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恍惚记得,自打自己去了长安后,就与这个人再也没有见过了。
今儿也是天缘巧合,做梦都没有想到,她就是想散下步,结果就与他重逢了。
早知道,她是不是在贾家的时候,也该多争取机会出出门的,说不得就碰到了呢。
林昭可没黛玉那般多的心思,看着那人就那样漫步走来,却几乎没有在雪地上留下丝毫痕迹,他的瞳孔忍不住就是一缩,看样子,对方是个高手。
只不过,不管他怎么勘测,都无法看出对方的深浅来。
林昭心中越发警惕,他并非是普通的修者,他可是大能转世,就连他都看不出修为来,那这人的修为该有多高?!
那人身上穿了件藏青色玄狐皮的呢绒披风,那黑中带着银色的狐毛衬得他的脸就如同上好的羊脂玉雕琢出来的一样,大约是太激动,一双眼睛如同夜空中的繁星闪烁。
行走间,隐约可见里面银灰色的衣袍和下面漆黑发亮的皮靴。
等他站好抬头,众人都觉得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变得黯淡无光,天底下只余了他一人如天上的太阳般,熠熠生辉,忍不住都啧了一声,好一个美人。
便是林昭都忍不住一闪神,这人,好生齐整。以他的眼界阅历,也不得不推此人恐怕为他所见过的男子中少见的俊秀。
那人伸出手,修长如玉,本想抚摸黛玉的,可是伸到半道又缩了回去,“呀,都长这么大了。”还是不要太冒失了,若是惊走了,不知道又要等多久?
黛玉大约是因为近段时间锻炼的缘故,人又长高了一头,再加上肌肉因锻炼而变紧,看起来越发瘦的可怜,唯一值得称颂的,大概就是气色变好,人虽然瘦,可是那肌肤却泛着血色。
在这一片黑白世界中,委实添了不少的颜色。
林昭愤愤,居然想要轻薄我姐姐,当我是死人啊!
将黛玉往后一拉,抢前一步挡在黛玉身前瞪着那人,“你是谁?你怎么会认识我姐姐?”
黛玉轻轻的拉了他一下,柔声道:“昭儿,不得无礼,他是姑苏韩家的少爷,叫做韩磾的。”
韩家也是枝繁叶茂,黛玉当初也只是与韩磾熟,于韩家其余的人却不识,也不知道韩磾在家的序齿,一时也不好说,只能说是韩家的少爷。
那人微微一笑,林昭顿时觉得眼前一亮,仿佛这大雪地上,又升起了一轮太阳。“你真要知道么?你姐姐身上,有股……”他及时绾住了下面的话,那已经是涉及了黛玉的隐私了,怎么好在大庭广众下乱说。
黛玉脸上顿时涌起一股绯色,眼中似恼非恼,这人竟然敢当众说她的隐私。
不过林昭已然被提醒,想起了黛玉天然身带异香这件事,知道此人所言非虚。定然是与林家交情颇深,见过黛玉,而且还不止一次的人,才会知道这样隐秘的事。自然也就立即闭嘴,不再追问,悻悻的对韩磾拱手:“小弟林昭,见过韩家哥哥。”
韩磾笑道:“不用如此见外,我家老太爷给我赐字无忌,昭儿叫我无忌便是。”
黛玉微微仰着头,“石头……,哎哟,……对不住,对不住”,一时才想起,大家都大了,也不好再如小时候那般肆无忌惮了,忙改口道:“韩磾大哥,你这是打哪儿回来?”
