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哈娜的这个假期,和以往上学的日子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改变了每天早上搭乘公交的线路,目的地也从远一点的艺高变为了离家更近的补习学校。
这个暑假,反而与她幻想中的不一样,每天并不能睡到自然醒,冰箱里也并没有吃不完的西瓜和红豆刨冰,就连放假前她曾和许智恩约好一起去学习游泳,也因为这样那样的愿因,被无限延期。
这天,尹哈娜和金泰亨从电影院出来,无关暧昧,只是因为两人在意外发现双方电影取向相似后,便常常约着一起去看电影。在铁跌站分别搭乘不同的线路的列车时,她接到了已经许久没有联系的朴老师的电话。
“哈娜,你现在有空和你妈妈来一趟学院吗?有些事情想当面和你们聊聊。”
当妈妈和尹哈娜来到朴老师的办公室时,意外的发现,办公室里还有一位剪着超短发穿着也很随意的女性,这位体型偏胖的阿姨大概四十多岁,长期的日晒让她的皮肤显得分外苍老。
“这位是曾经拍摄《我人生最辉煌的瞬间》的林顺礼导演。”
尹哈娜有点不明所以,只是礼貌的打了一下招呼。
“我最近在筹拍一部关于芭蕾舞演员的电影,因为前段时间去首尔剧场看了《胡桃夹子》,觉得尹哈娜xi很适合饰演少年女主。请问你有意愿参加试镜吗?”
尹哈娜突然感到特别堂皇,脑子里一片茫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
反而,母亲在询问过成年女主将会由崔智友饰演后,因为当初特别喜欢《冬季恋歌》,和导演热切的聊了起来。
“尹哈娜xi,希望你认真考虑考虑,我在你的身上看见了电影里少年女主的特质。”
林顺礼导演在留下试镜的剧本后,诚挚对尹哈娜建议道。
尹哈娜也不知道那晚的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她的大脑一片混沌。就像枝头突然成熟的苹果,散发着诱人的芳香,她不知道是否应该去咬上一口,但又好奇苹果的味道是酸涩还是甜蜜,又或者这原本就是白雪公主的毒苹果,故意引诱着路过的行人。
妈妈说,哈娜,你已经16岁了,要学会自己做决定。
爸爸说,哈娜,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去尝试尝试也可以。
尹哈娜倒在床上,看着摊开的剧本,胡乱揉着头发,仍旧无法做出决定。
虽然尹哈娜并没有拿到完整的电影剧本,但通过现在薄薄几张纸,她却对剧本里叫做恩罗的少年女主有着极大的共情。
依旧是林顺礼导演所擅长的,小人物追寻梦想却不得不被现实打败,最终又和生活和解的故事。
故事发生在九十年代的韩国,全恩罗和单身母亲相依为命,但同时,母亲还是一家民营芭蕾舞团的团长。
恩罗在母亲的要求下从小学习并不喜爱的芭蕾舞。随着舞团渐渐入不敷出,母亲的身体也越来越差,最终在恩罗十六岁时,因乳腺癌复发去世了。
临终前,母亲拉着她的手,嘱托她不要放弃芭蕾,并且请求她将这家舞团发扬光大。
可是,在母亲去世后,由于舞台的管理阶层投资不当,需要卖掉剧场还债。而未成年的恩罗无论做什么,也无法改变剧场被卖的事实。
最终,不得不放弃芭蕾梦想的恩罗,面对一片茫然的未来,回到了乡下外婆家,开始一边读书,一边打工的生活。
以上便是尹哈娜拿到的全部剧本。而一周后需要试镜的场景是,恩罗在即将被卖掉的剧场跳的最后一场公演。
此时,因为舞团即将解散,舞蹈演员们也纷纷解约。面对零零星星几个观众,天赋并不出众的恩罗,独自一人跳完了最后的舞蹈。
剧本读到这里,尹哈娜隐隐约约明白为什么林顺礼导演认为自己有少女恩罗的特质了。
她发现,自己果然还是想咬上一口苹果吧。
试镜安排在下一周的周二,尹哈娜又回到了每天去往芭蕾学院排练的日子。因为时间紧迫,她决定试镜的时候,仍旧跳胡桃夹子里的那段独舞。
到了下周二,尹哈娜意外的发现当天来试镜的只有她一人,过程也出其的顺利,林顺礼导演只是让她跳了一段舞,就和妈妈签订了合同。
后来,她才偶然从朴老师那儿听说,本来在制片人心中,少女恩罗的第一顺位是小公主金多恩的,可是当导演看了完整的胡桃夹子公演后,却直接决定是她了。
尹哈娜听完整个故事时,不禁感叹命运的玩笑,她想,如果当初自己在同金多恩的竞争里成功的话,那现在这个演戏的机会又到底会属于自己还是多恩呢。
