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破晓,小景的烧终于退了,孙济民和连城一喜,继续守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再烧起来,虽然人还没醒,也可能是睡着了,总之,总算,全身都不再烫了。
其他发烧的人,后半夜烧就都退了,躺在地上睡得很沉,孙济民摸他们额头的时候都没醒过来。
孙济民长抒一口气,一下趴在床边沉沉睡了过去。
连城也是,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撤掉小景头上的湿毛巾,把装水的小竹桶放旁边些,趴在旁边也很快睡了过去。
此时,传来了一两声清脆的鸟叫声,天边微微露出了鱼肚白。
裴钦倚靠车头,左腿伸长,右腿曲着坐在车上,右前方是睡在驾驶座司机椅上的舟月。
听闻鸟叫的时候他便醒了,看到她眼睛也睁开了,近乎无声地对她说,“小景烧退了,再睡一会儿。”
生病的人都集中在车子中后部,莉莉、曼雪、沈承平等人拒绝了舟月和裴钦晚上再照顾其他人的要求,让他们待前头休息。
舟月伺候了一天的蜜蜂,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累得不行了。
而裴钦则做弓箭,设靶教大家练习,又四面奔走猎鸟、上树掏鸟窝,和李卫泽等人领着大家继续开拓东面和南面的树林,一天下来,一边担心小景他们,一边心疼舟月,丝毫没闲着。
这会儿,车上睡倒了一片,鼾声呼声此起彼落。
舟月睁开的眼又阖上,睡到了天大亮,被小景醒来的喧哗声吵醒。
大家开开心心地聚在了用餐区吃早餐。
今天早上,是的,早上有早餐,第五天了,终于不是在中午的时候,早午餐一起吃了。
早餐是一杯温水,一片煎蛋,加一盆碗切片的桃、苹果和香蕉。
蛋是鸟蛋,裴钦和王明旭上树掏的。
而油是食堂废墟淘的,连城他们把废墟翻了个底朝天,终于找到了一大桶未开封完整的食用油,以及两包盐,据说当时连城的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而小景,水果是特别煮过的水果汤,除了煎蛋,还有舟月拿出来的一盒牛奶。
昨天舟月摘回来的桃和苹果,昨晚就吃完了,早上的估计是他们一早又去摘的。
香蕉也是小树林那边的,不过在另一条路上,他们又往小树林清了一条小路,靠近悬崖边,不是往苦楝树的方向。
这条路上,他们发现了一棵香蕉树,一棵西红柿,昨天只摘了用于晚餐的4颗盆大的西红柿,砍了半挂香蕉回来,不敢摘回来放,怕招虫蚁。
前晚守夜的人分外自责,觉得是自己没有尽好责,蚂蚁什么时候进来的都不知道。
彼时刚刚破晓,天色未明,墙又被青草烟熏得黑黑的……除非一直在那盯着看,不然真不容易发现,两个篝火在房前屋后,火光普照不到那边去。
守夜就四个人,而现在他们的地盘,围墙内,长宽大概45乘以38米,是无法时时、面面俱到的。
不过,昨晚守夜的人还是增加到了6个人,篝火也增加到了4个。
昨晚饭后,大家清洗了一遍桌椅,地上还用了好几桶水冲过,而后等众人上车回屋后,舟月又熏染了一些苦楝枝叶放在桌下灶台边。
其实,连城以往做完饭,大家吃完后,砧板桌椅等都有冲洗擦洗过,处理得很干净,昨晚明显是更仔细了。
然而,今早围墙墙头依然发现了黑色蚂蚁,悬崖一侧的围墙墙头,不多,三三两两,只是昨天还明显是正常黑色的蚂蚁,今天看着似乎有些暗红。
陈嘉树发现后,大家就赶忙把它们捅下去了,陆续又有几只冒头的,一样被及时挥刺砍落,一开始所有人都如临大敌,分外紧张,汽油什么的都备在一边了,但是,蚂蚁却不再出现了。
早餐时,大家讨论了下对付蚂蚁的方法,昨天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皇之间竟只能往车上躲。
那一下,除了躲似乎也没有其他办法,不少人被咬了,蚂蚁却还在源源不断地涌进来,密密麻麻,人要是摔在地上,估计马上就能被覆没,至于其后不敢想象。
讨论了一下,一是利用驱虫的苦楝树枝叶,二是火攻,三是准备些针对的武器工具。
苦楝树枝叶布置在墙头,墙外沟渠内,每个人身上别戴1-2片叶子,早晚各换一次,同时收集几个竹桶的枝叶备用。
花朵不用,一是容易蔫,二是花香的毒性明显更强。
火攻,则是利用围墙外的沟渠,必要时倒汽油点火形成火渠。
