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舍不得

    黄衫男孩端着锅巴土豆离开后, 陆粥粥赶紧从包包里摸出口红,涂了涂唇,对着玻璃镜子抿了抿。

    头发有些湿润, 她又掏出了面巾纸, 擦了擦湿漉漉的刘海。

    雨中拎着便当盒的女生冷笑着, 喃了声“茶。”

    “什么”

    她轻蔑地打量了陆粥粥一眼,泡泡吹起来黏在唇边, 又被她舌尖搅入口中――

    “你的口红色号,很绿茶。”

    “”

    陆粥粥的口红是她姑奶奶送的,招谁了怎么就绿茶了

    她明显能感觉到那女孩对她的敌意, 不过陆粥粥也不是受欺负的性子。

    既然说她绿茶, 她便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茶艺。

    陆粥粥摸了摸自己的白蕾丝发辫,将鬓间发丝挽到耳后, 对她粲然一笑“姐姐的妆容好漂亮呀很羡慕姐姐这么会化妆, 粉涂了好厚的吧。我就不太会化妆, 平时就抹抹口红而已,哥哥们都说不化妆更显年轻呢。”

    周围一帮吃瓜男生直勾勾地看着陆粥粥, 魂儿都没了,站队叫嚣道――

    “说得对啊”

    “女孩子还是不化妆的好。”

    “素颜多美啊,我就喜欢不化妆的。”

    口香糖女生被陆粥粥气得脸色发白“你你太婊了。”

    周围男生是瞎了吗怎么会被这种绿茶吸引

    陆粥粥得“茶艺大师”杨曳亲传, 能把死人都气诈尸了,一般小姐姐哪能是她的对手。

    不过这门技术, 她平时也不敢乱用,否则会挨她爷爷的揍。

    她不随便招惹别人, 但谁也别想欺负她。

    “你看我,我说话笨笨的, 男生们都说我没有心机。如果得罪姐姐了,姐姐千万别生气哦。”陆粥粥心平气和地说“妆花了就不好看了。”

    口香糖女生一口老血,估计是被她气出内伤了,爆了两句问候祖宗的粗口之后,气呼呼地离开了。

    陆粥粥耸耸肩,嘴角绽开淡淡的笑意。

    让她说自己是“绿茶”,她就让她见识见识,什么是顶级“绿茶”。

    一回头,陆粥粥看到几个抱着篮球的男孩走下楼梯,而景绪站在最后。

    她一开始还担心,十年未见会认不出他的容貌。

    其实不然,人群中,她一眼就认出他了。

    那双漆黑的眸子宛如泥沼,有令人沉沦的吸引力,而他的容颜不复少年时的清秀,锐利中带着几分冷意。

    陆粥粥看到,他肩上那朵含苞的金色玫瑰,仿佛有被烈火烧灼的痕迹,花瓣凋零殆尽,残存的几片也已然破败不堪。

    “啪嗒”一声,她手上的口红掉在了地上。

    玫瑰碎了。

    窒息的疼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灌满了她的胸腔。

    她全身的每一寸皮肤,都仿佛被撕裂一般。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出了眼眶。

    他穿过走廊,朝她走过来。

    陆粥粥赶紧侧过脸,擦掉了眼泪,回头对他绽开微笑――

    “景绪哥哥,好久不见”

    景绪走到她面前,俯身捡起了地上断了半截的口红。

    “断了,扔了吧。”

    嗓音低沉而冷淡,仿佛已然不再是年少时的他了。

    陆粥粥微微张嘴,但没有说话。

    这什么开场白。

    她看着景绪走到垃圾桶边,将口红扔了进去,又问她道“吃饭了”

    陆粥粥赶紧摆手“还没。”

    “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不留你了。”

    景绪说完,双手插兜里,径直走进雨中,似离开的意思。

    不是上句话问完,下句不该是“我请你吃饭”吗这几个意思啊

    双手插口袋,谁都不爱啊

    陆粥粥连忙追上他“景绪哥哥,我特意来找你,你不请我吃饭吗”

    景绪淡淡道“刚刚输了,没钱。”

    “没钱没关系,我请你也行啊。”

    他懒洋洋地笑了“跟你很熟吗。”

