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渐阖眸,凝神思索这个问题。
冷漠的视线寻思扫视,企图弄明白这个问题。
好看吗?
不置可否,纪渐承认这个人的确拥有一副好皮囊。
此刻正在吃早餐,大概是真的饿了,腮帮子鼓起,像是囤食的松鼠,认真地咀嚼着。
当咽下一大口食物,喝了几口牛奶后,顾令满足地叹口气。
从微张的唇中,可以隐约看到殷红的舌尖,扫过洁白的牙齿。
顾令眼型就是标准眼型,算不得特征明显,但略微眯起看人时,目光便显得朦胧。
反而更像桃花眼。
但笑意多过于风流。
顾令低头继续吃,浓密的睫毛搭着,微微颤抖着,像是停留在其上振翅的蝴蝶。
纪渐眉心一蹙,可是再好看,也是个男人。
咚——
银餐具放置时,和碟子发出的碰撞声,清脆悦耳。
顾令看向纪渐,迟疑地询问:“纪先生,纪先生?”
顾令酒足饭饱之后,大脑灵光了。
没想到这个人平时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昨晚上却主动来帮自己。
顾令对他的观感倒是转好。
果然不是和“冷血男主”不是一路人啊,纪董事长总是容易口是心非。
顾令起身,略微弯腰,道谢。
“咳咳……”顾令面上有点窘迫,指腹按着脖颈,酥麻的感觉,这般细微的举动,也在细嫩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
“那个……昨晚谢谢你了。”
一想到自己是为了保命,才来巴结对方,顾令心中隐约有一点点愧疚。
纪渐眯起眼睛看着对方容易留下痕迹的肌肤,嗤笑一声。
倒真是娇嫩。
纪渐收起报纸整齐地摆在桌子上,语气寡淡地说:“送我去二楼的书房。”
顾令嘴角抽抽,没听见?
顾令走过去,推着轮椅,颔首看向纪渐的双腿。
他并不知道纪渐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昨晚上受不得凉,看起来很痛,当时纪渐坐在暗处,脸上没有血色。
“纪……先生,你的腿好点了吗?”
顾令不敢问怎么残疾的。
——万一真的是年轻时候口无遮拦,被人打断的,可怎么办?
那岂不是戳了金主爸爸的伤心事?
纪渐身子顿了顿,最近潮湿又回寒,每晚自己继续都疼的睡不到。
但换做其他时候,也未必能好多少。
疼着疼着,就习以为常,他厌恶别人来关心自己的弱点,也不需要别人的帮助。
他会忽略掉这股痛疼。
旁人越提越是无法忘记。
顾令看着纪渐眉心微蹙,大致猜出来他是腿伤还在痛疼,突然停下脚步,说:“纪先生,你等一下!”
顾令转身下楼。
纪渐不知道他葫芦里头买的什么药,不理会,操纵轮椅去书房。
他今天有一个项目要视频洽谈。
十多分钟之后,书房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纪渐猛地反盖住一份资料,声音低沉,说:“进来!”
顾令推了推门,歪了歪身子,走进来。
对他说:“我今早上看到厨房里有暖水袋,我想用这个的话,你会舒服一点。”
顾令说道这里,点着鼻尖,有些尴尬,低头看着地面,解释:“那个,昨晚真的谢谢你。”
沉默了片刻之后。
纪渐徐徐吐出一句话,语气带着嘲讽:“一句话念两次,我还没聋。”
顾令心中的感动和谢意被纪渐的话给弄没了。
艹,第一次听见了啊。
爱用不用!
和这个人相处,最好不要说话,不说不生气,越说越火大。
恰好此刻,纪管家在楼下喊顾令。
老人家已经备好车了,就等着顾令下去。
准备送顾令回顾家。
在纪家庄园门口,纪管家精神抖擞,说:“顾先生身体好些了没有?”
