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哨台二十米左右,田征国悠哉悠哉地抓住阮舒手腕,“我抓到你了”
阮舒正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脑门子汗,她也不知道自己提出这个比赛的意义在哪里,左右都是为难自己。
“好啦,”阮舒放弃挣扎,“给你写啦。”
田征国嘴角扬起,“那你要写长一点,认真一点,感情丰富一点”
阮舒睨他“你要求还挺多啊。”
“这不是要求多,”田征国理直气壮道,“这是给我写信应该有的基本素养”
“”
阮舒可拉倒吧。
在哨台上停留了会儿,拍了不少到此一游的认证照,两人慢慢往回走。
今天不是节假日,天气还挺热,长城上的人很少,田征国和阮舒走了好一段,都没看见个人影。
田征国不禁好奇“不是说来北京一定要来爬长城吗,”他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怎么没什么人啊”
阮舒默了会儿,选了个万金油答案,“你运气好,要赶上节假日,长城上面能挤得你里三层外三层动不得。”
田征国盯着她,仔细打量她的表情,似乎在观察她是不是在说谎。半晌后,才应了声,“不愧是中国啊。”
“那是。”阮舒十分自豪,“我们大中国地大物博,人杰地灵,相当棒”
田征国揉揉她高昂的小脑袋,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点半了,回家吃午饭肯定来不及了。田征国问“我们等下去哪吃饭”
“来了老北京啊,就得涮羊肉啊”阮舒摇头晃脑地唱着从前听的小调。
田征国“”
阮舒“我们去涮羊肉。”
“涮羊肉”田征国疑惑地眨眼。
阮舒解释“涮羊肉也是火锅的一种,是传统的北京老火锅。”
“火锅”这是个让田征国十分亲切的词,他还没吃就肯定道,“好吃,好吃”
牛叔涮羊肉,隐于北京万千胡同中的一个。
推开院子里微掩的门,眼前便是一片鲜明的世界。叫不上名字的花,姹紫嫣红地绽放着,青绿色的葡萄架下一张黄色的竹躺椅,还有不知从哪而来的潺潺流水声,看起来像是武侠中不出世高手的隐居之所。
正当田征国想问他们是不是来错地方之时,“来客人啦,来客人啦”一阵清脆欢快的小孩声音响起。
田征国蹙眉张望,不见小孩身影。阮舒拉着他,熟门熟路地朝葡萄架下走去。
绿色的葡萄藤给这方小天地遮住了阳光,带来阴凉。支架上的一角挂着一个鸟笼,见他们走过来,笼子主人上蹿下跳的似乎在迎接他们。
“富贵儿”阮舒亲昵地叫着。
“富贵儿富贵儿”一只通身翠绿色,唯独头顶有一撮红毛的小鹦鹉机灵地应着,极为通人性。
田征国看了看鹦鹉,又看看阮舒,感觉来到了个奇幻的世界。他抿了下唇,“是这只鸟在说话”
“富贵儿富贵儿”代替阮舒,小富贵用行动给出答案。
小富贵的主人姗姗来迟,一席黑色的唐装,本应是仙风道骨的感觉,但他身材壮实,头顶锃亮,整张脸面红耳赤,好似刚从酒桌上跟人比拼完,匆匆赶来接客,看着不太好惹。
田征国默默上前一步,将阮舒挡住,他下意识想说对不起,我们走错了,马上离开。话到嘴边,又想起现在在中国,说韩语没几个人能听懂。
可阮舒并不懂田征国的心,她横跨一小步,从田征国身后钻了出来,笑容满面,语气熟稔,“牛叔,你又喝酒啦”
牛叔,牛大壮摸了摸自己的光头,笑笑“你牛叔没别的爱好,就喝酒这一个爱好,放心吧,还没喝高。”
阮舒往他身后望了望,好奇地问“牛婶他们不在吗”
“你牛婶在家我哪敢喝这么多啊,”瞥见陌生面孔,牛叔急忙转移话题,“怎么着,小阮舒今天带男朋友来了”
阮舒瞧了眼还很茫然的田征国,不好意思地点头,“想带他吃点好吃的。”
“行,那牛叔今天给你好好整一手,你们先找地方坐着呀。”牛大壮的性子雷厉风行,说走就走,唯有空气中还未消散的酒味,证明着他来过。
带着田征国在四合院里悠悠地逛着,阮舒慢慢讲起牛家人的故事。
牛家祖上是御厨,传到牛爷爷这一辈一手涮羊肉练得如火纯青。某位好吃的王爷将牛家人供在府中,专心钻研涮羊肉。后来,因缘际会下,牛爷爷在自家四合院里做起了私房涮羊肉馆,来的都是老饕和熟客。
小富贵是牛奶奶去世后,牛爷爷养的。那阵子牛爷爷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只是每天呆呆地望着鹦鹉。