    好像不不太熟了。

    陆粥粥被陆怀柔宠了十年,也骄傲了十年,她还从来没这样死皮白赖地追过谁。

    他的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儿时的真挚,变得轻佻而漠然。

    真的变了啊。

    景绪没看她,迈步继续往前走。

    “我今天报道来着,遇到景哲了,他跟我说你在这里,我就这么冒失地赶过来找你了。”陆粥粥不依不饶地追上他“哥哥,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名字吗”

    大雨倾盆而下,润湿了他的眼睛。

    终于,他停下了脚步,回头望着她。

    雨水“啪嗒”“啪嗒”地拍在她的脸上,刘海全黏额头上了,更显得小姑娘清丽动人。

    单薄的白t湿漉漉地粘在她身上,胸襟前被雨水润出了浅粉的内衣颜色。

    “陆粥,你长大了。”

    “啊”

    景绪脱了自己的外套,甩在她胸前,让她盖住胸前的内衣“长大了就该有长大的样子,别在跟个小孩似的,快回去了。”

    “人家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做什么,请你吃饭吗”

    “我们这么久没见了。”陆粥粥有点难过“叙叙旧不行吗。”

    “没什么可叙的,快回去。”

    景绪望了望天,雨越下越大了,而女孩衣衫单薄,于是他不耐地说“我们都长大了,小时候发生的事,谁还当真。”

    “我当真。”陆粥粥赶紧追上他,用力抓住他的手腕,嗓音近乎恳求“小时候发生的一切我都没忘,我也一直想着哥哥啊。”

    景绪蓦然顿住脚步,袖下的手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她的一句“还想着他”,瞬间便把他的坚硬如铁的心,击得粉碎了。

    陆粥粥踮起脚,想要碰碰他肩上残损的玫瑰“哥哥,这怎么碎了呢。”

    景绪眼睁睁看着她靠近自己,鼻息间也萦绕着她身体的甜香。

    在她指尖碰到他的那一瞬间,他狼狈退后了两步,冷声说“陆粥,别过来。”

    她不依不饶地颤声问“哥哥,玫瑰为什么碎了”

    “没有为什么,碎了就是碎了。”

    他抬起头,视线沉沉地望着她“你就当我从来没存在过,别来找我了。”

    “你骗人”陆粥粥情绪激动了起来“我们拉过勾的你说会回来,北城最好的大学,我们约好了,你不能骗我的”

    “骗你又怎样。”

    他唇角冷冷地勾了起来“就骗你了,陆粥,小时候的话,也就只有你这么傻,还会当真。”

    陆粥粥解开他的衣服,用力摔在了地上,愤恨地看了他一眼――

    “景绪是骗子”

    雨中,景绪木然地站了会儿,细细密密疼意弥漫全身,他捡起地上的衣服,转身离开。

    没一会儿,小姑娘又红着脸折了回来,夺过了他湿漉漉的黑t,裹在自己胸前,气呼呼跑开了。

    景绪望着她的背影,转过身,从包里摸出了那枚断截的口红。

    他目光沉了沉,脸色也变得冷冷冰冰。

    坏了,烂了,就应该扔掉。

    但他舍不得,没有扔。

    陆粥粥抱着他的黑t,失魂落魄地走在大雨中,浑身都湿透了。

    她想哭,哭不出来,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心里堵得慌。

    不愿意让舍友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因此,陆粥粥去了姑奶奶送给她的莱汀公寓。

    莱汀公寓不愧是北城数一数二的高档公寓,入门大堂是极简风格,奢华而不高调。只要有业主进来,保安就会起身相迎,必恭必敬地将她迎进来,然后替她打开电梯门,按下楼层。

    电梯是一户一梯,刷卡上楼,电梯直接送入房间里。

    房间是南北通透的大平层,三面都是落地玻璃窗,高层视野极好,整个大学城湖区尽收眼底。

    公寓拎包入住,杨曳全程亲手操办布置,衣柜里有合适她穿的四季衣物,小抽屉里还有干净的棉质内衣,该有的都有,一应俱全。

    陆粥粥在景绪那儿受的委屈,分分钟就被房间里温馨的布置治愈了,想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有最爱她的爷爷,姑奶奶和姑爷爷,还有爸妈和可爱的方便面弟弟,她很幸福的。

