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节课赵元祚压根没上。
因为他哭得太厉害,被韩侍郎叫到隔壁去面壁思过了。
韩侍郎本来对赵元祚也没有多少恶感,只是觉得这孩子不大聪明。可是今日他发现,这孩子何止是不聪明,说句难听的,分明就是又蠢又毒。
赵元邑没有想到自己这一番举动会让韩侍郎想到这么多。他今儿所为,不过就是顺便摆赵元祚一道罢了,没别的意思。
韩侍郎让小童叫了太医来,给赵元邑上了药,待他无碍之后,这才开始讲课。
一堂课并没有上多久,毕竟前头已经耽误了这么久,韩侍郎只说了一篇之后,便让他们散了。
课后,系统跳到了赵元邑桌上,它可真好奇一件事儿:“你方才为何要拦着韩侍郎?”
它就不信这小怪物不想看贤妃吃瘪。
赵元邑只摇了摇头:“还不够。”
“什么不够?”
“韩侍郎对贤妃的厌恶,还不够。”只有彻彻底底地厌恶了,对他的遭遇感同深切了,才会豁出去了为他出头。
说话间,赵元邑已经抹着眼泪,从另一件屋子回来。
见到赵元邑,他实在是气不过,又冲上去推了一下。
赵元齐不敢还手,只在边上叫嚣:“你要是再打人,我……我就去叫韩先生!”
赵元邑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腿脚。
赵元祚愤愤地瞪着他们,又将目光落到了赵元邑头上:“你这个告状精,回头我一定让母妃好好地教训你!”
赵元壬缩在赵元齐背后,做了一个鬼脸:“还说别人是告状精,分明你才是。”
赵元祚哪里被这般欺负过,他瘪着嘴:“我不管,反正你们死定了!”
却不想,赵元邑忽又开了口:“我劝十八弟还是不要太过声张的好,尤其是,不能告诉贤妃娘娘。”
赵元祚耻笑:“现在知道怕了?”
“我不是怕贤妃娘娘惩治我,而是怕贤妃娘娘知道十八弟你顶撞了先生。先生已经不愿追究了,倘若你又闹大了,不是打了先生都脸面吗,还是十八弟觉得,先生的脸是可以想打就打的?”
赵元祚渐渐萎靡了,好……好像是这样的。闹大了,就是得罪母妃跟先生两个人了。
赵元齐见不得赵元邑这样处处为别人着想:“十七弟,你干嘛跟他说那么多,就让他闹去啊,最好闹到父皇跟前,看看父皇帮哪个。不是我说你,你方才就不应该心软,直接让韩先生将父皇叫过来不就好了。帮了人,人家还不领情,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赵元壬在后头附和:“就是就是。”
赵元祚权衡了一下利弊,他觉得,赵元邑的话好像确实没什么毛病。出于对韩先生跟他母妃的惧怕,赵元祚丢下了一句“你给我等着”,便气咻咻地离开了。
赵元壬舒了一口气:“这祸害,总算是走了。”
赵元邑却连忙道谢,庆幸道:“方才多谢十三哥与十四哥替我解围,若不是你们,只怕我又要讨打了。”
小哥俩被赵元邑这郑重其事的道谢给弄得迷糊了一下,他们有帮忙吗?
“还是两位皇兄胆量大,几句话便将十八弟吓走了,若今天没有你们两个在,只怕我也不好过了。”
对,没错,就是他们赶走了赵元祚!
赵元齐乐了,掐着腰大笑:“小事儿一桩,谢什么,下回他再敢过来,我一定帮你揍得他亲娘都不认得!”
赵元邑又顺势说了几句,哄得赵元齐两个心花怒放。
不怪他们俩不喜欢这赵元祚,实在是赵元祚平日里太嚣张了。
只是在赵元邑没来之前,两人可从来没有招惹过赵元邑,没有其他的原因,就是不敢。如今来了赵元邑,情况好像又有了些不同。
起码从今儿的事情看,那赵元祚跟贤妃,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看着赵元祚愤愤不平地离开,好像也不错。两人的心理,慢慢的就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化。
收拾完东西准备离开资善堂的时候,赵元邑想到了一件事儿。他放慢脚步,同两人商量道:“十三哥你们常去长乐宫吗?”
“呃……不常去。”赵元齐回得也老实,他们确实不常去长乐宫,毕竟皇祖母喜欢的是赵元祚又不是他们,他们干嘛过去讨嫌。
赵元壬吸了吸鼻涕:“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元邑有点失落地道:“我没去过。”
“你没去过长乐宫?”小哥俩都不相信。
赵元邑摇了摇头,可怜兮兮地重复了一句:“没去过。我想去看看长乐宫到底什么模样,顺便,给皇祖母请安。”
“你想看皇祖母啊……”赵元齐犹豫了。
赵元邑睫毛轻垂:“我想去给皇祖母磕头道谢,都是因为她老人家,我才能来资善堂读书的。”
这乖巧的模样,叫系统都忍不住相信了。当然,如果它前两天没有听到这小怪物怨恨太后偏心贤妃,害了他母妃的话。
啧啧,真是随时随地都在装。
赵元邑看出了他们的不乐意,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十三哥十四个若是不想过去,我也不会勉强的。不去就不去了,改天再去看望皇祖母也是一样的,就不麻烦你们了。”
看他这失落的样子,赵元齐脑子一热,一咬牙:“罢了,去就去吧。”
赵元邑惊喜道:“多谢十三哥!”
