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坐在车上,司机正在认真开车,于是低头做笔记。
笔尖划过纸面,留下的笔痕,全是原著和同人文的内容。
顾令详细地总结内容剧情。
两本文加起来几百万字,涉及到很多剧情。
他担心自己日后忘记一些现在还能记住的细节。
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顾令写了小半页后,停笔。
笔尖在“纪渐”这个名字上停下,迟疑地戳了戳。
男主此人……
原著中的纪渐是父母联姻的产物。
母亲偷偷生下他只是希望让丈夫回心转意,用孩子让两个人捆绑在一起。
为了让丈夫没有私生子,残忍地对付那些怀孕的情.妇。
后来,直接给纪成简下慢性毒.药,降低他的精.子活跃度。
生下纪渐之后,纪母将这件事情告诉了纪成简。
可这是她的一厢情愿,纪成简勃然大怒,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疯狂。
二人关系决裂。
纪渐曾经是纪母的“希望”,如今却成了“绝望”
纪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纪成简,自己妻子做过的丧心病狂的事情。
当初的纪母有多期待纪渐的诞生,后来就丧心病狂地想害死他。
但母性加上纪家只有纪渐这么一位继承人了,她最终也没动手。
纪渐是不幸,但也是幸运的。
最起码他所了解到的、所知道的妈妈,还是幸福和温柔的。
永远是温柔善良的“纪家主母”。
而不知道他的母亲曾几何时,疯狂地想要弄死他。
顾令合上笔记本,抬头看向窗外。
纪家庄园到了。
这一对父子俩对纪母这个人,态度可以说是天壤之别。
如果自己能化解这两个人之间的隔阂……
是不是就是一位优秀而又善良的后妈了?
顾令在大门口下车,将笔记本收好,整理了一下东西。
*
外头厚积云很厚,时晴时暗。
他今日进入庄园,也同样没有受到阻拦。
依旧还是管家招待他,告诉他纪先生在花厅,但末了还多说了一句:“纪先生今天在修剪花卉,那些花……他很宝贵。”
顾令点点头。
顾令轻车熟路地来到花厅入口。
顾令刚刚走进去,男人的视线便扫过来,语气冷淡:“来的很勤快。”
纪渐上下打量面前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衬衫,裤腰别进了黑色的休闲裤中,面上带着笑,的确是父亲喜欢的类型。
干净。
他见过纪成简的很多情.人,每一个都迫切地想要挤进纪家,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双眸满是贪婪。
但她们无一例外,连庄园的门都没走入。
可顾令也不过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干净。
纪渐修剪着手中的花卉,如果父亲没出国,那顾令来庄园找人也会和之前的那些情.人一样,欲拒还迎一下,当天晚上就能滚到床上去。
但以前是在其他地方。
纪渐不会在意。
可现在顾令踩在庄园的土地上,父亲能让顾令来庄园找他,就说明这个人和之前的小情.人不一样。
故作镇静的样子,看似单纯无害,也不过是伪装。
纪渐手中的剪刀再咔嚓一声。
顾令看着男人认真的模样,略微颔首,发丝下垂。
一向冷酷的男人,此刻望着怀中花时,如同望着美丽的爱人,表情多了专注和温柔。
这些花盆的款式,比较偏向粉.嫩,像是女性挑选出来的。
顾令顿住。
此刻的男人不像是传闻中的花心大萝卜,反而用情至深。
顾令抿了抿唇,摇摇头,抛开杂七杂八的想法。
都是假象。
如果纪成简真的专一,就不会找自己来庄园了。
顾令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良心,想起了今天自己公司告吹的几个项目。
心中斟酌一下,开始吹:“之前早就听说过纪董事长你是个爱花之人。没想到养花养的这么好,”
手中的剪刀咔嚓咔嚓作响,纪渐看着多余的杂枝条坠.落在地面。
他该告诉这个人,自己的父亲最厌恶的就是“养花”吗?
顾令见金主爸爸不接话,认真思考,难道是自己夸的还不够?
他蹲下来,看着一盆文竹,说:“董事长,这文竹长得真好,葱葱郁郁的,从土壤中钻出来,柔嫩无力,但又显露出强悍的生命力。”
顾令见对方一口气养了这么多花,嗯……
“之前听人说,纪董事长才华过人,慧眼识珠,是不少人的伯乐。如今看纪董事长你种花,可见一斑,种类繁杂,懂得欣赏它们的美丽,想必也是很重要的东西吧。”
“我也挺喜欢种花的,日后还请纪董事长你多多请教了。”顾令抿了抿唇,冲人笑了一下。
自己这一通彩虹屁还行吧。
纪渐冷笑一声,放下剪刀,漫不经心地看着他。
“喜欢种花、是吗?”