    平淡而温馨的幸福。

    正如她对景哲说过的哪样,这十多年,仿佛没有青春,因为没有伤痛和眼泪,只有全家人的脉脉温情,将她养在最温厚的土壤里,单纯而快乐地成长。

    那个喜欢穿黑衣服少年,或许是她青春里唯一的意难平。

    陆粥粥泡在内嵌式浴池里,一边洗着泡泡浴,一边给蒋清霖发语音,把今天的事都跟她说了一遍,详细到包括景绪那张看一眼就让人悸动的英俊面庞

    于是闺密间的话题,直接歪到了男孩子的颜值上――

    “过两年,他必然各方面超过我爷爷”

    蒋清霖“各方面是指的的哪些方面。”

    陆粥粥“说不清楚,我就觉得他好看。跟他一比,我还像个小学生”

    蒋清霖“陆粥粥控制你自己你是世界名模的孙女,你见过世面的好吗”

    陆粥粥“擦鼻血”

    蒋清霖“你把他衣服带回去了,这是机会啊,下次可以借着还衣服再去找他。”

    陆粥粥“正有此意。”

    蒋清霖“那你得帮他洗干净哦,你会洗衣服吗”

    陆粥粥“放心,正在洗。”

    蒋清霖“你不是在洗澡吗”

    泡泡浴里,陆粥粥将黑色的外套挂在自己修长的腿上,给蒋清霖发了一张闪照“洗干净啦。”

    蒋清霖“”

    我怀疑你在跟本苦逼高中生搞黄色

    蒋清霖“你干嘛抱着他的衣服洗澡,很花痴好吗”

    陆粥粥“洗澡就顺便一起洗了嘛。”

    胖子名叫赵子默,过去也是知名电竞战队的老人了,早两年也有过不少辉煌的战绩,“胖爷”的名号在圈子里是鼎鼎有名。

    不过后来因为肌腱炎,住过一段时间的院,恰逢吸收新鲜血液,改弦更张,他便被辞退了。

    战队招揽了一批年轻又有天赋的选手,其中绝大多数小哥哥颜值还很高,战队给自己的定位就是“电竞选手偶像化”――既要奖杯,也要流量。

    “自那时候起,胖爷我就知道,电竞圈全新的时代来临了。”

    电梯里,胖子拍着景绪的肩膀,说道“游戏玩得6,只是最最最基本的条件,你还得受欢迎。怎么受欢迎呢,颜值得高吧,性格还要风趣,讨人喜欢。你看看toy,还有这些圈内流量咖,哪一个不是百万粉丝起步。”

    景绪睨他一眼,声线懒怠“所以”

    “所以,我发掘了你啊”胖子理了理他衣领“神,你要是能火,还能有这些人什么事儿咱们就是欠机会。这不,机会来了。”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一间三面落地玻璃窗的会客厅。

    景绪走了进去,透过这些玻璃窗,可以看到楼下的电竞队员训练室,穿统一队服的队员们戴着耳机,敲击着键盘,沉浸在游戏中。

    胖子领着景绪,来到战队投资人面前,恭敬地说“王总,这是我们fy战队的全部资料,您看看。”

    王总接过了资料,没有看,视线却落到了景绪身上。

    他穿着一件宽松的长t,戴着鸭舌帽,漆黑的眼底泛着沉沉的光,看着虽然很年轻,但是眼神却早已经没有了少年的天真气。

    王总阅人无数,自然能嗅到这小子身上那股不一般的沉静气质。

    年轻人最大的毛病就是浮躁,一点儿小成就,就变能把年轻人熏得晕头转向、找不着北。

    但是面前这位少年,他身上丝毫看不出半点浮躁气。

    “我就直说了,你们战队,不具备任何可投资的价值。”

    “这这这王总,话也不能这么说。”胖子尴尬地摸摸脑袋“咱们队虽然现在只剩下两位队员了,但是只要资金一到位,凭我胖爷的号召力,还怕找不到好选手吗”

    “你们战队最大的价值,就是他。”王总点了一根烟,用烟头指了指景绪“神,上周,你打败了我队里最有潜力的队员。”

