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上圈子越小。
不出月余, 圈里人人都知道梁家新宅里有幅天价山水画。
起初是塑料小花被邀去喝下午茶。
池颜掌管大池后依然没有取缔这项看似无聊的午后休闲活动,时不时叫人到家里喝喝茶聊聊天,顺便探探各家高管和公司的动态。
那幅画带回家请人裱了框, 就挂在连通客厅与小厅之间的长廊上。
下午日头盛的时候,阳光倾泻而入, 成千上万颗宝石同时折射出璀璨光芒。宝石大放异彩, 反射到另一面墙上,就是以日光为媒介放大了无数倍的巨幅山水光影。
挂画的地方是小森林选的, 谁都没想到有这么奇妙的后续。
像是天生为这幅画设计似的,最终就没再换地方。
因为过于高调, 有人来作客时, 管家每每受命要把后厅的遮光窗帘拉上。
说来也巧, 某朵塑料小花借用完洗手间后边抹护手霜边出来,路过长廊时啪啪两声脆响拍了拍手背。身后声控窗帘应声而开,宛如大戏将至缓缓拉开帷幕。
她回身望了一眼, 就那一眼, 满目碎光流动。
千言万语涌到嘴边只剩惊愕。
这种心情比无意间开了对方家里的保险柜还令人难忘。
她在原地愣了好几分钟才收拾好心情重新加入到露台下午茶派对。
“你去个洗手间怎么这么久”有人问。
“看到了世界第九大奇迹。”塑料小花友情建议,“你去上个洗手间就知道了。”
陆陆续续有人离席去上洗手间,回来的时候神情一个比一个欲言又止。
再有人重复问上一个问题,为什么去洗手间这么久时, 回答得更是一致建议你去上一下看看就知道为什么要这么久了。
这些都是社交动物,很会表情管理。
池颜专心和梁氏那边的高管夫人聊公司的事, 没太在意。
下午茶还没散, 群里已经热切讨论了起来。
我也看到了,暂且不说品味, 我反正被冲天壕气屏蔽了双眼
姐妹, 这个时候谁还和你谈品味啊, 我家要有这么一幅画谁敢不夸我品味好
言之有理
所以那个宝石都是真的吗得花多少钱啊
亲爱的,你这个问题问出来是不是在侮辱梁池两家,那必须真的啊
刚刚我仔细观察了一下,凭我多年的鉴宝经验,不仅是真的还都是收藏级的宝石。已经不是钱的问题了,能收集到这么多收藏级宝石我觉得问题就有点大
不愧是那个男人泪流满面jg
你怎么就知道是小砚总弄的
不是小砚总难道还是我池想清楚点再发言,我怀疑你这么说是在质疑我们池池的品味
噢,不愧是那个男人
底下一排都是复制黏贴了最后一句发言不愧是那个男人。
半小时后,下午茶结束,各家太太陆续回家。
池颜看到满屏信息在群里发了个问号。
她一直都知道这群小花十个人能各自拥有九个群,估计是没看清群标题错发到了有她的群。
群里静了好一阵,有人冒出个尴尬表情画儿真好看微笑
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天价山水画成了陵城各家太太口中的梗。
某日晚宴,正值七夕佳节。
陵城商业人士齐聚一堂,几个中小企业老板谈完公事后有幸闲聊。
“近日信托如何我认识个朋友,给你推荐几支。”
“算了,这些伤脑。我都交给证券公司打理了。”
“哎,我们这些人呐。打理半辈子的钱不及那些人抬一下手指。你听说了吗梁氏的砚总给他太太送了幅画儿,值这个数。”
这人压低声,用手指比了个数。
周围几人倒吸一口凉气,不约而同望向会场中央被殷勤簇拥着的男人。
那身靛蓝色纯手工定制西服和深色纹领带衬得他外沉稳斯文,却挡不住浑身威压。
这些年梁氏在他手里节节高升,业绩长虹。渐渐的,众人提起他的时候会下意识地去掉前缀,从小砚总成了砚总。
就算放在梁家,上且有梁总、梁老董,当年的威风也不及现在这位砚总了。
能在其他会议上面不改色拍板做决定的人,到了他面前,也是恭恭敬敬争着想说上两句。
几人收回目光,接着小声讨论。
“那能比吗他太太可是大池科技的千金,如今大池的负责人。身价就不差多少,送些平常物件儿人家不一定看得上。”
