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斯·卡塞尔怎么也不会想到, 眼前这个来历神秘的年轻血族,竟然拥有着撬动奥尔维兹权杖的力量。
可她不是金,没人能说清楚, 若不是金, 撬动权杖的力量会发生什么。
希尔斯不敢冒这个风险,这次的瘟疫,是他数百年等到的最好机会,绝不能出现一丝变数, 他当即向狼群下令。
“阻止她!”
同位卡塞尔家族的血裔, 因为血脉契约之间的约束,他不能直接对元庆造成伤害,只能通过特殊手段操控狼人, 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头狼得到命令, 眼里闪过狠厉, 向着元庆冲去。
烈焰中的身影转身, 火焰跳动着席卷,头狼面色阴沉, 他从身后提出一根银锁链, 锁链的另一端, 悬吊着镀银的链锤。
那是狼人从莉莉手中获得的神圣武器, 专门对付吸血鬼的。
链锤呼啸而至,掀起恐怖的风。
火焰被银轰开,元庆一惊,侧闪躲避。链锤擦着身体而过, 她能够嗅到那武器上血腥的味道。
这样的武器无疑是猎杀吸血鬼的绝佳杀器。
元庆沉下心绪,她抬头看了一眼奥尔维兹权杖所在的方向,那个守在奥尔维兹权杖身边的吸血鬼不见了,他留下了一只白瞳蝙蝠,那是卡塞尔家族的一项秘术。
他去寻找长亲了,要在他赶回来之前,夺得权杖,至少不能拖累长亲。
这么想着,元庆的目光收回到头狼身上。
四周,有无数的血仆虎视眈眈,但她已经拥有足够的勇气。
月亮重新被乌云遮蔽,月光黯淡,暴躁的狼人冷静下来。
不给他们恢复的机会,这一次,元庆主动出击。
她化作黑雾,四散分开,绕过的血仆的包围圈,直击奥尔维兹权杖。
围堵的低阶血仆在烈烈火焰下化为灰烬,他们虽然数量众多,却不是元庆的威胁,血仆只是传播瘟疫与恐惧的工具。
想到这里,元庆的表情更加冷峻。
她将血族的速度发挥到了极致,在狼群的合围之中一次次的转移,时而是浓郁的黑雾,时而是秀丽的少女。
她的身形穿过黄与红的海洋,落在那患病者尸体堆积而成的山上。
因为高阶吸血鬼血液的作用,此时还有许多的血仆正从地上爬起。一只腐烂的手抓住了元庆的脚踝,黑发血族没有回头,下一瞬间,火焰席卷,那死者重新归于安宁。
元庆快速上前,距离山巅一步之遥,看着近在咫尺的奥尔维兹权杖,她伸出了手。
气急败坏的狼人首领看到那双伸出的手,盘算着两人之间的距离,心知已经无法阻止元庆,心下一横。
一枚小小的金属片被抛起。
元庆伸出的手僵硬了一下,强烈的不安将她笼罩,先前,她看到的那一片死寂开始剧烈的颤动起来,与之对应的,是那一点点光亮的爆发。
“光!”拗口的语言响起。
拉丁语单词光,开启日光圣徽的咒语。
强烈的阳光从小小的金属片之中爆发,明媚刺眼,又透着森然的杀气。那是莉莉流失在狼人手中的日光圣徽,是猎杀吸血鬼的大杀器。
扑通扑通,心脏剧烈跳动起来,放佛要撕裂胸膛。
希望与光明,在这一瞬间,无比的刺眼。
“伊莉丝,小心!”
一道身影从后方闪出,牢牢地将元庆护在身后。
听到那声呼唤的瞬间,元庆的身体僵直在原地,看着那近在咫尺的面庞,光刺痛的她的眼睛,眼前的一切都那样的模糊。
她睁大眼睛,努力的睁大,想要看清那道影子。
不!不要!
成为吸血鬼的之后,元庆也曾向往过光明,向往过光芒,无数次,她期待着站在光明之下,可但那个时机绝不是现在!
胖胖的影子挡住了光。
她变得窄了,变窄了,然后,没有了。
灰尘蔓延,在光的照耀下,五彩斑斓。
她却毫发无损。
毫发,无损。
元庆的表情木讷,她努力地环抱着双臂,没有影子,没有灰烬,什么都没有。
扑通扑通——
她呢喃着那胖影子的名字:“舒芙蕾太太……”
光净化一切,一切黑暗,一切恐惧,一切肮脏,一切虚幻。
虚幻的幻想在这一刻破碎,元庆从尸山上跌落,跌坐在佛罗伦萨泥泞的街道上。
四周空无一人。
瘟疫夺走了城内一半的生命,此时的佛罗伦萨,是尸山,是血海,是人间炼狱。
“伊莉丝小姐,您尝尝这个。”
“这件裙子很适合您这样美丽的小姐。”
“小姐,不能冒冒失失。”
一声声遥远而虚幻的声音传入元庆的耳朵,眼前,是无边际的血红,鲜血顺着眼睑低落,元庆浑浑噩噩地站起身。
为什么?为什么?
