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名显赫的平安京第一阴阳师低垂眉眼:“母亲她已回归妖界,而我……是人之子,现在还没到时候,我们终究会相见的。”
我对他的想法嗤之以鼻,人与妖终究是对立的两端,身为半妖的晴明无论站在哪一边对我的影响都不是很大,无外乎是多了个队友或者敌人。但他偏偏想要中立,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就算是我也不会允许的。
“晴明,你在动摇吧?”我上次离开平安京的时候,晴明还是作为贺茂家的天才弟子,穿着贺茂家的弟子服。
而现在,我撇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上面的桔梗花纹:“明明都已经站位了,现在想要退出有点晚了啊。”
“师叔还是那么一针见血。”晴明苦笑,拿起蝙蝠扇遮住嘴角那一丝不明显的下垂,“再多给我点时间吧……”
已经夜深,我也并不想和他多聊,捡起脚下的那一枝枫叶,打算离开。
晴明并没有拦我,只是在我离开前说了一句:“师父他想见你。”
我顿了顿,道:“他现在想见的可不是我。”而是一个能背负起贺茂家的家主。
兄长他是上一代的阴阳道的传承者,守卫平安京,或者说背负贺茂家盛名已有十余年。在他那个时代,提起贺茂家和阴阳师几乎是绑定的关系。可惜现在的他老了,培养出来接任的弟子也都很叛逆。
我就不用说了,数年心血养出来一个“废人”。而现在晴明打算自立门户,而源赖光本就是源家的继承人。算来算去,只剩下一个保宪了。
可若兄长肯将就保宪,后面也不会有这般波折。
我是有些可怜兄长的,但就算这样也不能破坏我的计划。
产屋敷家的少主被我搞变异了,我也不太好意思在人家家里继续蹭吃蹭喝。
“我等并不怪先生,家主的病早就无药可医,我们身为产屋敷的家仆打算去投靠族中的另一户大人,家主离世后,应该由那位大人继承家主的位置。”照顾无惨的老仆这么跟我说,“那位大人心慈,也许会留下先生也说不定。”
那位老人家把我看做是无家可归的江湖郎中,自然对我有所怜惜,但我是知真相的,所以还是推辞了这份差事。
我从木箱里拿出一个小瓶:“这是调理身体的药,用的都是名贵药材,等这家主人就位后,请代我献给那位大人。”
无惨不是好人,我与他之间只是因为我比较厉害才没死成,所以对于算计他我一点心里负担都没有。但其他的人与他无干,就算做点好事吧。
离开产屋敷家后,我本来打算去找卖药郎,反正病也“治好了”。现在不离开这里,下次可能就要被人给堵了,毕竟我在平安京仇家还是很多的。
“学习是,无止境,的。”多日不见的师父这么对我说,“所以你,出师吧。”
我很想对他翻一个白眼:“比起这件事,我更想知道你的断句这么变这样了?”
卖药郎摸摸自己脸颊,带着点幽怨:“上次你,开的药,被我喝,了。”
所以这些天你是去找解药的方法了吗?我有些震惊,这还是我第一次药倒他。
“还能恢复吗?
“我也,不知道。”卖药郎道,“不过我,觉得你,出师吧。”
听卖药郎说过,干他们这一行的有个潜规则,什么时候徒弟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什么时候徒弟就可以出师了。
虽然我觉得自己更像是被逐出师门。
“既然这样的话,那就拿来吧。”我理直气壮地向他伸出手。
“什么?”卖药郎偏偏头,好像不能理解我说的话。
我道:“出师礼物啊。”
时到今日,我也不打那把剑的主意了,但那个箱子我实在好奇,于是我手一指:“把这个送给我吧,实在不行的话,这个抽屉里的东西给我也行。”
其他的抽屉开启时我都有见过,唯独这个抽屉,卖药郎总是对我严防紧守,还用一把特殊的钥匙锁住。
见我提出要求,卖药郎犹豫了一下,可能最后还是因为想要丢掉不成器的弟子愿望太过强烈,他居然点了点头。
“没办法,看来你,也到了,这个,年纪了。”
我不太懂卖药郎的意思,但这并不妨碍我对那个抽屉的好奇。
只见卖药郎不知动了什么地方,抽屉取出来的时候是一个盒子,卖药郎郑重地盒子交给我,并且把那把钥匙也给了我,并叮嘱道。
“这个,一定要,晚上开。在下的,珍宝,交给你了。”说完,他重新踏上了旅途。
我对着他的背影挥了挥手:“再见,老师。”这是我第一次叫他老师。
因为卖药郎的叮嘱,我忍耐到了晚上。虽然卖药郎总是不太靠谱,但在大事上从来都没让我失望过,所以这次应该也算是大事吧?好歹是我的出师礼物,我也很期待。
到底是遇到太阳光就会消失的药材,还是什么只能在月光下看清字迹的古籍。
我打开了盒子,里面塞着满满当当的书,难道真的是古籍?