同时沿着围墙内布置8个小型的火台,火台设想是长柱体状的土泥台,功能和火把相似。
另外用采血袋装了数十袋的汽油包,可以抛扔放火,火把也改良了,做了数十把。
至于武器工具,则是做了几个长方推铲类的工具,武器是长形的锤子。
早餐后,舟月又去采了一些苦楝树枝叶回来,墙头墙边的都蔫了,而花则收集在竹桶里。
从小树林出来的时候,她就看到了熟悉的场面,孜孜不倦苦苦守候的蜜蜂们堵在路口……
一天繁忙的采花工作就此拉开序幕。
舟月还是拒绝了裴钦等人要帮忙的要求,花香的毒性真不好把握,莉莉和明旭当时昏倒后掐人中都醒不了。
采花、分花、收花这些环节都不适合他们,最终,只答应他们可以帮忙搬竹桶。
今天的采花流程进行了优化,大家帮忙搬了10个一米高,30公分宽的竹桶到苦楝树花毯边缘,舟月直接采花放竹桶,等都采好了大家帮忙搬出来,再由舟月去分花。
舟月在紫色苦楝树下,看着满满两大桶的楝花,突然想到个问题,于是先抱了一个竹桶出去。
“怎么了?”裴钦在围墙门内,看到舟月从小树林门口出来,忙奔过来。
“没事,突然想到,花采下来放太久,会不会不新鲜,蜜蜂会嫌弃。”
“你回去吧,我试试。”
“嗯。”裴钦摸了摸她的头,走回去。
怎么这么爱摸头,还好我洗头了,舟月发现,轻功技能还有个小惊喜,就是,洗完头,蹦跶两三趟头发就干了,欧耶。
其实是自己的速度变快了,不管是腾跃还是平跃,昨天耗尽力气,昨晚吃完饭,洗了个头,上墙头屋顶放花叶,就发现自己更轻捷了,借力腾跃,更轻松也跃得更高更远了。
如果说当时看到裴钦攀爬腾跃的速度,可以说是追风逐影,那她绝对是2.0倍速的,追的风一定是迅风疾风。
一天的奔忙劳累,值了。
当然,她不知道的是裴钦速度也变快了。
这边,舟月拿出竹桶里的花,开始摘花分发。
嗯,还是不挑的嘛,这不在采了。
然而,两排分完后回头一看,后一半的蜜蜂落在花上一触即走,一触即走,一只两只三只,往舟月这边飞了过来。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生气!
旁边等待的蜜蜂也都围了过来,强烈抗议着。
………………
阿哈,舟月如遭雷击,“我,重新,去给你们摘!保证新鲜!”
一点懒都偷不得啊。
舟月苦笑着,点跃闪进小树林。
其实,舟月觉得花不都差不多吗,况且都是刚采的啊……
这群蜜蜂怎么这么挑?
但是渐渐的,舟月开始发现问题了,花谢得很快!
今天似乎没有新开的花,而且花落得很快,紫色云海已经薄了不少了,地上的紫色花毯都到她膝盖了。
而蜜蜂们,越来越焦急,急躁,舟月稍休息稍慢一些,就直往面上扑。
而且围聚的蜜蜂越来越多,小树林前边黑压压一片,裴钦几次探头想过来,都被舟月喊了回去。
午饭舟月用了5分钟就吃完了,她觉得再不快点,等在旁边黑压压的蜂群会把所有人都掀了。
今天的蜜蜂比昨天更多很多。
到底这苦楝花有什么特别之处,还是别的地方都没花了,怎么全都窝在这?
舟月想不明白,也没脑子去想了。
脑子里又回荡着“嗡嗡嗡”的声响了,比昨天更高分贝的。
就这么机械式地重复着上树下树,采花分花,排花收花的操作。
天上,太阳自东向西划过了一道弧线,舟月一直在采花分花……
又是腰酸,心累,眼盲,腿抽筋的一天,乘以1.5版本的。
傍晚时分,舟月抖着腿跃到树上,却突然起风了,继而飘飘下起了雨来。
花本来就落得很快,狂风骤雨一起,沙沙沙沙,雨夹花落地,紫色云海一下成了绿树冠了。
舟月退出小树林,顶着竹盖子,在雨中囔囔道,“花都落了,没了,我收了一些落的,你们还要吗?”
“嗡嗡嗡嗡嗡嗡嗡。”
大的蜜蜂纷纷飞走了,毫不留恋。呵,一副渣男样。
小只的蜜蜂采了一些,也陆陆续续撤了。
“阿月,”裴钦和沈承平打着伞过来了,裴钦把伞移到她头顶,摸了摸她的肩膀,“都湿了,冷吗?”
“不会。”舟月摇了摇头。
舟月在他们过来时就赶紧把竹盖盖紧在竹桶上了。
裴钦一手打伞,一手揽着她的肩膀往回走,伞大半在舟月头顶上。
沈承平在后头抱着竹桶打着伞,面无表情,心比雨冷。
风起,雨一下,气温立马降了几度下来。
穿着短袖的人,都觉得胳膊凉飕飕的了。大家草草吃过晚饭,就回车上屋里了。
女生睡车上,男生睡土房地板。
又是雨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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