韩磾回头笑了笑,“是我的商队,现在外面太乱,我不大放心,这才出去接他们回来,”他四下看了看,“婠婠,外面哪么乱,怎么就你们姐弟两个,身边也不带几个人?跟我一路回去罢,免得麻烦。”
黛玉迟疑了一下,也不想太引人注目,带着林昭跟着韩磾上了他的马车,“我跟弟弟到祖宅看看,没想到回来的时候遇到流民。”
走近了黛玉忍不住‘啧’了一声,“这……马车,”她打量了一下,惊讶的问:“怎么是四个轮子的。”
她活了这么大,在大周见到的,都是两轮的马车,这四轮的马车还是第一次见,不免觉得好奇。
“西洋那边的马车都是四轮的,我觉得那边的马车更灵活些,故而就照着做了些。”韩磾耐心的给她解释。
“呀,你这里面也跟我们这边不一样啊。”黛玉踩着车门下面的脚踏上车,马上就发现了里面的不同。
这马车是双排对向而坐的,椅子上面铺了厚厚的皮毛;车窗竟然是安的玻璃,里面挂着丝绒的窗帘。
中间一张小桌子,想来是固定在车上的,上面放了茶水和点心。
“那是自然,反正是我自己的车子,肯定是怎么方便怎么来。”
等姐弟二人上了车,韩磾也将披风脱下,原来他里面穿的一件灰蓝色的呢绒绵袍,头上用玉冠束了发,看着人显得特别冷清。
他推了推面前的茶点,“你们饿不饿,将就用一点儿罢。”
黛玉现在哪里有心思吃东西,四下打量着,惊异的问,“那么说,韩磾哥哥你这些年都是西洋那边去了?”
“嗯,我的那些好亲戚们设了个局,以为可以除去我,结果却让我跑到了西洋,在那边转了一大圈,然后见识够了才回来的。”
“呀,”黛玉羡慕极了,“你竟然在西洋那边转了一大圈,快,告诉我,那边有什么好玩的?”
韩磾看了眼黛玉那双比夜空中繁星还要明亮的眸子,微微低下头,“那边啊,的确跟我们这边不大同,女孩子都可以随便在外面玩的,然后那边还有女王,他们喜欢跳舞,……”
这闸口一开,从那边的风俗谈到地理,谈到那边的学术流派,音乐,还有各种画派,哪里还刹得了车了,“……,我那边还带了些他们的画回来,婠婠你有空可以过来看看,跟我们这边的很是不一样。”
黛玉听的啧啧称奇,“一定,一定,肯定是要看的。呀,你现在住哪儿啊?”她有些失落,“我还得给爹爹娘亲做法事,不能随便乱走的。”
“哦,是给林伯父和林伯母吗?实在失礼了,我也应该去见礼的。在哪里?我明天就过来。”
“清虚观,是老太……贾太夫人选的地儿。”黛玉一时顺口,差点儿又把老太太叫了出来,说了一半,到底心中膈应,又重新改口。
“哦,”韩磾自然听出了其中的异样,不过他自然也不会那么不识趣去刨根问底,直接笑道:“清虚观啊,那可是鼎鼎大名,早就想去拜访了,这次倒是机会难得了。”他抬头看了看天色,笑道:“今日太晚了,去了也未免太失礼,还是等明日再去吧。”
别以为他没看到,林昭对着他就像是炸了毛的刺猬,浑身的刺全部都竖起来了。他还是不要逼的过了头为妙。
他们的时间还很长,他有的时间,来慢慢消除姐弟俩对他的戒心。
二人约好,等明日韩磾过来见礼。然后韩磾下了马车,让马车先将姐弟二人送回清虚观再回来。
姐弟二人回到清虚观,紫鹃等人迎了进去。
“姑娘,外边那么冷,可有没有被冻着?”
黛玉笑了笑,“有昭儿在,哪里就冷到我了。”
紫鹃迟疑了一下,方才对黛玉道:“今日,琏二爷又来了观里。”
黛玉微微一愣,“可是贾家出了什么事了?”
紫鹃摇头,“这个倒是没有听琏二爷说起,只听旺儿的意思,琏二爷这次来是为了史大姑娘,听说史大姑娘也要到观里来为史大老爷和史大太太祈福。”
林昭一脸的怪异,“这是个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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