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七拐八弯的进了一个幽静的私人山庄,主楼依山傍水,偌大的庭院里规划俨然。
由趣随着由国富,一路绕过假山流水,临水回廊才到主屋。
她以为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的宴会,来了才发现并见什么人影,只有寂静的灯影里蛙声一片。
“可算是把你给盼来了,我的朋友。”一个须眉银白,目光烁亮的老人笑着上前。
由国富倒是很镇定:“嗯,来看看你。”
由趣心下想笑,刚刚在车上不知道是谁,紧张的悄悄搓手。
“纪爷爷好,祝您生日快乐,寿比南山。”她双手奉上准备的礼物,是一只和田玉的毛笔,笔杆触手生温,是由老爷子私藏多年的宝贝。
“这是趣趣吧?”纪爷爷眼神一亮,“小时候就长得水灵灵的,现在更好看了。”
由趣腼腆的笑,爷爷您怕是认错了,我小时候又黑又土的。
长长的餐桌上只坐了他们三个人,纪雷霆脸色有些阴沉的问着身后的助理:“那个混小子呢?”
“没,没联系上……”助理胆战心惊回话。
纪雷霆深呼吸了三次才不至于在老友面前掀桌子,只是发抖的胡子出卖了他。
由趣有点想笑,老人家都这么可爱的吗?
“你这孙子是不把我放眼里了吗?”由国富微沉着脸,“我孙女还在上学,特地赶回来陪我过来,怎么,准备请我们吃鸽子?”
话刚落音,厨师上菜:“您的鲍鱼乳鸽汤。”
“……”
餐桌死一般寂静。
厨师心在颤抖,怎,怎么了,这只鸽子丑是丑了点,但味道很好的。
“由爷爷别生气,是晚辈的错。”餐厅的尽头一个身影乍现,先闻其声。
由趣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就惊得忘了呼吸,纪爷爷这么可爱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大魔王孙子?
是时候重新了解一下基因突变了。
男人一身平常的衬衣西裤,宽肩窄腰,领带微微松开了点,露出小片锁骨,犹抱琵琶的勾人。
他大步走近,眼神却是看向由趣,眸色深深:“我自罚三杯,给您赔不是。”
整场晚饭由趣都吃的很拘谨,因为她感觉得到对面的视线总是若无其事的扫了过来,让人头皮隐隐发麻。
如果早知道这是一场变相相亲,相亲对象还是这尊大魔王,由趣绝对不会心软妥协。只是此时为时已晚,两位老人家“贴心”的把餐厅留给了他们,自己跑去下棋了。
临走时纪爷爷还拍拍她:“小由啊,纪爷爷很喜欢你,你们年轻人多相处相处。”
“……”
有人相爱,有人夜里看海,有人不知不觉就被亲爷爷出卖。
一股尴尬的气氛流淌在二人之间,由趣几番开口,又不知道说什么。
“吃好了?”纪昱珩先开了口,他随意的挽着衬衣袖子,露出手上那块将近8位数的JULES AUDEMARS。
“好,好了。”由趣有些唾弃自己,即使是大魔王,也不好杀人放火吧,结巴什么!
“行。”他抽出一根烟,却只在骨节分明的指间把玩着,“那走吧。”
“嗯……嗯?”由趣一脸懵逼,“去哪?”
“走流程。”他言简意赅。
走,走什么流程?
庭院外有廊桥,桥边种着一棵洋槐,夜放花千树,甜蜜馥郁的香气沿着呼吸沁入心脾。
他斜倚桥头,指尖的猩红闪烁中是他难辨的神色:“这样的相亲我每个月一次。”
“哦。”由趣迷迷糊糊的想,这么滞销,果然脾气差的人没人喜欢。要是她本命,分分钟俘获女人的芳心。
“我今天来是因为老爷子生日。”他看着面前的女孩子,白玉般的脸庞散着柔光,大眼里有些懵然的天真,倒是挺会装,“别处心积虑想靠近我。”
“……”由趣无言以对的歪着头看向他,是她语文成绩不好吗,怎么这道阅读理解题不太会?
本来离的不近的距离因为她的动作微微拉近,幽微的槐香裹挟着她身上的香气倏地就窜进了鼻子。
而她整个人柔光发亮,安静得像月亮瓣子做的梨花。
纪昱珩微微垂眸,正看到她皮肤下青色血管,安静的守着下面的流动。他左手尾指下意识微微勾起,眸色越发幽深,莫名的烦躁涌了上来。
傅礼的电话打了过来。
一直到纪昱珩离开,由趣都没理解他的意思。不过不要紧,奶奶说过,陌生人的心思你不要猜,猜来猜去你也猜不明白。
纪雷霆下来见人又走了,气的吹胡子瞪眼,好半天才忍住没发作:“老由,今天是怠慢了趣趣,改天我让混小子上门道歉。”
“不用了,你们纪家我们高攀不上,今天带孙女来是圆了当年的承诺。”由国富脸色冷若冰霜,“趣趣,我们走。”
“哎,老由,老由!”
由趣上了车还在安慰老爷子,他气得不轻:“以后爷爷给你找一个比他好一万倍的!”
“爷爷,那您认识苏嘉誉的爷爷吗?”由趣试探着开口,比大魔王好一万倍的,就是苏嘉誉了!