某一天,鹦鹉突然会说话了,叽叽喳喳地叫着“富贵”两个字,牛爷爷认为这是牛奶奶放心不下他派来的使者,这才振作起来。
偶尔一次牛叔喝醉酒后吐露实情,是他每天晚上对着鹦鹉说话,教它一些简单的词语和句子。那么多吉祥话里,它独独挑中了“富贵”,后来说着说着还有了儿化音,想来是万物皆有灵。
田征国也伸手摸了摸小富贵,它羽毛顺滑,还带着体温,让人忍不住一摸再摸。小富贵亲人,不会乱动,只睁着一双黑豆豆般的眼睛静静看着田征国。
“那它还会说其他的话吗”田征国满心满眼都被眼前的小可爱占据了。
“应该不会吧,”阮舒也不是很确定,“鹦鹉学说话也没那么容易。”
“喔,”田征国有点可惜。
牛叔的喊声从屋内传来,“小阮舒,你们在哪吃呀”
阮舒忙扯着不舍的田征国走进屋,阮舒边走边答,“离空调近就行。”
闻言,牛叔笑道“小阮舒,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痛快吃肉,也要痛快流汗”
阮舒瞧了眼在牛叔面前莫名警惕的田征国,也笑了,“夏天的火锅,冬天的冰激凌,开着空调吃才爽”
涮羊肉,用的是铜炉炭火,中间一个圆台状的空心柱子,是炉胆,将炭火添加其中,与锅沿齐平,可保证足够的热量。周围是一圈圆环状的锅,用来放底汤和食材。
这也是田征国第一次看见的好东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看了一会儿。
忙完了,牛叔准备腾出空间给年轻人,末了,来了句“小阮舒,你男朋友咋不说话呀”
“啊,”阮舒瞧了眼轻撅着嘴巴和兔子一样的田征国,他似乎不知道正在说他,正看得专心。“他是韩国人,听不懂中文。”
“啊”牛叔眉梢一扬,像有很多话要说,但瞥见跟拍的d又咽了回去。“那行吧,你们吃,有什么事叫我。”
不同于牛油火锅的辛辣够劲儿,涮羊肉十分清淡,但与清汤火锅也不同,有一种它独特的鲜味儿在里边,佐上以芝麻酱打底的酱料,风味十足。
田征国夹起一块薄如蝉翼的羊肉,放进锅子里,眼睛一眨不眨的,严格计时。
阮舒突然叫了句,“田征国xi。”
田征国一个激灵,抬眼对上她的视线,“怎么了吗”他觉得自己今天表现还不错,担不起阮舒这一声敬称。
“你要不要”阮舒支着下巴,看田征国的眼神若有所思。
“嗯”田征国眼角余光看见锅里的羊肉变色了,有点心急。
“考虑下学个中文啊”阮舒左思右想觉得还是田征国学中文,才能更好地适应她的生长环境,不然光靠她爸她妈她姐会韩语,田征国也不能来中国就搁家里不出门。
田征国顿时松了口气,先是把羊肉夹回自己碗里,然后才说“不用考虑。”
“蛤”阮舒皱眉,只见田征国把羊肉吃进嘴里,腮帮子一股一股的。
“我一直都在学,”田征国又放了块牛肚进去,发自内心地感概,“就是中文实在太难了,效果不怎么明显。”
“”
阮舒说话归说话,吃喝田征国可是一点都不耽搁。
转念联想到田征国从小开始学的英语,阮舒又觉得没什么好挑剔的。英语比中文简单好几倍,田征国出国交流主要靠的还是肢体语言。
这么一想,阮舒看着田征国的眼神多了一丝不对劲,又多了一分怜爱。
田征国你在想什么英语不好,那是我还没好好学。只要我好好学,一定马上就能学好
他们吃完离开时,牛叔躺在葡萄架下的躺椅上,一只手扇着大蒲扇,一只手拎着富贵的鸟笼。他像是又在教小富贵说话,但小富贵跳来跳去,对他的教育避之不及。
阮舒跟牛叔打了个招呼,“叔,我们吃好了,先走了啊”
牛叔从躺椅上起身,“这就走了不多玩会儿”
“嗯,我们下次再来。”阮舒弓着腰和小富贵道别。
剩下田征国和牛叔两个人站着,大眼瞪小眼,场面尴尬。
田征国努力回想阮舒刚刚教自己的话,猛地一个九十度鞠躬,“谢谢刘牛叔,很好次”
牛叔愣了一下,下一秒赶紧把田征国扶起来。冷不丁一个大礼,这小伙还挺有礼貌的,就是这口中文还得好好练。
牛叔在田征国肩上拍了拍,没有控制力道,田征国努力进行表情管理,保持微笑。
“好小子,下次再来啊下次牛叔再给你整点其他好吃的。”
田征国继续微笑,虽然听不懂,但笑着点头就对了。只要他不说,就没人知道他一个字都听不懂。,,,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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