处理。
一顿家宴吃完,众人齐聚在堂内说话。
陆念曦陪坐一会儿,见差不多能离开了,才告辞离开。
她刚刚踏出寿安堂的门,陆念筠就在后面喊住了她。
“四妹,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陆念筠开口,陆念曦自不好再往前走。她转身看着陆念筠,“边走边说吧。”
陆念曦直觉陆念筠要说的话不会想让别人听到。
陆念筠跟上陆念曦的脚步,眼见着周围无人,脸上强撑着的笑意才渐渐消失。
“以前你说裴子默不是个良人,我不信。可如今,我信了。”
陆念筠声音低低的,里面含着无限的失意。
陆念曦皱眉,除了徐氏的为难,难道裴子默也做了什么?
“发生什么了?”
“裴子默他,他,新婚当晚就去了那外室的房里。这几日,一直没和我,和我……”陆念筠说不下去,声音哽咽。
陆念曦骤然停下脚步,她讶异地看向陆念筠。
裴子默怎么做的出来这种事?
“怎么回事?”陆念曦的声音有些厉。
陆念筠直觉她不是针对自己,哭哭啼啼地道:“新婚当晚,那外室身边的丫鬟来报,说是她有流产迹象。我觉得是假的,便和裴子默吵了一架。当晚,他就去了那外室房里,之后两天他根本不理我。我拉不下脸,便一直这样僵着。徐氏知道这件事,就把我叫过去训了一顿,还让我抄女戒。可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明明是裴子默过分在先,凭什么……”
“凭什么让你先道歉是吗?”陆念曦接过陆念筠的话。
陆念筠恨恨地道:“对,凭什么让我先道歉。裴子默他不守诺言,我为什么就不能发脾气?”
陆念曦看着如今愤怒不减的陆念筠,摇了摇头。
她猜到陆念筠可能会和裴子默有矛盾,但没想到新婚当晚她就能和裴子默吵起来。
“就凭如今他是你的夫君。就算你再气,再有脾气,也得压着。想要发火,想要惩治那外室,也得找准方法。”
陆念筠抬头愣愣地看着陆念曦。
她今日和陆念曦说这些,不过是想诉诉苦而已。若是告诉林氏,林氏必然让她忍着。与其这样,她不如找一个沉默的倾听者。
可如今陆念曦说什么?
找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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