第一次参加剧本试读会的时候,尹哈娜终于见到了妈妈一直喜爱的崔智友,她想要去问好,又踟蹰着不敢上前。反而,大概崔智友也注意到她灼热的目光后,走了过来亲切的抱了抱她,热情开朗又温柔。
作为新人,尹哈娜努力壮了壮胆子,向在场的前辈们一一问好,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并不是整个剧组年龄最小的演员。
2000年出生的金赛纶,已经是出道三年,甚至走过戛纳红毯的大前辈了。在电影里,她饰演的角色是全恩罗的学生林宝蓝。不同于尹哈娜只有几个镜头的角色,严格算来,其实林宝蓝才是这部戏的女二号。
娱乐圈真是光怪陆离的地方,明明还只是小学生的金赛纶,却绷着脸,一脸的严肃。她看起来可真不好接触呀,尹哈娜的内心默默感叹着。她又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和她没有什么对手戏,应该相处的时间不多吧。
然而,林顺礼导演接下来的安排,打破了她的幻想。根据导演最新的修订的剧本,尹哈娜需要在最后那场公演跳出完整的一场黑天鹅变奏舞曲,所以她还要进行为期一个月的芭蕾排练。而完全没有学过跳舞的金赛纶,也将会打包和她一起接受培训。
恰好,培训的地点是在环球芭蕾舞团。
尹哈娜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进入环芭。因为是曾经合作过公演的关系,舞团里不少哥哥姐姐们,都热情的过来和她打着招呼,更熟悉一些的,甚至直接取笑她,以后要成为大明星了。
尹哈娜更没有想到,帮助她排练黑天鹅变奏舞曲的老师会是姜素熙。
当姜素熙推开门,走进教室时,尹哈娜恍惚的觉得时光倒流,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小时候的芭蕾舞学院。记得那时侯也是这样,姜素熙总是会在课程结束后,陪着被留堂的自己加练。
“哈娜,你的脚背力量不够,无法支撑单足连续跳多个挥鞭转。这个动作又是整支舞蹈的亮点,不能删掉。所以,接下来这些天我们的训练会辛苦一些。”
因为太过于熟悉,姜素熙直接开门见山的指出了她存在的问题。
尹哈娜,张了张嘴,又像是突然失声,怎么也开不了口,最终变成了一出沉默的哑剧。而姜素熙早已转过身,准备开始今天的基础训练。
素熙欧尼,你会不会也以为我是为了演戏才放弃加入环芭的呢?
可能是由于现在的氛围太过于熟悉,尹哈娜感到有些堂皇,她回忆起刚开始学芭蕾时,自己曾和姜素熙约定,长大以后要进入同一个舞团,要一起上台跳天鹅湖。
不过,尹哈娜又想,如果不是自己有机会饰演少女恩罗的话,可能这辈子也无法站在舞台上,跳黑天鹅变奏舞曲吧。
与尹哈娜只需熟悉编舞不同,因为完全没有舞蹈基础的金赛纶,被安排了更加繁重的训练。
实际上,即使是在同一个舞团接受秘密培训,与之前尹哈娜担心的相反,在这一个月的舞团生活里,想来也奇怪,两人即使去食堂吃午餐的时间,也没有再相遇。
很久以后,当两人都长大,共同参加一档旅行综艺时,金赛纶才告诉尹哈娜。
“我那个时候,每天在舞团被老师训话,然后总是被惩罚留堂加练,当我加练结束,才能去食堂吃午餐时,一般也没什么食物被剩下了。”
“我那时候,真的特别讨厌你。因为每次去吃饭时,远远的看见,你周围总是围着一群哥哥姐姐在投喂你。我当时特别委屈,明明自己才是忙内呀,反而总是在饿肚子。”
“再后来,我发现你刚开始拍戏的时候特别不开窍,ng了一次又一次,就在想凭什么自己要和一个只会跳舞完全不会演戏的人在一个剧组呢。现在的欧尼,演技和那时候相比,变化可真大呢。”
“哈哈,现在想想,自己那时真的完全还是小孩子呢,却总以为自己很成熟了。欧尼,最近也不怎么了,我就经常怀念那个时期的我们。”
《恩罗》这部戏是九月开拍的,因为尹哈娜的戏基本集中在前期,无可避免的错过了开学。
她想起试镜之前,明明和爸爸说好的不会影响学习,现在反而因为拍戏请了将近两个月的长假,甚至因此错过了许智恩在九月的生日。
许智恩一贯大大咧咧,表示没关系,只是嘱托她不要忘记帮自己要崔智友的亲笔签名就好。
同样,她更加羡慕,尹哈娜暑假的长度,四舍五入一下,竟然就有四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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