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娜,我们公司终于打算,在下个月公开一部分女练习生,作为新女团出道的预热,所以最近我可能不怎么来学校。你说,我有机会被公开吗?喂,哈娜,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今天的午餐,许智恩显得各外兴奋,也衬托出坐在她对面的尹哈娜,分外的心不在焉。
“嗯?什么…智恩,你肯定会被公开的,不要担心。”
“哈娜,你最近是不是……”过于依赖金泰亨呢?
许智恩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正无精打采,机械地往嘴里塞着蔬菜的尹哈娜,最终没有把心里的担忧说出口。
这天之后,尹哈娜的校园生活又恢复成一个人,虽然最近因为大钟奖的颁奖典礼,每天只要一下课,身边总会围绕着八卦的同学们,她却反而感到和同班的同学们愈加客套与疏离。
她也发现最近自己看手机的频率越来越高,然而每次看到显示并无新消息的kkt聊天界面时,也越来越感到失落。金泰亨已经好几天没有联系她了。
当天晚上,又失眠的她,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时,金泰亨在这个时间点打来了电话。
尹哈娜在手机震动的一瞬间,像是心电感应般,接通了这通没有备注号码的电话,甚至,也来不及考虑在隔壁寝室休息的爸爸妈妈,会不会听到她的说话声。
“哟不塞哟,是泰亨吗?”
“哟不塞哟,哈娜,是我。”
由于这是两人时隔很久的第一通语音电话,在同时说完“哟不塞哟”后,他们也同时词穷得陷入了沉默。
尹哈娜也不知道停顿了多长的时间,电话那头才传来金泰亨的声音,“哈娜,对不起,最近公司上缴了我们的手机,现在我是偷偷用staff的手机打给你的。不过,我保证等月考结束,拿到手机后的第一时间联系你。”
“没关系的。泰亨,你努力练习就好。”
其实并不是不在意,也并不是没关系,只是由于太过习惯将所有的情绪和不满掩藏在内心深处,尹哈娜最终也只能在勉强的在说出“没关系”后,匆匆挂断了这通她曾经期待了很久的电话。
这晚的她,彻夜难以入眠。
金泰亨挂断电话,慌乱地删除通话讯息后,仍旧出神地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直到朴智旻走过来,告诉他该回去练习了,大家正等着他呢。
“泰亨,家里没出什么事吧?”朴智旻关切地询问着他。
金泰亨依旧闷不吭声,但朴智旻还是敏锐地发现他因撒谎而有些躲闪的视线。
“泰亨,那通电话不是打给家里人的吧,而是打给尹哈娜的,对吗?”
“走了,智旻,回去排舞吧。”金泰亨回避了这个问题。
“泰亨,我们都知道的,这次月考结束,方pd就会公布出道人选了,你不能……”
“智旻,快一点,哥哥们都在等我俩了。”金泰亨打断了朴智旻未出口的话语。
朴智旻看着前方突然加速走进练习室的金泰亨,心想:算了,等过几天,练习生活没有这么忙后,他再和泰亨好好聊聊吧。
然而,之后的日子却更加的忙碌,作为练习生的他们,最近几天除了日常必要的交流外,似乎连张嘴的力气也已经耗尽。
直到月考结束,公司的高层们即将商讨最终的出道人员,因此所有的练习生们意外拥有了一周的假期。
“泰亨。”
朴智旻叫住了正准备换掉训练服,离开公司大楼的金泰亨。
“怎么了,智旻?”金泰亨脸上依旧带着他标志性张扬而又单纯的笑颜。
“只是想问问,你是现在准备去约会吗?”
“对,和哈娜约好了今天去参观中央大学的校庆活动,她高考好像准备报考这所学校。智旻,要一起去玩吗?”
