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上, 吉米娜隐秘在阴影之中,瞅准时机,向着亚伦发起攻击。
侍卫长收肩侧头, 躲过她的匕首。
从始至终,他的注意力都在船长室内的交涉上,而不是这场差距过大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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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斯沃斯被绑住手脚,盖尤斯的短剑横在他的脖子上。
战败,身陷敌阵, 他脸上的表情依旧狂妄。
罗西靠在长桌前, 暴雨淋湿了她身上的衣物,现在的她就像刚从海里捞上来的黏糊糊滑溜溜的海鱼。
莱斯沃斯的视线落在她的胸口, 贴在皮肤上的衬衫薄透, 能够轻易看到裹在胸口的绷带。
他的目光渐渐变得幽暗。
罗西笑了一声,轻蔑而不屑。
“盖尤斯,你先出去。”
水手长收起短剑,不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莱斯沃斯, 离开的船长室。
罗西转身看向角落里静立的海涅。
“卡塞尔先生, 您可以开始问了。”
莱斯沃斯的睫毛颤了颤,墨蓝的眼睛转向海涅,眸中闪过一次诧异。
他自诩是个英俊的男人, 事实也如此。
莱斯沃斯充斥着一种野性的美, 常年漂泊海上,他的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爽朗大气却不失精致, 一双眼睛像是隐藏着大海一般深邃。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海涅身上时,还是小小的诧异了一瞬。
苍白而精致,矜贵而优雅,就像是陆地上的贵族小姐摆放在床头精致的娃娃一样。
莱斯沃斯的视线快速在海涅与罗西身上移动。
先生。
他见过的安吉拉从不用这样的尊称,能让她使用“先生”这个称呼的人是什么样的人?
安吉拉养在陆地上的小白脸?
莱斯沃斯眯起了眼睛,渐渐流露出危险的气息,只要他愿意,绳索无法成为限制他的阻碍。
海涅走到了莱斯沃斯面前。
他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嗅到了死亡的气息,与奥尔维兹权杖如出一辙的味道。
“你死过一次?”海涅问莱斯沃斯。
海上的枭雄抬头看着他,对上那双灰色的眼睛,也未曾表露丝毫的惧意。
“死过一回?”他笑起来,笑容渐渐变得阴郁,“海上漂泊的人,哪一个没有死过?”
海涅诧异地挑眉,这个叫做莱斯沃斯的人,没有受到血族能力的影响,他免疫了他的控制。
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在人类身上出现。
这个海盗有一段属于自己的奇遇。
海涅侧头,黑色的雾气凝结,在他的左肩上,一只白瞳乌鸦出现。
船长室内,鸟架上,海鸥安吉拉突然鸣叫起来,它挣扎地飞起落在船长罗西的肩膀。
红发海盗伸手抚摸与自己同名的海鸥,却发现它颤抖个不停。
海涅伸手点在白瞳乌鸦的额心,那黑色的鸟儿蹭了蹭他的掌心,表达出乖顺。
海鸥安吉拉安静下来,但它还是在不住的颤抖。
莱斯沃斯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只白瞳黑羽乌鸦。
渐渐的,他的眼睛变得无神。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死而复生的?”
“死而复生?人怎么可能死而复生。”莱斯沃斯的声音里带上自艾与自嘲,“只不过,没有死绝而已。”
“愿闻其详。”
“我出生的地方,莱斯沃斯岛。”他回忆道,“一个爱琴海上的小岛,距离土耳其5海里。码头妓院的□□从死去的女人肚子里将一个憋得紫黑的婴儿剖出来。”
“生于莱斯沃斯小岛的无父无母之人,我的名字,就叫莱斯沃斯。”
“那是1513年。”
海涅想起航海笔记上的时间,1513年,胡安·庞塞·德莱昂发现不老泉。
从死去母亲肚子里剖出的本该死去的婴儿。
该死而未死之人。
“拿地图出来。”海涅对罗西说。
红发船长虽然有自己的顾虑,但想到面前这年轻男人可怕的手段,果断取出了地图。
海涅结果那藏宝图,展开细看,亚伦鲜血的作用还没有完全消散,还可以看到洋流的走向。
他抽出长剑,划破了莱斯沃斯的手掌,将地图接过去,鲜血从他的掌心流到皮革地图上。
地图如同贪婪的野兽,将鲜血吸食殆尽。
一个巨大的漩涡出现在皮革地图的中心。
海涅蹙起眉头,他虽然不是航海专家,但千余载生命也在海上航行过多次,更是亲眼见证独木舟发展成多桅帆船,却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海图。
波浪漩涡。
海涅将海图递给罗西,希望这位海洋枭雄能够读懂那海图的含义,但年轻的红发船长也满脸茫然。
线条还可以解释为洋流的方向,但这样诡异的漩涡,实在无法理解。
罗西用手为拃丈量着漩涡的直径,露出思考的表情。
这漩涡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漩涡,否则加勒比海将不会剩下一滴海水。这个漩涡是一种象征,可它象征着什么?
