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久得不到回应,她靠近了一点,听到他清浅的呼吸声,他已经睡着了,所以他究竟听到了没有?黎雅芙突然有些泄气。
不过这样也好,虽然很想分手,但是她和白均琰分手牵扯的利益太多了,换句话说,如果分手由她来提,到时候如果两家公司因此遭受了损失,那她必须得负这个责,她负担不起。现在白均琰白月光回来了,他那么爱她自然不会让她委屈,分手就由他来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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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带来的是什么?是噩梦。
老旧的居民楼,头顶是纠缠在一起的黑压压的电线,楼梯两侧因为太过潮湿已经开始长苔藓。黎雅芙和往常一样放学回家,这一年她十五岁,上初三。
她摸出钥匙打开门,迎接她的不是妈妈的笑脸和一桌可口的饭菜,而是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她很快就看到了躺在墙角的妈妈,她躺在血泊之中,暗红色的鲜血就像一只巨大的蜘蛛爬在地上。
她吓得尖叫起来,连滚带爬赶到妈妈身边,她看到源源不断的鲜血从她身上冒出来,她完全吓傻了,她不知道怎么办。
她本能的给黎向阳打电话。
他已经上高三了,时间很紧,中午不会回来吃饭。
“怎么办,妈妈受伤了,她躺在地上,她身边全是血。”她哭着跟电话那头的人说。
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她听到他用一种很沉很沉的语气对她说,“你先不要哭,听我说,你要冷静一点,你现在马上给医院打电话,然后报警,打完电话去邻居家里,让他们陪着你,不要一个人出去。”
她被彻底吓到了,完全没有了主意,只本能的照着他说的话做,救护车很快来了,警察也来了。
她妈妈因为失血过多抢救无效死亡,警察说她是自杀。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妈妈会自杀,明明前一天还好好的,她还答应了周末要带她去吃烤猪蹄。
那段时间她过得很乱很乱,她被带到了外婆家,她被迫参加了妈妈的葬礼,她有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去上学。
可是从妈妈被带走再到死亡再到出殡,黎向阳一直没有出现过。
她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学校里面也没有人,她在外婆家每天有外婆陪她睡觉,可是她还是会做噩梦,做很多可怕的噩梦,梦到妈妈满身是血,梦到黎向阳身受重伤。
直到一个月之后她收到一条陌生号码发过来的短信,短信只有两个字。
“下楼。”
完全是黎向阳式的语气。她几乎没有思考就跑下楼。
她看到那个高瘦的男孩靠在围墙上,寒冷的冬日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卫衣帽子罩住了他的头,听到声音他慢悠悠抬头看过来。
他有一双锋利的眉眼,她几乎是一看到那眉眼就认出了这个人是黎向阳。
巨大的愤怒和恐惧一股脑儿袭上来,本来应该在虚惊一场之后松一口气,他没事就好,他还活着,可是那股怒火烧得那么汹涌。
她走上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还不解恨,反手又是一巴掌。
他一声不吭,静默的承受,就像以前很多次,他也是这样静默的承受着她的冷漠和任性。
“你去哪里了?为什么妈妈葬礼你都不回来?她养了你十年,你怎么这么狼心狗肺!”
那两巴掌蓄积了她全身的力量,她打得很重,他的嘴角隐隐渗出鲜血,可是他却浑不在意。
他什么都没说,从包包中掏出一叠钱递给她。
她越加恼怒,推了他一下,“我问你的话,你究竟去哪里了?我妈妈死了,我妈妈不在了,你为什么什么都不做?”
“拿着。”他对她说。
她后退一步,血红着一双眼睛瞪着他,她慢慢平息着怒火,冷笑一声冲他道:“我以为你会问我妈妈怎么死的,我以为你也会跟我有同样的想法要给妈妈报仇,你果然就是一只白眼狼。”
她又接着说:“我不相信妈妈是自杀的,她怎么毫无缘由突然就自杀?她是被人逼死的,在她自杀之前一定有人去找过她,那些找过她的人是跟你有关的是吗?我会找到他们的,我一定会找到他们的,我会带着他们一起下地狱的!”
她说完转身欲走,手腕却被他拉住,他拉住她将她推到墙上,这是长这么大黎向阳第一次如此粗暴对她。
十八岁的黎向阳已经长得很高了,他需要弯着腰才能对着她说话。
“下地狱?你真是天真。”
他的语气很冷,他看她的眼神也很冷。她红着眼睛瞪着他,他的手腕被他牢牢压在墙上,他的力气很大,按得她有点疼。
他微垂着头沉默了一会儿,再抬头,他眼中的冷意淡了一些,“这些钱你拿着。”他将钱塞到她的衣服包包中,“你爸爸还没有死,他在洛城,他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正到处寻找,你拿着这些钱去找他。你爸爸很有钱,她可以让你继续拉小提琴,也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不要再想着拉谁下地狱,地狱不适合你。”
“我要做什么不用你管。”她冲他吼。
“黎雅芙。”他叫着他的名字,他咬了咬牙,语气转冷,“好好听着我的话,明白吗?”
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凶她,她红彤彤的一双眼睛盯着他,眼泪打着转,眼看着泪花就要掉下来。
他望着这样的她,语气一下子就放软了,“去做你喜欢的事情,你就只需要一直往前走,向着最光明的地方走,地狱这种地方,有我去下就好了。”
他说完终于松开了他,将帽子往头上一套,转身便离开。
“你要去哪里?”
他脚步顿住却没有回答。
“黎向阳,你要去哪里?”