    “是吧”胖子松了一口气,笑着说“神就是我胖爷一手带出来好苗子,绝对有潜力”

    “所以我正式邀请你,加入我的sky战队,我给你一等队员的薪资待遇,年薪80万起步。”

    胖子目瞪口呆。

    他就说,怎么sky的投资人忽然答应见他们,原来是想挖他墙角来着

    还是当着他的面,这太嚣张了吧

    “王总,您这样做,不厚道吧,景绪是我从南城带过来的,是我的人。”

    “赵子默,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样跟我讲话。”王总面对胖子,就不再客气了“这年代,没有不可替代的价值,没有名气,你就是这个”

    他对他比了个小拇指“你那fy战队,要名气没有,连队员都凑不齐,还要让我投资,做你的春秋大梦吧”

    “你”

    胖子脸颊憋得通红,却无言以对。他太明白了,资本的羞辱就是这样直接,不会给你任何辩驳的机会。

    “神,怎么样,考虑一下”王总站在落地窗边,摊开手,为他画大饼“等你真的打出名气、有了流量,薪资至少200万起步。”

    胖子担忧地望着他“景绪,你可不能被罪恶的资本腐蚀了双眼,不顾革命友谊啊。”

    景绪望着王总,嗓音里带了点淡漠的嘲意“200万就想买断我,少了点吧。”

    王总也不生气,笑着说“你们年轻人就是好高骛远,你是职高生吧,你看看现在,就算985的高校毕业生,能不能一工作就拿到这样的薪资。人还是要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把路子走稳了。”

    景绪走到落地窗边,看着这些队员们在训练室里厮杀,他们在这里训练,也在这里吃住,所有生活的场面,都被人监视着,一览无余。

    “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景绪手揣兜里“不爱给人打工,也不想挣这种卖命钱。”

    王总听出他的意思了“我是看明白了,敢情你还想当老板。”

    景绪冷笑“缺钱用,要挣就挣大的。”

    “我见过太多像你这样好高骛远的年轻人了,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能翻了天去,最后无一不是跌得粉身碎骨。”

    “我不是他们。”

    “那我可拭目以待了。”

    景绪头也没回走出了会客厅。

    胖子连忙追上去,跟着进了电梯“刚刚吓死爸爸了,真怕你会抵抗不了金钱的诱惑,答应他们。”

    景绪冷冷的眼风扫了扫他;“谁是爸爸。”

    胖子立刻改口“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爸爸”

    “你当我儿子,丑了。”

    “歧视颜值这就不对了啊,胖爷我丑是丑,技术流。”

    电梯到达负一层的地下电玩城,景绪走了出去。

    “来这儿干嘛呀”胖子问。

    “没钱了,挣点零花。

    这间电玩城不是普通的娱乐场所,带有一点赌博的意思,也是不怎么见光的。

    胖子跟在他身边,嘴里叨叨道“讲实在的,当初我让你跟着我打比赛,你也没问别的,就问了我三个字挣钱吗。”

    他拍了拍景绪的胸脯,好奇地问“所以你家真的很穷啊”

    景绪站在电玩城二楼的栏杆边,漫不经心道“没家。”

    “玩游戏的,几个不叛逆,我带新人那几年,你这样的叛逆小孩,我见多了。”

    胖子手肘撑着栏杆,说道“最后绝大多数都跟父母回了家。一个人长大,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

    “回不去,也不想回去。”

    “怎么,你爸妈不要你了啊”

    景绪的手握成了拳头,良久,他缓缓松开,轻描淡写地说“是我,不再需要他们了。”