“你们要去寻找不老泉?”莱斯沃斯异于常人的体质,让他很快从海涅的控制中苏醒。
他盯着罗西手中的地图。
“我建议你们尽早放弃。”莱斯沃斯视线上移,对上红发海盗的眼睛,“那不是活人能去的地方。”
红发海盗看向海涅。
血族亲王却微微眯起眼睛,抬头看向船长室的大门。
“长亲?”元庆推门而入,语气焦急,“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就在刚才,她的左肩突然浮现出一只白瞳黑羽的乌鸦,一种震慑感从灵魂深处回荡。
白瞳乌鸦是长亲的道标,停留在她肩头的这一只,更是直接从海涅的灵魂上分离出来的。
最初它的出现是跟随在舒芙蕾身侧保护她,后来舒芙蕾太太离去,乌鸦就落在了元庆的肩头,亲自守卫她。
从落在她的肩头起,这只乌鸦就一直很平静,今天是它第一次产生古怪的反应。
船长室内并没有元庆想象的状况,海涅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同时看着她的还有船长罗西和刚刚俘虏的莱斯沃斯。
元庆定了定目光,看到了海涅肩上的白瞳乌鸦。
不用海涅开口,她自觉地走到了长亲的身侧。
“看来出现了一些特殊的情况。”海涅转头看着元庆,神情温柔下来。
元庆点点头:“我感觉到一种……”她微微蹙起眉头,“一种类似奥尔维兹权杖的气息。”
大瘟疫结束之后,海涅用古书上记载的方式封印了奥尔维兹权杖,保存到了隐秘的地方,可这一次她却清晰的感受到了诡异的波动。
“说明我们找对了方向。”
亡者三件套同根同源,都以奥尔维兹为前缀,若是权杖有反应,无疑说明那漩涡连通的便是亡者的国度。
海涅转向莱斯沃斯:“不是活人能进去的地方?为什么?”
他已经有所猜测,只需要一个确定。
经过元庆出现的小插曲,莱斯沃斯自然已经明白这其中的复杂关系,他扬起眉,看着海涅:“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在海上情报的价值不菲。”
他已经是阶下囚,仍然大摇大摆的讲着条件,一副拿定了注意海涅不会将他怎么样的表情。
事实也如此,该死而未死的身份,使得海涅的能力在他身上大打折扣。
船长罗西一把抽出剑架上的长剑,抵在了莱斯沃斯的肩膀,剑尖刺入他的健硕的肌肉。
“一条手臂换不老泉的情报。”罗西压低声音,“这个买卖,怎么样?”
剑尖下,有鲜血涌出。
元庆微微蹙眉,但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她丝毫不怀疑罗西的认真,她真的会刺穿莱斯沃斯的肩膀。
“一条胳膊换长生不老?”莱斯沃斯笑起来,“安吉拉,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罗西握着剑的手用力,鲜血从莱斯沃斯的肩膀涌出。
她真的用剑洞穿了他的肩膀。
元庆侧头去看海涅,发觉长亲脸上一抹欣赏。
鲜血的味道浓郁的让人有些心猿意马,元庆伸出手,勾住了海涅的手指,想从他身上得到一些安宁。
海涅扣住她的手指,十指交扣。
她安心了一些,与长亲一起,静静观赏着眼前的争锋。
争锋,她这样称呼安吉拉·罗西与莱斯沃斯之间的争端。
即使他们一个持剑而立,一个狼狈在地。
“我是安·罗西,翱翔天使的船长安·罗西。”罗西利索的抽出剑。
鲜血喷射而出,溅在她的面颊。
莱斯沃斯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失血让他脸色苍白,但眉宇间仍然是狂妄,他看向罗西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匹尚未被驯化的烈马。
“翱翔天使,安吉拉。”他咳了一声,“不过是个称呼而已。”
“怎么?你就那么害怕让人知道翱翔天使的船长,剑客罗西是个女人?我想,你的那些船员恐怕还不知道,他们的船长是个女人吧。”
罗西看着剑尖上的鲜血滴露在地。
“是女人又如何?”
元庆站出来打破了两人之间的僵局。
“罗西船长是我见过的最强的剑客。”当然,长亲除外。
莱斯沃斯盯着突然出现的黑发黑瞳的女人,她的一句话,狠狠撕裂了他隐藏的伤口。
最强剑客,是的,安吉拉很强,很强。
莱斯沃斯的表情狰狞起来,咬牙切齿地看着眼前的黑发女人,他越是压抑,越是逃避,伪装被撕破的瞬间,那种羞愤将他淹没。
他曾是那个女人的手下败将。
他曾输给过,输给过,一个女人。
一个、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枭雄之争,赢家当然是安吉拉船长。
解释一下这章最后莱斯沃斯的情绪变化。
首先,第二卷是大航海背景时代。水手是个贴满男性标签的词语,举个列子,水手的单词sean就是sea(海)+n(男人),海的男人就是水手(sean)。
我查阅到的资料里有写到一些船是有规定不许女人和小孩上船的。
所以,安吉拉和她的船,她的船员,可以说是海上的奇葩,她们平日里伪装成男人也是为了行事方便。
至于莱斯沃斯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安吉拉是个女人这件事情,是因为在我没有具体写出来的故事里,他输给了一个女人。
这对于那个时代的男性来说,是一件特别丢人,特别不可思议的事情。承认不如一个女人,对于他来说,是非常困难的。
尤其是,前面写到他因为对女人产生了兴趣,将她带上了自己的船,却在当天晚上被人睡了之后,又被偷了藏宝图,最后甚至连船都被击沉了。
多重打击,让莱斯沃斯拥有了一种癫狂的执念,最后这个执念的落脚点,是他与安吉拉唯一的不同——她是一个女人。
因为这个问题比较敏感,容易扯远。我又讨厌麻烦,所以特意解释一下,没有其他奇奇怪怪的理由。嗯哼,就是这样~
Ps.今天晚更了 我检讨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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