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末,尹哈娜终于再次进组了,不同于之前电视剧里仅仅一个晚上就能拍完的客串,她穿上厚厚的棉袄,围着红色围巾,拍摄单人的定妆照时,看到对面的一排排闪光灯,还是生出了恍然隔世的错觉。
这部电影女主的饰演者是最近凭借《小姐》而广受好评的金泰梨欧尼,男主则是由,因为出演《请回答1988》里的金正焕而家喻户晓的柳俊烈饰演。
三个人第一次见面,是在林顺礼导演组织的饭局中,相互交换年龄以后,尹哈娜有些惊讶,这位长着babyface,看起来和她差不多年纪的金泰梨欧尼,竟然是90年出生,比她大了六岁的小姐姐。而柳俊烈欧巴更是比她整整大了十岁。
大概是看出她一瞬间的拘谨,爽朗的金泰梨欧尼不在意的道:“哈娜,我记得你是2012年出道的吧,比我俩都早出道两年呢,认真算算,我们应该叫你前辈才对,所以为了今后更有趣的相处,我们还是说平语吧。”
尹哈娜却感到更加惶恐。
“没错,这部戏断断续续要拍摄一年,在电影里,我们三个年纪是一样的,为了不出戏,这一年我们还是友好的相处吧。”柳俊烈欧巴同样是位不太在乎年龄差距的大男孩。
电影的拍摄地点是在庆尚北道的一个小乡村。由于无论是尹哈娜,金泰梨,还是柳俊烈,都是在首尔土生土长的年轻人,所以在拍摄电影之前,他们还需要学习庆尚北道的方言。
学习方言之初,来自大邱,同属于庆尚道的许智恩,作为老师帮助她熟悉方言,学到最后,许智恩还是在她耳边感叹“朽木不可雕也。”
当然,当他们三人下了保姆车,第一次直面那座剧组搭建的,故意显得有些破旧的砖瓦房时,她还是为即将到来的乡间质朴生活,而感到微微有些焦虑。
“呀,所以我们拍摄的时候真的需要下田插秧,翻土耕种吗?”柳俊烈欧巴看着此时已经被白雪覆盖的大地,说出了所有在场演员们的共同担心。
恰巧,抱着摄像器材,准备搭设摄影棚的林顺礼导演从他们三人的旁边经过,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正在耍宝的柳俊烈:
“那当然啦,不然你以为粮食会凭空出现在地里吗?”
尹哈娜同金泰梨互相对望了一眼,更加为接下来的一年感到担心了。
“各部门准备好了吗?现在的白昼时间越来越短,我们早点开拍早点结束吧。泰梨,今天的第一场戏争取一镜就过吧。”
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林顺礼导演已经架好了摄像机,对他们吼了一句。
第一天的拍摄,并没有尹哈娜的戏份,但她还是裹着厚厚的羽绒服,站在摄像机的后面,观看这场金泰梨小姐姐一个人的独角戏。
镜头前,金泰梨饰演的慧媛,麻利地烹饪着一碗辣辣的面片汤。尹哈娜透过镜头,看到这位小姐姐吃得格外香甜的样子,有点后悔,拍摄之初,没有学着柳俊烈一样,嘱托她在做菜时,也顺道为自己做一份同样的面片汤。
“cut——”
“这场戏过了,道具组准备准备,拍摄下一个镜头。”
刚下戏的金泰梨欧尼直接将剩余的面片汤,用一次性杯子盛了出来,分给在场所有的工作人员。
“这个鬼天气实在太冷了,我拍戏的时候故意多做了一点,虽然分给每给人的不多,但大家还是能喝一点儿辣汤,驱驱寒吧。”
尹哈娜拿着分到自己手里的那一份面片汤,突如其来的食欲,让她直接囫囵的一口吞进嘴里,咀嚼的时候才发现有牛肉的味道。
金泰梨欧尼站在她的身旁,眨巴着眼睛,悄悄在耳边低声细语:“为了照顾我们忙内,我故意把剩下的牛肉都盛给了你,这是我们两个人之间的秘密哦。”
北风将金泰梨浓密的黑发吹散开来,尹哈娜闻到了不知什么牌子的洗发水,散发着的薰衣草的芳香。这隐隐约约的香味,让她因为再次拍摄而一直紧张的心跳,终于平缓下来。
大概是因为这一口热汤的缘故,尹哈娜终于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感到了一丝丝微不足道但却不容忽视的温暖。
冬天里的最后一场戏是三人坐在一起喝米酒。为了体现醉酒,cody姐姐们,将他们的脸颊打上了大量红扑扑的腮红。
柳俊烈看着因为嘴馋,而一直盯着餐桌上剧组准备好的米酒的尹哈娜,挑了挑眉,打趣道:
“小孩子,你成年了吗?还不能喝酒吧,等会儿可不要真的醉了哦。”
“我已经21岁,还有不到一个月,就22了。再说,谁高中没有偷偷喝过酒呢?”