“不了,我才不打扰你们小情侣的约会呢。只是,泰亨…”朴智旻看着金泰亨清澈而又快乐的眼睛,突然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也没什么其他事了,对了,不要忘记,代我向哈娜祝贺,恭喜她在青龙奖上,也被提名最佳女新人。”
“你们有这么不熟吗?你还是自己给她发kkt吧。”
接下来的一周,尹哈娜在说服妈妈不再接送她放学后,像是为了弥补暑期没有认真进行过一次约会的遗憾,最近每一天的放课后,他们两人终于有机会腻在一起了。
周一,他们去了乐天世界,坐了尹哈娜一直很想玩却被金泰亨嘲笑幼稚的旋转木马。
周三,一起去了私人放映厅,即使尹哈娜已经反复翻看了无数次的《死亡诗社》,但看到男孩们站上课桌,嘶吼着“哦,船长,我的船长。”时,还是热泪盈眶。
周五,在许智恩给她留言抱怨 “你们够了,尹哈娜我已经不想再看见你秀恩爱。”后,她站在校门口,对金泰亨说:
“明天,你就要回公司继续练习生活了吧,那今天我们一起去打耳洞吧。”
金泰亨虽然不清楚自己明天的练习生活,和打耳洞有什么必然联系。但由于前段时间太过忙碌而没有时间陪着女生,所产生的愧疚感,以致于这几天,无论尹哈娜提出什么要求,他都欣然同意。
当医生的枪针穿过耳垂时,尹哈娜其实并没有感受到,她本以为的刺痛感。她微微有些失望,这个时候,她似乎恳切地希望,感受一些疼痛,从而加深对此刻的记忆。
走出医院后,尹哈娜看着金泰亨耳垂上和她相同位置的耳洞时,又突然发现,即使现在没有因疼痛而加深记忆,但在未来,她也永远不会忘记这段时光,不会忘记眼前这位逆着光的少年。
她想,这样也就足够了吧。
“泰亨,我们分手吧。”
尹哈娜终于说出了,在那些个辗转难眠的夜晚里,她已经做好的决定。
“不要急着抱歉,我并不是因为泰亨最近太忙而失落难过,才想要分开的。也不仅仅是因为,泰亨即将出道,我不想成为泰亨出道路上的包袱,而想要分开的。”
“或许有一点点这个原因吧,但真的只是占比很小很小的一部分而已。所以,泰亨不要自责。”
“我从前没有告诉过你吧,其实,我在认识智恩之前,曾经,也有过一个好朋友。然而由于我是那种特别缺乏安全感的人。当时的自己,过于依赖她,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她黏在一起,也会和她分享自己所有的秘密与烦恼。”
“再后来,大概是因为这样的举动带给她的压力太大,压得她喘不过气来,最终我还是被她抛弃了呢。也不至于说是被她讨厌,只是我至今仍然还记得我们的最后一次对话。”
“那时,她对我说,‘尹哈娜,你什么时候能长大,我不是你的垃圾桶,也不是你的救世主,别再来烦我了。’ ”
“升入高中以后,原本以为我已经长大成熟,至少不会再向当时的自己那样依赖一个人。直到我认识了泰亨。”
“这段时间,泰亨就是我的小太阳。无论是遇到烦心事的时候,还是感到孤独的时候,只要看到泰亨,就会产生依赖感。”
“然而,这几天,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一直在想,我们继续交往下去的话,会不会随着自己每一天都在急剧增加的依赖感,最终我还是会成为你的负担,而被你讨厌呢?”
“即使泰亨永远不会讨厌我,那这份压力也会不会将你变成大海里最后的那根浮木呢?”
“可是,我不想泰亨仅仅变成我一个人的救世主,也一点也不想你和我一起淹没在孤独寂寞的大海里,我更希望泰亨成为所有人都仰慕的星星,闪闪的发着光。”
“所以,金泰亨,我们还是分手吧。我希望未来的自己在成为独立也能过得好的尹哈娜时,也依旧能为站在舞台上的泰亨应援。”
“仔细想想,我曾经也特别懊恼没能成为你的初恋女友,但一想到自己应该算是目前你交往时间最长的女朋友,就一下子就感到特别的满足。”
“虽然,我也知道,以后的泰亨一定会遇见比我更美好更独立的女孩子,也一定会出现一个陪伴泰亨更长时间的女孩子。”
“但我能不能最后提一个任性的要求,二十岁成年那天,尹哈娜还是可以收到金泰亨送来的香水和玫瑰花,好吗?”
“金泰亨,你会不会也觉得我过于贪心了呢?”
金泰亨恍恍惚惚的回到宿舍后,才发现新打的那对耳洞轻微有些发炎。他从宿舍里的医药箱里翻出半瓶用过的医用酒精,准备直接喷在耳朵上。
伤口因为酒精的刺激,更加的疼痛起来。他拿出手机,想要提醒尹哈娜,为伤口消毒的时候,小心一点,千万不能像自己这样莽撞。
他又突然意识到,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立场这么做了。
金泰亨将自己埋在被窝里,放空着大脑,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敢去想。
同宿舍的哥哥弟弟们,从超市采购了大量的五花肉,准备在明天公布出道名单前,享受最后的晚餐。
当玧其哥和硕珍哥准备好晚餐,叫他起床吃饭时,金泰亨也依旧把自己困在狭小的角落。朴智旻这个时候,也注意到此时金泰亨的情绪格外失落。
他站在床边,温柔地询问道:“泰亨,没事吧?”
他也在这个时候发现,金泰红肿的眼角,以及长长的被眼泪浸湿的睫毛。之后,他也听到了金泰亨带着哭腔的声音。
“智旻,怎么办,哈娜,她好像不要我了。”
很久很久之后,朴智旻才听到自己那听起来有些干瘪的声音。
“泰亨,其实我前段时间就想告诉你,我们即将出道,是时候,应该整理身边的人际关系了。”
“其实,现在这样,不也是必然的结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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