元庆站了起来,整个人都在颤抖,她站在死寂的城市之中,这里被死气笼罩,压抑的人喘不上气。
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元庆木然地昂起头,城市上空,那由绝望,由恐惧,由各种各样负面情绪组合而成的黑雾极速下落,与整个城市融合为一。
元庆睁大了眼睛。
她猛地回头,街道的尽头,阴冷而柔和的白光散发开来。
奥尔维兹权杖。
介于生与死之间,绝望与希望并存之时,降临人间的亡者圣器。
元庆提起裙子,素色的长裙已经肮脏不堪,那是她离开爱德蒙府邸时,舒芙蕾太太亲自为她选的,一反她夸张的喜好,选择了一身素白的长裙。
手指陷入布料,仿若得到了莫大的勇气。
元庆迈开步伐,在堆积满尸体,空无一人的街道。
城的东方,一抹阳光将出未出,一点一点,将天空一角染成层层叠叠的颜色。
她突然奔跑起来,踩着泥泞的土地,一步一步,又快又急,苍白的光就在眼前,无数的蝙蝠组合成一道身影。
元庆没有停下脚步,她冲破那蝙蝠组合而成的影子。
双腿用力,纤瘦有力的女性一跃而起,她尽全力伸出手,触碰到那白光的瞬间,脑海里响起层层叠叠的哭诉,绝望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灵魂。
泪水夺眶而下。
那是死者的呼唤。奥尔维兹权杖记录了他们最后的情感,而现在,这些情感一股脑儿的涌入元庆的大脑。
纤细的身影落下来,手中死死攥着冰冷的权杖。
无数的白瞳蝙蝠向着元庆冲了过去。
希尔斯没能想到,这个年轻的女血族真的能够拔.出权杖,虽然实际与计划不同,但也只能勉强一试,夺下权杖,他才有可能获得另外两件亡者圣器。
元庆冷冷看着他。
她高举起那散发着阴冷的银色权杖,绝望与恐惧冲击着她的灵魂,如烈火炙烤,如严寒刺骨。
混乱的思绪在她的大脑之中回旋,那是陌生的人,陌生的记忆,陌生的情感。
元庆又哭又笑,像是彻头彻尾的疯子,笑声伴随眼泪,一滴一滴血红的泪从她的眼眶之中涌出,她的表情愈加的狰狞,握着权杖的手抬起,银色的权杖散发寒意,无数的灵魂,在这一刻聚合,通过元庆,发出痛彻心扉的撕喊:“去死吧!”
“去死吧!”
绝望与恐惧,不舍与离别,爱与悲伤。
无数的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将蝙蝠群吞噬殆尽,同时也撕扯着手握权杖的元庆。
无尽的悲伤与炙热的爱,组成最后的屏障,保护着元庆不被绝望与恐惧彻底摧毁。
元庆跌在地上,权杖落在她的身边,所有的光彩在这一刻熄灭。
耳边的呓语停止了,城市恢复了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无声的寂静之中,一道冷漠的,欣长的身影从远处出现,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清清冷冷,却步履蹒跚。
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血红,红的厚重,红的狰狞。来自奥尔维兹权杖的侵蚀,来自攻击同族血裔的反噬,元庆眼前一片模糊,就连那道身影都模样也难以看清。
元庆费力地睁大眼睛,眼前的一切却愈来愈模糊。
是他,是他。
元庆挣扎地想要站起来,向着记忆里那道影子出现的方向走去,可双腿没有力气支撑她的身体,她站不起来了,她用手努力支撑着,一点一点向前挪动,可她做不到,只能焦急的在原地。
幸好,那人在向她靠近。
银色的权杖躺在身侧,柔和而冰冷的光全部收敛起来。
那人俯下身,将软成一滩水的元庆抱了起来。
浓郁到化不开的血气将她笼罩,他的手在颤抖。
他受伤了,很严重。
鲜血在流逝,沾湿他的衣袍。
不同于的其他血腥的鲜血落了下来,一滴滴落在她的脸上,晕开一朵血之花,又一滴,又一朵。
眼睛看不见,她的听觉被无限放大,使得那鲜血滴落的声音变得如此,如此的让人心痛。
心脏如同刀割,被光芒刺伤的眼睛看不到他的模样。
元庆颤抖着,颤抖着抬起手,覆盖上那张记忆中的脸庞,缓缓在大脑中勾勒他的模样。
手在眼眸处停下,她记得一切,却无法分辩他的目光。
她脸上的表情在这一瞬间变得疑惑,然后渐渐转化为茫然。
是谁?
“你是海涅,还是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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