    那一场大火,改变了一切。

    那两年,他趴在病床上,每天都能嗅到腐臭的味道,那是从他背上的大大小小化脓的水泡散发出来的味道令他恶心到想吐。

    日复一日,他感受着自己正在一点点腐烂。

    过去那个意气风发、光鲜明朗的少年再不复存在,他被永远留在了地狱。

    而放弃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最爱的母亲

    漫天覆地的火焰中,景绪永远不会忘记,她背着鬼哭狼嚎的景哲,留给他的是怎样绝然离开的背影。

    他知道那是逼不得已,也知道两个孩子,她必须选一个,否则后果便是玉石俱焚。

    她选了景哲。

    很好,人都有怜弱的心理,更遑论父母,她做出了最本能的选择。

    却把他留在了绝望的地狱。

    从自己的身体完好部位割下的皮肤,移植到已然损伤的皮肤上,这叫做植皮。

    很长一段时间,景绪都在经历这种焚肤刺骨之痛。

    这样的疼痛和常年不断的手术,让他没有办法再把精力放在学习上,成绩就此一落千丈。

    当他走出医院大门的那一天,夏日的阳光灼灼刺目,晴空万里无云。

    医生们为他鼓掌,庆祝他破茧成蝶,重获新生。他嘴角浮起荒唐的微笑。

    哪有什么新生。

    他的心,早已被无边的恨意吞噬,永坠修罗。

    听说张虎最近沉迷游戏厅,蒋清霖拉着陆粥粥,俩人来到商城负一楼的游戏厅揪他。

    游戏厅灯光明亮,摆放着不少大型的游戏设备,有摩托赛车类、也有射击类和跳舞机。

    蒋清霖一进门便望见了张虎。

    这小子端着游戏枪,正突突突地疯狂扫射,干得是面红耳赤、双眼发亮。

    “张虎”

    张虎回头看到蒋清霖和陆粥粥,茫然地问“你们怎么来了”

    “你妈妈说你一放学就去打游戏了,我们来揪你”蒋清霖把他扯出来,气愤地说“沉迷游戏,你还要不要高考啦”

    “哎呀,我就是放学了顺道过来玩玩,放松一下。”

    陆粥粥看到游戏机正哗啦啦吐着游戏币,问道“这是赌钱的吧”

    “是啊这很有意思的玩得好就能挣钱,我有一哥们,就玩这个,两天挣了两千”

    蒋清霖惊讶“这么多”

    “可不是嘛玩游戏就能挣钱,你们想不到吧。”

    “那你挣了多少”

    “我”张虎红着脸说“我输了五百了。”

    两个女孩面面相觑,陆粥粥道“这就是赌博性质的吧。”

    “不是赌博,这就靠实力赢钱,你看,这是射击游戏,打中一个人就是一块钱,实打实的,用游戏币就可以去服务台兑换。”

    “有这么好的事”

    “但前提是规定时间内必须射中规定人数,否则就会输钱。”

    “所以你就是这样,输了五百块”

    “只要多我练练,肯定能挣钱”张虎说着,又端起了游戏枪“你们看我玩一局就知道了,我还差一点点了。”

    陆粥粥和蒋清霖站在他背后,好奇地看他玩游戏,这是类似于枪战游戏,投入数量不等的游戏币,挣钱率和赔率也不一样。

    他一番血腥“激战”之后,屏幕显示――

    “很遗憾,游戏失败。”

    蒋清霖道“你看怎么可能让你就这样躺赢挣大钱的,绝大多数人肯定都会输啊”

    张虎失望地放下枪,跺跺脚“我就差一点点了你们有没有钱,借我一点,下一局,我肯定能翻本”

    “看不出来啊,张玉书,你这么有赌徒潜质”蒋清霖气道“大学生,你跟张虎说说,这事儿有谱没谱。”

    陆粥粥一本正经道“本大学生觉得,这就是个无底洞,趁早戒掉游戏,否则会越陷越深。”

    “你看吧,粥粥都这样说,快跟我们回去”

    “不行,我我已经问同学借了三百了,我爸知道了,肯定打死我”张虎已经是骑虎难下了,低头小声说“我好歹要把本钱赢回来啊。”

    “你还问同学借钱,你疯了吗”

    张虎望向陆粥粥“肥粥,你借我点钱呗。”

    “肥粥,别借给他他肯定又会输光光的”蒋清霖拉着她往外走“咱们给张叔叔打电话,让他赶紧过来。”

    “别求你们了你们要是给我爸打电话,我就完了。”

    陆粥粥周围这些“杀”红了眼的玩家们,问道“这游戏机真能挣钱”

    “反正玩得好就能挣大钱。”

    陆粥粥翻了翻自己包里,掏出一些零钱,拿到服务台兑换了游戏币,对张虎道“我帮你把钱挣回来,但只有这一次,以后你可别来这种地方了。”