我翻开了一页,然后立马合上了。
淦!被耍了!
我让一目连把这些书用风刃绞成碎片,然后气冲冲地出了门。
不得不说,人倒霉起来喝凉水都会塞牙缝,明明已经如此不幸的我还遇到了我的仇家。
“原来在你心里我们一直是仇家吗?”来人无奈地揉了揉额角,一手拽住我的衣领防止我逃跑。
我无奈地坐下:“谁都会觉得我们是仇家的,虽然你把你儿子送进了贺茂家,但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还没化解吗?”
源满仲掂了掂手里的髭切:“那么点小事我才不会介意那么久。”
看着他手里的刀刃微微闪烁着,我只好熄了想要呼唤一目连的心思,我吐槽道:“你是不会在意我帮兄长夺取了阴阳头的位置,因为你只会让我给你补上那份利益。”
第一口肉没吃到不要紧,反正迟早会让你送我另一块好肉的。源满仲就是这样的人,和他在多年前认识的我最了解不过了。
“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如给我做个家臣,我那你但忘年交,亏待不了你的。”源满仲笑眯眯地说完,就不顾我的反对,把我拖走了。
给源家打工,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差的去处,之前离开平安京的时候,我一连占卜了三次,才从源满仲的围堵中逃出去,没想到最后还是被他带回了源氏。
见我一脸生无可恋,源满仲撇嘴:“我源氏有这么差吗?外面想要追随我源氏的人不知道多少!”
我没有说话,难道你们源氏心里没点数吗?
源氏里面,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畜生用。源氏培养出来的巫女、阴阳师还有武士,全部像从传销组织里出来,被源氏洗脑过一样,完全把自己当工具用,一个个都是工作狂。
和源氏比起来,贺茂家简直就是养老圣地。
总而言之,晴明你现在还能出现吗?我觉得回去继承家业也不错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只是工作而已,有这么排斥吗?”
一大清早,我就被人叫醒,我抱着被子揉了揉眼睛,没好气地说:“如果是必要的工作我是不会排斥的,但你们这里工作强度和待遇完全不成正比啊。”
我摸了摸床铺,想要再钻回被窝再补一觉。
“别找了,枕头刚刚被你丢出去砸叫你起床的人了。”源满仲抱着胳膊,倚在门框上。
我转过身去,背对着他:“让我浪费休息时间的话,一切免谈。”
身后传来叹息,像是妥协一般:“算了,听你的,你想什么时候做事,就什么时候。”
我这才满意了些,在被窝里蠕动了下,因为没有枕头睡地不怎么舒服。能感知到我情绪的式神显现身影,我调整了一下姿势让自己更舒服些。
谁在一目连腿上,我发出满足的喟叹,如果日子一直是这样就好,不用忧心其他事,衣食住行全部都有人能安排好。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源满仲仿佛有读心术,他居高临下地凝视我:“想要获得什么,就必须付出与之对应的价值。”
“那源氏有付出价值的决心吗?”我眯了眯眼。
“当然。”面前的男人嘴角一勾,“我等不就是为此存在的吗?”
源氏,是天皇手中的刃,原本是为了制衡拥有贺茂家在阴阳道为之助力的藤原家。但当那场博弈藤原家取胜后,源氏就陷入了极为尴尬的境地。
而掌控了一切的藤原家,也多出了一个选择,是恃才傲物的贺茂家?还是走投无路的源氏?
为了不被抛弃,贺茂家自然也对藤原家做出了很多妥协,但只凭兄长一人支撑起的贺茂家,除了贺茂保宪,其余的族人皆是心高气傲,仗着功劳以为贺茂对藤原必不可少。
而源氏?虽然现在是狼狈了一点,看似等着藤原家招揽,但藤原家也在忧心,这把刀究竟有没有完全放弃前主人。
“安倍晴明已经宣布自立门户。”源满仲的话把我的思路拉了回来。
我托着下巴,靠在床榻之上:“所以你要把赖光也叫回来吗?”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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