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又恨贾宝玉处处留情,害人不浅,若是他能洁身自好,自尊自重,自己何须如此?
忍不住又自嘲,你是下来还泪的,人家是下来享受温柔富贵的,这待遇,能一样吗?
带着满脑子奇奇怪怪的想法,好不容易撑到回潇湘馆,林黛玉筋疲力尽的靠在床上,都兀自还在回想,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啊!
大约是以前什么都不敢想,压抑太久,现在被清徽与绛珠揭开了那盖子,她什么想法都出来。
各种乱七八糟的念头纷至沓来,离这里远远的,或者佯做不知,与他们虚与委蛇,再不然一把火,把自己与这荣国府都烧的干干净净,……
一时她都觉得应接不暇,头痛欲裂,只能坐下来慢慢细想,给自己理个头绪。
心烦意乱的黛玉对自己说,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我一定是在做梦。
一想到后面那可怕的结局,黛玉就恨不得掩耳盗铃,当做一切都没有发生,她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就那么懵懂的活着,一直到……死。
只是一想到绛珠给自己展示的,她又恨不得现在就一口气不来,干干净净死了了事。
怎么可能会那样,老太太,这么多年,便是养只猫儿狗儿,也都是有感情的,你怎么能那样对我?
你不是口口声声的说,你最疼的就是我妈妈,最疼的就是我了吗?
为什么会这样?
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难道就因为,我始终不姓贾,是个外姓人,是个外人?
既然如此,你何苦又一定要接我到这里来?当年你接我过来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黛玉忍不住焦躁起来,她该怎么办?
她自己也知道,先前的想法有多不靠谱,可是,在知道未来结局的情况下,她不能什么都不做,就在那儿坐以待毙啊。
可是想要她拿出什么可行的法子来,也是不可能的。
黛玉现在才多大?
想要一个是十一岁多不到十二岁的孩子做出决断,本就有些强人所难。
黛玉烦恼的在屋子里转着圈子,她究竟,该怎么办啊?
总不能明知道后果,还坐在这儿,什么都不做吧?
这潇湘馆小巧精致,平日里她也懒怠动,自然就不觉得,可是现在一活动开来,这屋子太小的短处就显现出来了,怎么没走几步,就到墙边了,如果不是她收步快,只怕已经撞到墙上去了。
黛玉烦恼的抓了抓头,似乎她的前世与未来带给她的影响都还在,打量着逼仄的空间,她都在疑惑,自己当初是怎么选了这间屋子的?
就因为它的江南风韵,还是因为它的狭小,正好带给了自己安全心理?
潇湘馆实在是太小太狭窄了,虽然经她巧手布置,让人只觉得书香扑鼻。
然而人一多,这里的弊端就显现出来,根本就转不开身。
也不要说多几个人,便是姐妹们多来两三个,便已经挨肩擦背,就不要说姐妹们都到齐了,只怕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以前不觉得,现在,她在见识过了清徽与绛珠带给她那些宏大的场面后,这地儿,真的就实在是太‘挤’了。
不过,挤挤也好,她就不用那么冷了不是。
潇湘馆到底阴僻,夏天还可以,凉快。
可是到了冬天,就太冷了。
来自江南,以前一直住在贾母那边的黛玉觉得,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潇湘馆太小,就没有设火坑,除了她房间有个暖阁,一切都是仿的江南那边的风格,保暖设施未免跟不上。不管烧多少的炭,似乎都无法保持她身体的温暖。
今天,就更冷了,因为绛珠给她展示的那一切,那种寒彻肺腑的冷,是什么样的炭火与取暖工具都无法祛除的。
那两位美人再度出现:“呵呵,现在可以相信我们了?”
黛玉轮流看着她们,半日方感慨道:“我能不信吗?”她精疲力竭的问:“我究竟该怎么办?”
如果这一切都是真的,她一介弱女子,能做什么?
她敢肯定,如果她告诉贾母这些,贾母第一件事就是让人把她关起来,然后对外说她病了,至于后面,她打了个冷战,不敢想了。
人心太脆弱,老太太会不会就此当自己疯了,将自己关死了事?
这样,也算是解决了她的一个大麻烦。
想着那后来贾母是如何对自己的,黛玉忍不住泪如雨下,既然要还泪,那就还个彻底,将这泪都哭完了,自己是不是也就可以离开这儿了?
只要你有这个能力,清徽漫不经心的道。
黛玉顿时瞪圆了自己的眼睛,她要有那能耐,还用被困在这里吗?
早走了无数次了。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就是没那个能耐啊!
一想到离开贾府她所要面对的一切,她就不寒而栗。
对于外面那个陌生的世界,她真的很害怕啊。
以她现在的能耐,别说是离开贾家出去生活了,只怕一离开这些人,她就寸步难行。
一想明白这个道理,黛玉就无语凝噎,她还得继续忍下去。
要不,干脆现在就开始作践自己的身体,反正就不让他们占尽自己的便宜。
清徽与绛珠都瞪大了眼睛:“你出息啊,就只想到了这个。”
这不还是就是慢性自杀吗?
她们传了那么多的记忆给她,结果她就选了这么一条路?
真是,气死她们了!
黛玉忍不住泪如雨下,“你们气什么气?我还气呢?可是我能做什么啊?”她举起自己那细得跟个嫩葱似的双手,崩溃的大叫,“看看,看仔细点儿,我能做什么?”
她这双手,连……连只鸡都杀不死,她能做什么?
她一个前世,一个未来,看样子都是不好惹的,唯独就是现在的自己,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就是想做什么,也是有心无力啊。
她不是没有想过要离开这里,有些时候气急了,她也想离开这里,最好是离得远远,再也不要见这些人。
可是离开了这儿,她又能到哪儿?
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大家信奉的都是一样的道理。似她这样的弱女子,不管走到哪儿,都是没有活路的。
这么一想,更是悲从中来,那泪流得就更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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