“好哇,我要举报你当初未成年饮酒。”
“好了,你俩别闹了。我刚才提前尝一点儿,你们可能要失望了,剧组准备的不是米酒,而是甜米露。”
在开拍之前,金泰梨欧尼打断了两人幼稚的对话,又给他们一人倒了小小一杯甜米露,示意两人尝尝。
“就这样啊。”尹哈娜微微有些失望,但还是一口就讲那小小一杯甜米露喝了下去,甜甜的味道还是让她有些意犹未尽。
“林导还是没变,我几年前同她第一次拍戏的时候,有一场戏本来应该喝香槟的,结果最后她让我一直喝苹果汁,所以到现在,我一看到苹果汁,仍旧反射性的难受。希望今天的戏,能早点过,我可不想以后我讨厌的饮料还要加上甜米露。”
金泰梨继承了其他人爱揉她毛茸茸长发的习惯,顺毛一般的安慰她:“等今天下戏,回了首尔,我们三个可以约着去喝酒,我知道梨泰院有家不错的酒吧,老板特别擅长调酒。对了,到时候也叫上俊烈欧巴的女朋友吧。”
一贯大大咧咧的柳俊烈,在被提及女朋友后,整张脸连带着耳垂都变得红通通的。像是为了摆脱尴尬,他也学着金泰梨的样子,揉了揉尹哈娜的长发,只是相比于女生,力气大了好几倍。
尹哈娜重重的拍开柳俊烈的手,“别揉了,马上就要上戏,你现在把我的头发弄乱的话,等下会挨cody姐姐的骂。再说,你力气这么大,我迟早要秃顶的。”
说完,尹哈娜有些羡慕的看着金泰梨欧尼那浓密的长发,她发誓,这位娃娃脸的欧尼,绝对是她见过的,头发最茂密的小姐姐。
万幸,今天的拍摄并没有卡戏,三个镜头便过了。尹哈娜想,看来,我以后去桑拿房,还是可以继续享受甜米露了。
结束拍摄后,由于妈妈的拜托,尹哈娜是蹭林顺礼导演的车,一起回首尔的。
在同金泰梨欧尼分别时,这位小姐姐十分不舍的拥抱了尹哈娜,“回首尔以后,我们一定要约酒呀。”
直到现在,尹哈娜仍旧羡慕着像金泰梨欧尼,或者许智恩那样永远热情洋溢,也永远笑容可掬的女孩子们。
不过,现在的她已经学会慢慢接纳,这样温吞的,小心翼翼迈出脚步,缓慢接触外界的自己。或许做不到像她所羡慕的人那般,立刻就能获得很多的喜爱,但随着时间流逝,她也开始相信自己总会在某些时刻,遇到一些朋友,他们会真心接纳与喜爱,这个一点也不完美的自己。
尹哈娜想,原来长大就是一场同自己和解的谈判,当她开始接纳自己的那一刻,就会发现这个崭新的宇宙,并不如设想的那般可怖,那个曾经厌恶嫌弃的自己,其实也是个还不错的小孩。
坐在从庆尚北道回首尔的车上,身旁的林顺礼导演已经褪去了工作时刻的严厉,她温和的鼓励着尹哈娜。
“看来这三年大学路的历练,对你的帮助很大,哈娜,我真的很高兴我们哈娜终于长大了。”
尹哈娜又有些受宠若惊的不知怎么回答。
林顺礼导演又接着说:“我们哈娜已经从当年只有在跳舞的时候,眼睛才有点光彩的孩子,成为成熟的演员了。作为你的半个启蒙老师,我真的很欣慰。”
“导演nim,比起那些真正成熟的演员,我其实还差的远呢。不过,现在的我有自信,成为真正的挑战忠武路的演员了。”
冬日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少女成年不久,还有些稚气的脸上,形成半明半暗的光圈。尹哈娜也通过车窗的反射现象,模模糊糊看到有小小的彩虹,出现在不算太远的前方。
脱离首尔,在乡下呆的两个多月里,这座熟悉又繁华的城市似乎什么也没有变,十字路口前指挥交通的警察,也还是那个有些严肃的大叔。
但时间不会因此而停驻,在这座城市生存的人们,随着它的流逝,也会有些微小的变化。比如说,马路边的银杏树终于被北吹光了它所有的叶子,只留下光秃秃的树干,抵御寒冬。
又比如,为摄影比赛准备了一年的许智恩,终于凭借她还算不错的天赋,用她在釜山拍摄的一组“海鸥”,获得了金奖,拿到了一笔还算不菲的奖学金。
电话那头的许智恩显得格外兴奋,“哈娜,我终于可以实现当初那个迟来的约定,寒假我们一起去奈良看小鹿吧。”
再比如,现在只要一点开各大网站,都可以看到关于防弹少年团拿到大赏,各家粉丝或祝福,或酸涩的评论。
她这才发现,站在2016年的尾巴上,回首过去,原来经历了一年的日晒雨打的他们,在年末也会收获最鲜美的果实。
2017年1月1号,首尔下雪了。推开窗,尹哈娜想,那今年在初雪下的心愿是,新的一年,希望我,以及身边所有的亲人和朋友,都能拥有更加绚烂夺目的新一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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