“谁?”老爷子挑眉,“你背着我跟你奶奶交朋友?”
我倒是想呢。
由趣摇摇头,她离大魔王纪昱珩只隔了两个爷爷,离爱豆苏嘉誉却隔着一万个大魔王。
遥不可及。
……
纪昱珩到的时候傅礼已经包了整个场子:“够意思吧,恰到好处的让你脱身。”
纪昱珩眉间微皱,没说话,连喝了三杯。
“又被老爷子训了?”傅礼幸灾乐祸,“你们家老爷子我看着就怕,你们家这脾气还真完美传承。”
“怎么,相亲对象长得此颜差矣?”傅礼一杯下肚赛神仙,说话都飘了。
“你女朋友呢?”纪昱珩堵他。
“我哪有女朋友?”
“女朋友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在这喝酒?!”纪昱珩酒杯不轻不重的搁在桌上,起身离开,“以后没重要的事别随便给我打电话!”
“???”傅礼一脸懵逼,不是你丫说到时候掐着点打电话把你支开的?!
这狗男人,干啥啥不行,翻脸无情第一名!
……
郑旭飞新剧官宣的那天,正好是之前约了试镜的日子。由趣怕试镜有服装要求,包里塞了好几套衣服才出发。
到的时候工作人员塞了号码牌给她,助理看见她的时候眼睛一亮,把人物小传给她:“你试镜的是聂书瑶,好好看看。”
由趣忙道谢。
说是人物小传其实就两页,是个重要的配角。可是这是由趣第一个试镜的角色,她有些紧张,手心微湿。
这是一部正剧,聂书瑶是皇帝的天真烂漫的七公主,在中后期才出来,因为权力倾轧,最终嫁给了权势滔天的镇国公世子,以做短期牵制。
七公主下场很惨,大婚第七天就被野心勃勃的镇国公世子扔进了饲养的狼群里,尸骨无存。
皇帝得知后,震怒不已。这也成为了皇帝名正言顺讨伐镇国公的一个借口。
战争一触即发。
牺牲她一个,成全一座城。
由趣很喜欢这个角色,是整个剧的沧海一粟,又悲壮可泣。
她沉浸在自己幻想的聂书瑶的世界里,不可自拔。一直到有人喊她试镜,她才恍然回神进去。
今天主要是配角的试镜,郑导并不在,应该是其他导演把关,由趣并不认识。
她第一次试镜,有些紧张,站在台上的时候感觉自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由趣是吧?”工作人员纷纷看向她,导演轻笑了一声,“名字还挺有趣的,先试一段大婚的戏。”
工作人员递了手卡过来。
由趣一目十行看完,点点头:“可以开始了。”
导演闻言抬头,见她一脸认真,没有再问她记没记住台词。想脱颖而出就得使尽浑身解数,台词只是最基本的,如果待会台词不过关,不是带资进组就基本没机会了。
由趣在开始前紧捏拳头,掌心微微发疼才停下。
她一身红衣,坐在“喜榻”上,素手微微掀开盖头,悄悄看看左边,瞄瞄右边。
铜铃眼里尽显娇憨烂漫。
“公主,您快盖上!”搭戏的丫鬟惊呼,制止她不合礼数的行为。
“晓云,你说姜长峰长得是不是传闻中那般标志啊?”聂书瑶乖乖放下盖头,两个手食指绞在一起,打着圈圈,“如果没那么标志,那我明日便禀了父皇,把他给休了,哼。”
“我的小祖宗,您可别瞎说。”
聂书瑶没一会又不耐烦了,坐的不安稳,到处扭捏。
“公主,怎么了?”
“为何姜长峰还没来,他是要给本公主下马威吗?!”聂书瑶声音娇憨微怒,“你去将他喊来,否则本公主亲自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形!”
晓云哪敢耽误,忙弯腰出去了。
聂书瑶这才长长松了口气,见室内再没有人,又窜到“桌子”旁,拿着糕点,就着茶水,小口小口吃着。不时发出满足的感慨。
“好了。”导演示示意试镜结束。试镜评分卡上,导演的打分是88分。是目前为止,聂书瑶这个角色的最高得分。
不为别的,这一身红衣穿在白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她身上,就是聂书瑶本瑶了。更为难得的是台词竟然一句没错,有些添加的小动作也不算违和。算不上多惊艳,却灵气逼人,是可以塑造的。
导演其实很满意,顺口问了一句:“哪家公司的?”
“还没签约。”由趣据实已告。
导演便留了个心眼:“确认一下联系方式,回家等消息吧。”
这种角色很讨喜,一般投资商会安排自己公司要捧的人,他担心纪昱珩有安排,不敢说太满。
由趣有些忐忑,她觉得自己表现的过分紧张,念台词时过于僵硬,这场试镜应该是砸了。
她有些无力的愧疚,羞于面对对她给予厚望的蒋教授。
她在学校一直是佼佼者,成绩名列前茅,深受老师器重。可如今真正上战场了,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实战能力不足。聂书瑶这个角色根本就不复杂,她都演的这么烂,以后怎么能跟她的爱豆一样耀眼?!
坐在最后面看完整场试镜,纪昱珩看着远处垂头丧气的小姑娘,熄了指尖的烟,拨了个电话:“聂书瑶这个角色,公司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你们自己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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