纪渐抬手,指着摆放在花厅外的近百盆花卉,压低声音,问:“那你知道哪些花现在处于休眠期,花苞不能进水吗?”
真是可笑。
父亲以前总说,母亲和那些小情.人的爱差不多,反而母亲的爱情让他困苦,那些情.妇们懂得张弛有度。
他的眼光就是……顾令这样的?
除了这张好看的脸,还有什么?
口头说喜欢种花,但自己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被难住,就证明他刚才的话全是假话。
看着顾令脸上难堪的表情,纪渐心里多了一丝快感,没错,这样趋炎附势的小人,最后结果就该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是说了解“纪成简”吗?
拿到父亲的邀请短信,跑到庄园里,对着金主的儿子一阵夸?
纪渐看着顾令:“我允许你进入庄园,但你记住,千万别碰我的花。它们很珍贵,你只是我的情人……”
纪渐斜眸看了一眼,没借着说下去。
顾令握紧了拳头,意思是自己不配碰,对不?
这也太宝贝了。
顾令深吸一口气,自己不和残疾人吵架。
往好处想,说不定纪董事长这双.腿就是因为他嘴巴太毒,被仇家打断的好事。
怎么不把他嘴巴给缝上!
难怪活了这么久,人到中年了看着这么年轻,只能找小情.人,还是喜欢嘴巴甜的绿茶型小情人,也是,这种人谁会真心喜欢他啊!
顾令正要开口,忽然手机铃声响起。
纪渐拿起手机看了一眼通话屏幕,脸色一变。
抬眸,冷眼盯了顾令一眼,说:“我接个电话。”
顾令看着纪董事长操作轮椅进入花厅里面,穿过连接花厅的长廊,消失在墙后。
什么电话,不让自己听。
顾令抬起头,看着天空,厚积云层越来越厚,似乎要下雨了。
看向在厅外空地摆着的近百盆花卉,刚才好像说有些花不能淋雨对吧。
要不要帮他搬进来,看起来那个男人似乎对这些花很上心。
看花盆的选择,这些花的上任主人应该是为女性,多半是不在了。
顾令走到对方刚才在的地方,弯腰,从地上拾起叶子,想起那个男人对待花卉时的温柔神情。
——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如果淋雨了,估计会暴跳如雷。
顾令双手抱胸,转念一想,嗤了一声。
身子斜靠花厅外的大柱子,交叉着双.腿,一条腿微微晃荡着,心中思绪复杂。
珍贵之人的遗物吗?
“艹,我为什么要帮他啊!”
自己还没碰,那个人就一副不爽到极限的神情,特地警告自己,淋雨了花苞,怨不得自己。
等人打完电话回来再说吧。
*
绣球花墙旁,纪渐确定距离足够远之后,终于接通了那反复打了几次的电话。
“纪渐,”来电之人直呼他的名字,粗声粗气地说,“你最近在庄园中修养腿伤?”
纪渐身子后靠,冷笑:“什么时候,你也会关心我的事情?”
他眸子看向手机,看着通话屏幕上的纪成简三个字,一字一句说:“我的好父亲?”
远在国外的纪董事长被呛了一声,把手中的雪茄敲了敲,深吸一口烟,吞云吐雾。
他人到中年,略微发福,但五官还隐约看得出来年轻时候模样。
他身边不缺女人男人。
但顾令却是自己还没得到的。
之前给发了短信,一直没回应,还以为顾令不屈服,他这才出国办事了。
纪董事长询问:“听说顾令终于愿意来庄园找我了?我很喜欢他,你收敛一下。日后说不定大家还得在同一处屋檐下共事!”
纪渐不做声,手指敲打着膝盖,没有知觉。
很好,第二句就直奔问情.人。
还有什么叫做,日后可能共处一室,在同一处屋檐下共事?
就顾令?
他配成为这座庄园的新主人吗?
还有一件事情。
三天后就是母亲的忌日!
父亲却在这个时间出国,完全不放在心上,如今给自己打电话,张口闭口都是为了顾令!
为了一个男人,一个男情.人!
他的父亲日子还是过得太舒坦了。
两个人的对话完全没有父子之间的和睦,两个人针锋相对。
“父亲,”两个人僵持的时候,纪渐声音压低,发出笑声,慢条斯理地说,“你放心,我会好好招待我未来的‘小妈\'!”
挂断电话,纪渐坐在轮椅上,捏紧了手机。
纪渐眯了眯眼睛,现在对方手上还有百分之八的股权,是时候想办法弄到手了。
让他的好父亲要么彻底闭上嘴,要么乖乖蹲在自己脚边当一条狗,等自己给他赏一点剩饭残羹。
没有任何人能威胁到自己。
忽然外头传来淅淅沥沥的声音,纪渐看向长廊外,眼神一缩,第一滴雨落下,而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乱而来。
下雨了。
他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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