    “哇肥粥你太够义气了”

    陆粥粥买了几个赔率最低的游戏币,射击游戏很好上手,拿着抢一阵扫射就行了。

    她非常帅气地端着枪,按照张虎教她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爆头。

    然而还是低估了游戏的难度,第一把下来,陆粥粥输掉了游戏。

    张虎鼓励道“新人第一轮,做到这样的程度已经不错了,肥粥,再来一把,说不定就能反败为胜了。”

    陆粥粥听他这样说,也有些不甘心,游戏明明不难,也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那我再去兑换一点游戏币。”

    “我等你”

    蒋清霖看陆粥粥玩游戏,也觉得很上头“肥粥,要不你借点钱给我,人多力量大,我们一起把张虎的钱赢回来。”

    “没问题,走”

    半个小时后,三个小伙伴输的囊肿空空,坐在游戏厅外的阶梯上,灰头土脸。

    “完了。”张虎抱着头,痛苦地说“我现在四处欠账了,可能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蒋清霖也是脑子放空,木讷地问陆粥粥“你刚刚借给我多少来着”

    陆粥粥“不知道,反正我身上一分钱都没了。”

    蒋清霖抱着脑袋,崩溃喊道“我居然欠了我偶像家一大笔钱,我以后还有什么脸追星,呜自己开除自己粉籍算了。”

    陆粥粥这十多年生活顺风顺水,也是第一次遭遇如此巨大的滑铁卢,她不甘心地咬咬牙“我就不信了,我还赢不了这破游戏再来”

    说完她走进了游戏厅,径直来到前台。

    蒋清霖和张虎连忙追上去“肥粥,你不是没钱了吗。”

    陆粥粥从包里摸出一张银行黑卡,豪迈地说“刷卡我就不信了”

    前台服务员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我推荐你们买赔率最大的游戏币,可以把之前输的一次性赢回来。”

    蒋清霖小声问“那大赔率游戏币多少钱”

    服务员看出了陆粥粥手上那张信用卡的分量,说道“一局两千,赢了就能净挣两万。”

    张虎和蒋清霖张大了嘴“哇,这样我们不仅能把输的全部赢回来,还有的赚呢”

    陆粥粥也是输红了眼,说道“我就要这个两千的游戏币。”

    “好的,马上为您服务”

    前台服务员笑逐颜开,噼里啪啦敲击着电脑。

    这时,陆粥粥手里的卡片却被人抽走了――

    “好的不学,学会赌博了。”

    嗓音低沉而冷淡,宛如吹过雪松的风。

    听到这个声音,陆粥粥全身每一个细胞都醒了,脑子里烧的一把邪火也被迅速扑灭。

    回头,迎上景绪那双漆黑而明澈的眸子。

    陆粥粥脸蛋火烧火燎起来,耳根都红透了。

    嘤。

    赌钱被抓包,她再也不是小仙女了。

    景绪夺过了黑卡,轻拍了拍小姑娘绯红的脸蛋,动作不太客气,又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宠溺“输了多少”

    “不、不知道。”陆粥粥声音细如蚊子叫“小几百吧。”

    “只有几百”

    小姑娘像做了坏事被抓包的狗狗似的,羞怯地说“可、可能有一一千多。”

    景绪又要用卡拍她脑门,陆粥粥连忙伸手格挡,低声哀求道“我错了,真的再也不敢了哥哥。”

    景绪被她这一声“哥哥”,叫的心都要化了。

    他熟门熟路地拉开她的斜挎包,摸出钱夹,将卡片放了进去,平静地问“到底输了多少。”

    “可能有三千七。”

    “”

    景绪重新将陆粥粥的信用卡掏出来,递给了服务员“a币。”

    “a币”服务员说道“a币两千一颗,您要几颗”

    “一颗。”

    “一颗”服务员忍不住打量了景绪一眼。

    这是孤注一掷啊这是多大的自信。

    游戏机可不认人,他以为长得帅就能赢

    景绪回头问陆粥粥“卡有额度”

    “呃,无限额度。”

    “我能刷吗”

    “可以可以可以”陆粥粥狗腿地说“哥哥想怎么刷都行。”

    “密码呢”

    “你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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