“倒也是。听说今晚还有两家公司的现场签约仪式。”
“签什么”
“大年度的合作项吧,应该有媒体在现场。就是辜负了大好七夕,这都花在工作上了。”
“那他太太也来了,怎么没见”
话音刚落,宴会厅那头的人群如退潮般自动让出一条路。
女人身着一袭黑色缎面小礼服缓缓而来,比起神色淡漠的男人,她始终保持得体笑容,偏头和周围众人寒暄。最后几步才显露出半点少女般的雀跃,高跟鞋轻踮,停在他身边说了什么。
始终没什么表情的男人这才微微扬了下唇,点头回应。
几句交谈过后,他脸上露出鲜有的错愕,下一秒随即恢复正常。
数分钟后,当再有人在会场扭头张望寻找那两抹身影时,倏地发现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宴会厅外的花园小径,池颜拉着男人的手在月色下快速奔跑。
月光安静,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两道交错的脚步声。
高跟鞋声显得更雀跃些,皮鞋踩地却低沉有力。
不远处矮树篱的倒影在瞳仁中越来越近,又被逐渐抛到脑后。越过树篱,安静的柏油路边,一辆黑色轿车在黑夜中缓缓闪着双跳。
还好,路上没遇上旁人缠身。
手掌按着狂跳不止的心口,池颜长长吁出一口气“逃跑大作战,成功”
话音刚落,口袋里手机响了起来。
池颜穿着小礼服,没带手包。自然而然把目光投向他。
梁砚成取出手机看了一眼,在她眼前轻晃“爷爷电话来了。”
今天可是七夕。
裴芷和江瑞枝一早就在群里发各种照片,人家都欢度七夕去了。到了他们家,两人白天有推不掉的工作,晚上还得来参加晚宴。这一天就过去了。
两家集团签约选哪天不好,非得破坏她的七夕夜。
她都想着大池这边叫章生生,梁氏那可以暂时把易俊还回去代替出席。
这么美好的夜晚,她为了把梁砚成这个工作狂带出来,甚至还在在宴会中心使了些手段邀请他。趁着别人都不注意,凑在他耳边说“老公,我们玩私奔好不好”
他露出短暂错愕,旋即恢复平静“什么”
“我说今天晚上,没有工作,没有小森林,没有任何其他。”
她巧笑嫣然“就我们俩,私奔,好不好”
他停顿片刻,最终只说了一个字“好。”
人她都带出来了,车子也安排好了。总不能再被一个电话叫回去吧。
池颜不高兴地耷着嘴角,就听他接通电话,以不容置喙的口吻对那边说
“嗯,临时有别的事。让易俊代签约就行。”
“对,她也有事。”
“您别管了。”
梁砚成挂断电话,看着他太太的唇角一点点扬起,问“高兴了”
池颜不答反问,语气充满揶揄“你是不是第一次撒谎呀,木头。”
“”
“是不是啊”
有人不愿回答,有人得意地穷追不舍。
半晌,静谧夜色中传来一身沉闷的“嗯。”
池颜拽着他坐进轿车后车厢,与司机说完地址后关上隐私隔断。
“为了纪念我们家木头抛弃工作为了和我私奔过七夕”
她掰着他的指节,慢慢说道“再纪念下木头因为这事第一次撒谎”
“怎样”他问。
“当然是要奖励你了。”
她在晦暗的光线下摸索,手指顺着他的肩线攀到喉结,感受到他紧张的滑动,再往上捧住下颌。手指温度在皮肤上落下的轨迹在几秒后被红唇代替。
洁白的衬衣领口落了口红印。
颈侧印记盘旋而上。
隔着隐私玻璃,她与他旁若无人般热烈拥吻。
后半夜,月光照进华江区那栋鲜少有人住的别墅,卧室半边陷入朦胧清辉中。
胡桃木色地板上,衣物凌乱抛洒一地。
不被月光青睐的另半边,不小心露出一节皓腕。腕上还胡乱缠着一段纹领带。
就这么松松垮垮绕在手腕上。
明明无风也无雨,它却兀自轻轻晃动,久久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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