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二点蓝

小说:黑心天子朱砂痣 作者:陈十年
    他的气息填满她的口腔,也填满她的脑子。

    孟知语揪着他的衣领气喘吁吁,他却在她耳边轻笑。

    温泉水温度刚好,甚至有些热,赤条条纠缠的时候,全是分不清是水渍还是汗渍。反正都是湿的,热的,迷惑人心神的。

    她的平坦的小腹被轻推在池壁上,呼吸声都是断续的,只有水声是连续的。她还要被迫仰起天鹅一样的脖颈,回头与他呼吸交缠。

    有一瞬间,她都怀疑倘若他们落在后人笔上,定然只有两个字:淫逸。

    她平日里声音带着些清脆,这时候清脆也全然成了哑然。微微的哑,却带了无数的银钩。

    勾着他陈祝山的魂。

    他勾住她小巧而白皙的脚踝,贴上山脉。此刻有一阵叫陈祝山的冬风,从山脉上流连而过,便掀了满山的春色。

    孟知语便作那绵延的山脉,从这处起,又从那处落。

    起起落落,落落起起。

    东风吹进最后一个山岗,山脉便微微地颤抖,分崩离析,又化作百年后的沧海。

    她扶着池壁也没摔倒,后来嗓子也哑了,身子也酸了,好像时间都过得缓慢。

    陈祝山抱着她,让她不至于摔倒,从温泉边到另一边。他抬手喝了一口,又去喂她。

    不知道是醉倒过去的,还是昏倒过去的,反正孟知语醒来的时候衣领在栖霞宫。

    “阿幸。”她一出声,才觉嗓子哑了。

    掀开被子一看,果然又是一身的颜色。

    太久了。

    她不禁想,是否他同他的三宫六院也如此过火?

    按理说,这是极不可能的。陈祝山读过的书告诉他,克己复礼。虽说后半句他没做到过,但是前半句一直遵从得很好。

    陈祝山从不放纵自己。他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她失神的间隙,阿幸已经来到跟前。阿幸心情不算太好,替她倒了杯水。

    “殿下,喝水吧。”

    孟知语接过水杯,水是温热的,润过心脾,人都清爽了几分。

    她问:“我是如何回来的?”

    阿幸低着头,“你泡温泉泡得太久,晕了过去。皇上抱你回来的。”

    这是皇上的说辞,阿幸是不信的。她了解孟知语,亦了解陈祝山。

    这些年,她像个看戏的,在他们的戏台子底下凝神。

    看他们如履薄冰,看他们高台渐起。

    孟知语拿过一个软枕靠着,“你对外,仍说我病了,不能见客。”

    见谁都不行,不论是谁见了,总归是落实了流言。

    “是,我明白。”阿幸点头。

    孟知语又道:“我到时候想给侯爷写封信,你替我找人送出去。”

    阿幸仍旧点头:“我明白。”

    阿幸没有立刻出去,立在那儿。孟知语明白她有话要说,道:“你想说什么?”

    阿幸低着头,声音带着点情绪:“三殿下当真一点也不怜惜你吗?”

    孟知语微顿。

    阿幸继续道:“你已经如此艰难了,你是侯夫人,三殿下给不了你名分。你们甚至不能明面上来说,他当真,这些年的情分一点也不顾么?”

    阿幸哽咽起来,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孟知语看着她,将帕子递给她,倾身抱住她。像一个慈爱的母亲。

    她拍着阿幸的背,像哄睡一个婴孩。

    “阿幸,我知你是三哥的人。”

    阿幸哭声一顿,而后哭得更大声。

    “虽然如此……我待你却是真心的。”阿幸哽咽道。

    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说,她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望着孟知语,泪目里的孟知语仍旧很美,她的回忆飘回很久远的时候。

    “这么些年,我待姑娘,不说十分真心,也有九分。”

    孟知语叹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安抚她,“是,我明白。”

    她叹气,“是你不明白。”

    不明白她同陈祝山之间,并不是情分维系。

    若论起来,她欠陈祝山的更多。

    她笑了笑,“阿幸,你别哭了,没事的。”

    她如此说,阿幸泪却不止。

    阿幸出现那一年,她十岁。陈祝山第一次两个月不曾见她,因为他被罚了。

    陈祝山同四皇子发生争执,四皇子比他小,比他更讨陈渊喜欢。陈渊虽说两边都罚,但是偏心是写在明面上的。罚二皇子两个月俸禄,却罚陈祝山外出祈福二月,不许回京。

    那时百姓便有骂声。

    不过并没有用,陈祝山仍旧去了庙里祈福,两个月未曾进宫。

    那也是冬天。

    陈盼月时不时派人召她去宫里,或是让她在外头冻着,或是让她在外头罚站,反正没什么好日子。

    陈祝山从庙里回来之后,进宫见陈渊,顺道见了她。

    他那时皱了眉头。

    不过还是苦笑,“这宫里,我也护不住你。”

    他这么说。

    后来她便遇见了阿幸。

    阿幸的出现,一面是照拂,一面也是在身边埋了一个眼线。

    她一直都知道。

    孟知语道:“阿幸,你见过外面的山和水吗?倘若有机会,一定要去看看,好吗?”

    阿幸茫然抬起头,目光里的色彩渐渐暗淡下去。她没有追问什么,只是抹掉了脸上的眼泪,无声地退出去。

    孟知语一病再病,谁也不见。

    这是真的,或是说辞,外人自然一概不知。

    她们自然倾向于是说辞,却又希望是第一种,最好病死了,一了百了。

    王昭仪望了眼紧闭的宫门,垂眸叹气,她身边的丫鬟小蝉道:“娘娘,咱们回去吧。”

    王昭仪点头,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往回走。

    她已经来了四次,每日都是宫门紧闭,只说温慈公主谁也不见。

    她微微抬起头,吸了口气。小蝉明白她心里失落,劝道:“娘娘其实不必如此,温慈公主见了您,也不见得待咱们好。何况,您如今已经是娘娘了……”

    她话声止。

    王芙苦笑:“你不必劝我,我自知没什么可能。可是小蝉,反正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你便让我做做梦吧。”

    小蝉低下头去,不再说话。

    她们行到转弯处,与抱着一捧梅花的阿幸撞上。王芙脸上带了些隐忍的高兴,“阿幸姑娘。”

    阿幸似乎有些恍神,才福身行礼:“见过昭仪娘娘。”

    王芙道:“免礼,姑娘好兴致。”

    阿幸笑了笑,摇头道:“是我们殿下的兴致。”

    王芙咬了咬下唇,问:“殿下可还好么?”

    阿幸摇头,有些惨然:“我们殿下身子一直弱,前些日子受了风寒,只怕还要养好些日子呢。多谢娘娘挂心。殿下还在等着我,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王芙点头,目送她离开。

    小蝉小声道:“看来温慈公主确实身体不大好。”

    王芙又咬下唇:“小蝉,我那儿是不是有支千年灵芝?”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