他继续往前走,没有搭理她的话。
“黎向阳,你要是再走的话我就不要你了,我真的不要你了黎向阳。”
她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他的身影消失不见,她无力的靠在墙上,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兜里揣着他给的钱。
后来她找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的亲生父亲,她还多了一个继母,一个不怎么喜欢她的继母。
她告诉过爸爸关于妈妈收养了一个孩子的事情,她让他帮忙找黎向阳,可是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他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黎雅芙是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的,她还没能从梦中清醒过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接起手机,那边响起白钧琰的声音,“吵到你了?”
她将脸上的泪水胡乱抹掉,“没有。”
他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沙哑,问她:“你声音怎么了?”
“刚刚起床有点哑,你打电话有什么事?”
“你昨天来过?”
“嗯,我妈让我给你送火腿。”
“好,知道了,你再睡一会儿,我到公司了。”
白钧琰挂断电话,黎雅芙将手机扔到一边,还以为白钧琰打过来是要跟她分手的。她昨天去没去过他还需要打电话确认,看样子是真的醉得没印象了,想来她那句分手的话他也没听到。
想到此处黎雅芙不由觉得一阵烦躁。
黎雅芙本来打算再睡一会儿的,不想手机又响了。
“喂,雅雅宝贝,想姐姐了没有?”
黎雅芙噗嗤一声笑了,“韩姐姐业务繁忙我想有什么用?我都回来这么久了也没看到韩姐姐的人影,唉,韩姐姐都不带我玩了,真是无情啊。”
“哟,你有你家白钧琰陪着还需要我?我最近不是去国外出差了嘛,前天才回来的,一回来就找你了,怎么样,今晚857?”
打电话的是韩文君,她最好的朋友,韩文君大学学的是外贸,一个混子专业,毕业之后进了一家外贸公司,也是个没啥事干的混子工作,不过偶尔会去国外出个差,顺便旅旅游。
有时候她也挺羡慕韩文君的,有个厉害的姐夫,她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愉快的吃吃喝喝就行。
她的姐夫是卫一陵,槐芳影视集团的董事长,C国有大半的影视明星都是他家的,卫一陵也是个挺有眼光的人,最近几年已经不单单做影视了,紧跟着流量文化的趋势,开始投资造爱豆,所以目前,国内能叫得上名的爱豆也都是他家的。
“我都快订婚了再去857不太好吧?”
“怎么不好了?就是快订婚才要出来嗨一下啊,不然到时候有了婆家就更没自由了。”
黎雅芙想一想也对,“去哪家?”
“奥政。”
“奥政?这名字有点耳熟,之前去过吗?”
“去什么啊?这是一家新开的,之所以耳熟是因为这家会所本来就挺出名,还记得前两年那个富二代天价酒水单吗?就是奥政的。”
黎雅芙记起来了,“不过奥政不是越城的吗?”
“是越城的,现在老板看到这边的市场,在这边开了一家,刚好奥政的老板跟卫一陵认识,最近新店开张他给了我几张券,让我有空带朋友过去玩。”
“还有券,那还真要去了。”
韩文君下午来接她,黎雅芙一出门就看到她那辆拉风的跑车,韩文君冲她招招手。她脸上戴着墨镜,她是典型的巴掌脸,墨镜几乎遮住了她半张脸。
韩文君是个大美人,就是那种一眼就能让人惊艳的,身材也很火辣,是个名副其实的尤物,上学的时候很多人追,是学校公认的女神。
黎雅芙是十五岁来的洛城,韩文君也是。
韩文君十五岁父母双亡,家里亲戚都不想管她,倒是她的姐夫还有点仁义之心,把她接到身边抚养。
严格来说卫一陵其实算她的前姐夫,韩文君姐姐嫁给卫一陵没两年就得病死了,后来卫一陵又娶了别的女人为妻,即便如此还能照顾前妻的妹妹,卫一陵也算是挺有责任心的了。
卫一陵对这个小姨子也挺好,虽然同是寄人篱下,但是因为卫一陵的纵容,韩文君的性格也一直是风风火火,快意恩仇,她向来不怕闯祸,因为闯完祸也有卫一陵给她兜着。黎雅芙就不一样了,跟父亲不亲近,也不太受继母待见,在这里没人会纵容她,所以她一直乖巧懂事,可偏偏完全不同的两人还挺合得来,所以成了朋友。
韩文君一看到她便直接撑着车门跳下来,给她来了一个大大的拥抱。
“好久不见了我的大演奏家。”
“哎哟,什么大演奏家不大演奏家的,听着别扭。”
两人上了车,韩文君先去接了孟佳佳,三人便一起去炸街。
一般蹦迪有几档消费,散台,小卡大卡,还有更贵的专座和包厢。三人点的是大卡,点了酒韩文君就直接去舞池了。
大卡在二楼,可以把一楼尽收眼底,孟佳佳喝了几口酒,撑着下巴望着上面,“唉,有个帅哥一直看着我们。”
黎雅芙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在三楼角落里站着个人,刚好站在明暗相接的地方,她只能看到他的半身,看不到脸,不过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不过那人没站多久就离开了,黎雅芙也没太在意,她酒量不怎么好,所以点的是果汁,喝得有点无聊,黎雅芙正准备去跳舞,就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向她走过来。
白钧琰一身西装革履,和周围的人实在有点格格不入,所以黎雅芙一眼就认出了他,白钧琰怎么在这里?
他这种大boss竟然来这种地方?
而且他明显是冲着她来,也不知道是不是看到待嫁的未婚妻出现在这种地方,虽然酒吧灯光忽明忽暗的,不过黎雅芙还是看出来了,白钧琰此时的表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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