赵元齐其实说完就后悔了。可是身为兄长,得说话算数,要不以后还怎么在弟弟跟前立威。去就去吧,只去这么一次,下回打死他都不会去了。
这般,赵元齐领着两个小跟班,慢慢地往长乐宫那边挪了。
一边儿晃悠,小哥俩还一边跟赵元邑腹诽:
“皇祖母这人啊,别看她对谁都挺好,可是心里最喜欢的,还要数赵元祚。我们每回过去,都不召待见。”
“皇兄没做错什么事儿吧?”
“我们压根什么也没做!是她自己偏心,不管我们做什么都是错。”两人愤愤道。
系统跟在赵元邑屁股后头,听着他们的叽里咕噜,用只有赵元邑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你是不是想清楚了,是不是要主动出击了?”
赵元邑点了点头。
他不能一直待在甘露殿。以前是没办法,如今有了系统,对赵元邑来说就有了退路,他总得替自己挣个前程,替母妃挣个说法吧。太后这墙角,赵元邑是撬定了。
这三人到了长乐宫的时候,长乐宫里早已经有了人。
皇上领着皇后,早早地过来给太后请安。请安之后,太后已经想要送客了,没想到皇上却还老神在在地坐着,一边儿也没有挪步的意思。
太后眉心一跳,这又要作什么妖?
她看向皇后,却见皇后也微微摇头,示意自己半点不知。
来之前,皇上确实没跟皇后通气儿。
皇上这回真没想作妖,他只是想选妃了罢了。这些年,宫里就没怎么进过新人,即便来了新人,也都没有一个好颜色的。皇上原本就是个挑剔的,他的确专宠贤妃,可贤妃那张脸,本就是个宠妃的脸,这也怪不到他头上去。他看惯了贤妃的花容月貌,便觉得那些中人之姿的女子,实在难以入目。皇上是人又不是神,每日对着宫里那些妃嫔,总归会有些腻味不是么。是以,才又起了选妃的念头。
这也不怪他了,选妃本就是惯例,这些年也不知为何搁置了这么久,上到太后,下至妃嫔,竟都一句没提过,像是这事儿压根不存在一样,真是叫人费解。
他话说得也好听:“母后您也知道,这些年朕为了梓潼跟贤妃,已经将选妃搁置这么多年了,长此以往,只怕对后宫对前朝都不好。即便朕不愿意选妃,梓潼跟贤妃,只怕也会觉得为难的。”
皇后攥紧了桌角,仍端着笑。
太后却不惯着他:“前些年不是你自己说不选妃的吗?”
皇上惊了:“朕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太后亦惊讶地盯着皇上:“你自己与贤妃说得,这么快就忘了?”
太后立即说了原委。原是当时贤妃刚生产不久,皇上怜她受了这样的苦,便说了往后不再选妃的话,贤妃听着也高兴,转眼便炫耀开了。自此之后,再没人提起选妃之事。
皇上长叹一声:“原来竟是这样,难怪了……”
他说太后跟皇后怎么一直没提选妃的事儿呢,原来是因为贤妃。
太后又问:“这话可是你自己说出来的,你贵为天子,需一言九鼎,如今,还想选妃不成?”
“这……”皇上犹豫了好一会儿,而后道:“实在不是朕要选妃,在朕心里,只皇后跟贤妃两人就足够了。朕确实是没这个意思的,只是每每朝臣上奏,对贤妃专宠一事颇有怨言。朕也是为她着想啊,总不能让贤妃白白担了这污名吧,那她得多伤心啊?”
太后叹了一口气。
皇帝要选妃,要食言而肥,她还能拦着不成?又不是她选妃,太后也放弃了,正想应下,就听到外头有人上报,说是十三皇子带着两位皇子过来了。
一听到赵元齐与赵元壬的名字,太后立马就苦大仇深起来。
这两个倒霉孩子怎么来了?
再说皇上,他虽然不大在意这几个皇子,可好歹也知道,当着孩子的面说这个不好。皇上当即起身,朝着太后拱了拱手:“此事就交由母后了,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皇上立马转身离开。
“怎么就交给哀家了,你这……”太后招着手,却见皇上头也不回地踏出了大殿。那背影,别提有多干脆果决了。
太后扶着额头,头疼病又犯了:“什么糟心事,竟都丢给哀家。”
皇后也有事,后宫里头那么多的杂事等着她处理,糟心事儿不比太后少。见皇上离开,她也起身告辞。
“都走好了。”太后挥了挥手,叫来半夏姑姑给她按一按额角。
皇上走得急,不过还是在长乐宫大殿外头与三个小皇子碰面了。看到三人,皇上瞬间正经了容色,变得不苟言笑起来。
赵元齐连忙带着两个弟弟给皇上跟皇后行礼。
皇上立马质问:“你们不是应该在资善堂读书么?”
“已经下课了。”
“这么快?”皇上拧着眉头,“你们下午都不上课?”
“对呀,一直都是这样。”赵元齐无辜。
皇上咳嗽了一声,掩饰一般地又问道:“你们几个,今儿怎么想起来长乐宫了?”
赵元齐道:“十七弟没有来过长乐宫,所以我们带他过来看看。”
皇上闻言,目光立即落到赵元邑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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