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本台报道,据地震台正式测定,今日20:02在阳城发生5.6级地震,震源9000米,我市震感明显,建议到空旷平地……”
机场休息室电视上,播报着最新新闻。
正在看书的傅景司手一滞,他合上书起身,和这次的领队老师说:“张老师,我有事出去一趟。”
张智骞惊讶不已:“你要去哪儿?只有半小时就登机了啊。”
“明天比赛,我会按时到。”
“这样太赶了,你休息不足明天比赛会很吃亏,再重要的事都没有明天的比赛重要,你还是安心待着,任何事都等比赛完再说。”张智骞劝他,这次隔壁市的数学比赛,无论对学校还是对参赛学生都很重要,出发前校领导千叮咛万嘱咐,一定不能出纰漏。
“我会准时到。”傅景司说完往外走。
开始是走,逐渐,成了跑。
傅景司从未有过的迫切。
他清楚这波只是余震,学校时常模拟地震逃生,那个人不会有事。
然而他现在一定要见到他,确保他安然无恙,哪怕只是百分之一的几率,他也要亲眼看到他平安。
出机场他叫了辆车,开始司机不是很乐意,傅景司直接三倍价,司机立马脚踩油门,热情保证:“同学你放心,保准半小时到!”
车在公路飞驰。
傅景司盯着手机,第五次拨烂熟于心的号码。
嘟、嘟、嘟……
依然无人接听。
窗外,地震警报不时在响,傅景司缓缓闭上眼,眼前闪过那双装着整个星空的眼睛。
耿蒙。
他手指泛白,紧紧握着手机,在心里说:“你一定要平安。”
司机说到开到,五十多分钟的路,他半小时就到,只是一中前面停满车,附近居民楼的居民也都不待在屋里,抱着被子椅子在街边打牌打麻将,此起彼伏的甩牌声,热闹得不行。
司机降下车窗往外看了眼:“不行啊学生,路堵着车进不去,估计……”
“支付宝到账660元。”
支付宝提示打断司机,开关门声同时响起。等司机纳闷回头,后座已经空了,颀长的身影快速跑着,消失在喧闹的人群里。
天色昏暗,学校所有备用灯全打开,但还是暗得厉害,一米以外人畜不分。
操场上站满学生,乌泱泱一片。操场南面一角,老李在核对三班学生,冷不丁余光瞥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大惊,赶紧望过去。
远处,几个女生挤一堆聊天,没有傅景司。
也是,傅景司现在应该在飞去比赛的飞机上,怎么会出现在学校呢,他眼神真是越来越不好。
老李想着,笑着收回目光,继续检查。
拥挤的人群里,傅景司终于找着了耿蒙。耿蒙怀里抱着饭盒,和江光他们站一起。
明明人头涌动,明明其他人更狼狈,万千人中,傅景司却只看到耿蒙,也只心疼他。
静静站了会儿,傅景司嘴角微微上翘,转身离开操场。
*
四周闹哄哄的,耿蒙久久没回神,刚刚地震,所有人都在往外跑,他也就抱着饭盒跟着往外跑,地面,头顶全在剧烈晃动,是他没有经历过的场景。
那短短的几分钟,耿蒙连遗书怎么写都想好了,结果跑到操场,发现大家都习以为常在聊天嗑瓜子。
江光更是,在和班里排名前几的同学在讨论数学题。
耿蒙:“……”
听得脑仁炸,他抱着饭盒往外走,江光瞅见抽空问了句:“沈蒙你去哪儿?一起讨论题啊!”
耿蒙没回头,挥挥手:“溜达溜达。”
耿蒙直接溜达回了宿舍,现在只有个别学生趁机回来睡觉,宿舍楼十分安静,宿管大爷搬了把凳子坐外面抽烟,看到耿蒙进去,他也没说什么。
耿蒙一路玩着游戏,到506摸出钥匙开门,他没注意到里面的灯开着,专注盯着手机屏幕往里走,走着走着,撞到了人。
他纳闷抬头,入目是拿着套衣服的傅景司。
“啊!”
屏幕里的小人应声倒地上,耿蒙嘴巴张了张,挤出几个字:“你怎么回来了?”江光不是说他今晚飞机,明天有什么比赛?
“回来洗个澡。”傅景司说着往浴室走。
回来洗澡?耿蒙莫名其妙,不过他又想,万一傅景司就喜欢上飞机前洗个澡呢?他瞥了眼傅景司的右手,随口一问:“你手这么包着,方便洗吗?”
傅景司:“不方便。”
“……”耿蒙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噎住正要说话,傅景司突然回头,“那麻烦你了。”
麻烦谁?
他答应什么了?
耿蒙很茫然。
几分钟后,他换好人字拖,认命去浴室,他最不喜欢欠人情,傅景司这伤,他有一半责任。
浴室是和厕所二合一,平时站一个成年男性还算宽敞,两人就略显拥挤了,更别说一个190,一个185。
耿蒙一进去,狭小空间转身都有点困难。
傅景司举着右手,左手解扣子,可是挺修长漂亮一只手,解半天才解开一粒扣子。
这样下去,这个澡要洗到天荒地老。
耿蒙看不下去了:“别磨蹭了,我来帮你脱。”
傅景司收回手转身,淡淡说:“脱吧。”
耿蒙觉得今晚的傅景司有些奇怪。就还是那样冷冰冰,却又不那么冷冰冰。他词汇匮乏,最后想破脑袋,也就想到一个词,变幻莫测!
他脱掉傅景司的衬衫,没忍住瞥了眼他的锁骨,就还……怪性感的。
他胡乱给傅景司擦了擦背,挤一大坨洗发水在掌心搓开:“头低点。”
傅景司微微低头,露出后脖颈,隐约的,耿蒙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气味。
先是隐约的草木香,然后是猛烈的辛辣袭来,烈得恰到好处,有些像……
耿蒙抓头发的手顿住,漫天泡泡飞扬。“你信息素是——”他吐字艰难,“龙舌兰?”
龙舌兰酒,气味又辣又烈,是耿蒙梦寐以求的信息素,真alpha,信息素就该辣且烈。
傅景司的信息素除他自己,没有人闻到过。
他开始并不知道,直到有次易感期,周围有几个alpha被压迫得喘不过气,却没闻到他的信息素,他才知道,除他自己,没人能闻到他的信息素。
而现在,有一个人闻到了。
他抬眸:“你出去吧,剩下我自己来。”
“还没冲……哦。”耿蒙想到什么,甩开花洒出去。不得不说,傅景司信息素是龙舌兰这件事,真的给他造成不小的冲击。不用再帮他冲澡正好。
耿蒙郁闷就特爱睡觉,他倒床上很快睡着了。等第二天醒,傅景司已经不在宿舍了,江光在阳台洗漱,伯奇还没起。
耿蒙抓抓耳朵,正要跳下床,枕头底下的手机拼命震动。
他摸出来一看,是沈蒙。
砰。
耿蒙心猛烈一跳,意识到什么,手指落在屏幕没动。
“怎么了?”江光进来见耿蒙盯着手机不动,问了句。
耿蒙摇头:“没事。”他深吸口气,接通电话。
“收到结果了?”
他问。
听筒里传开浅浅的呼吸声,过了会儿,沈蒙才小声说:“嗯,收到了。你和我妈妈,没有血缘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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