顾令忘掉刚才不愉快,面对这位老人家,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纪管家脾气很好,为人处世有条不紊。
顾令看着他,说:“你叫我阿令就行了。”
自己实在不习惯被老人家如此客气地喊来喊去。
纪管家自然没顺着顾令的话往下修改称呼,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我家先生性格有点古怪,麻烦你了。”
顾令闻言,这……恐怕不是“有点”古怪,而是浑身上下都透着不对劲吧。
纪管家略微弯腰,说:“他腿伤一直好不了,一个人在庄园怪寂寞的,顾先生过来倒是比以前热闹一点了。”
纪管家说完之后,挥手示意,司机开车走人。
顾令嗯了一声,也不知道纪管家听到没有。
坐在小车后面,抬手揉了揉眉心,眼神冷漠起来。
昨晚上那杯果汁,绝对是自己的母亲搞的鬼。
为什么会这样……
顾令靠在车窗外,如果说纪渐放的是明枪,那么自己妈就是在背后捅刀子的人。
他不喜欢男人。
这一点,顾母该知道才对。
顾令半阖着眼睛,眼前浮现的是顾母对自己的细心照顾,从医院里的看护,后来为自己熬制的冰粥,一举一动,挑不出任何的不对。
一颗炽热的心,最后被那杯果汁浇灭。
冷意瞬间就传到了四肢,冰冷无比。
顾令冷哼一声,原以为只有她不是在算计自己,不是想从自己身上谋取福利了。
如今看起来,是自己一厢情愿。
*
顾家。
再度踏入顾家。
偌大的一楼客厅中,所有人都在。
顾令一走进去,他们的目光如同背后窥视的贼人,尖锐而刺骨,带有危险。
顾母哭的梨花带泪,一双眼睛红肿,可怜极了。
她今日穿着旗袍,头上做了精致的发型,此刻小步挪过来,哭着想要扑进儿子的怀抱中。
顾令横跨一步,躲开了对方。
顾母扑了个空气,脸上表情无比震惊。
一想安分守己的儿子,居然躲开了,她谄笑一声,佯装询问:“妈妈真是担心死你了,我一晚上提心吊胆的。”
顾令甩开她的手,眼神厌恶。
“那杯果汁,太巧合了。”
顾母想解释可能是个意外。
她这些年蛊惑男人的手段不减当年,否则也不会吹枕边风,把自己儿子吹上了顾家掌权人的位置。
顾令打断她的话:“我不需要,也不想听。”
“如果说我的存在就是为了让你们利用,然后拥有更好的生活,那么……”顾令看着他们,掷地有声地抛出,“那么,就分家吧。”
顾母不敢置信。
顾父上来就想着甩顾令一巴掌,被顾母拦住了。
她扭过头,看着儿子,说:“你清醒一点,你现在分家,就算你还能是明光集团的总裁,纪渐也不会放过你的。”
顾令挑眉,慢条斯理地说:“可我还有纪成简。”
顾令此话算是彻底得罪了这些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顾令也没心思继续在这家里待下去。
既然要分家,那就分。
自己头上的这口锅,目前资金链断裂的明光集团,谁爱要谁要去。
他不玩了。
自己这万人迷体质,拿口破碗跑到大街上蹲着乞讨,也饿不死。
顾令收拾了几身衣物,拿着箱子出门。
这个家他不住了,不如住公司,还和纪家的庄园距离近。
顾母双眼泪汪汪地看着他,喊:“妈妈是真的为了你好啊,林家手上有两块地,其中有一块地周围要被政府开发了,如果我们能拿到……”
“你也不用担心纪渐对你下手啊。”
*
顾令直接搬东西来到公司。
这种没地方住的感觉有点辛酸,本来顾家也不缺房子。
但是因为资金链被压,几十亿的欠款,纪渐算是掐住了顾家的咽喉。
其他的房地产都被查了。
看到了那一块地的策划书。
的确和顾母说的一样,是一块很不错的地皮,这块地皮目前合资的有两方。
林家,纪家。
现在其他集团在虎视眈眈。
顾令给纪渐打了电话,言简意赅地说了这件事情。
“纪先生……地皮开发的事情,你……”
纪渐坐在书房之中,桌面上只有一盏微不足道的台灯,散发着幽幽的暖色光芒。
纪渐手夹着一支烟,眯起眼睛抽气,而后缓缓吐出。
他斜眸看着手机画面,一字一句地询问:“你想要?”
顾令事到如今,也不和他兜圈子了。
“纪先生,目前能吃下这么大项目的合作伙伴,你短时间内怕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顾令见对方不撒口,忍着尴尬和恶心,捏着嗓子说,“人家想要这块地,好不好?”
纪渐将手机拿远了一点。
在自己面前,矫揉造作,昨晚上倒是挺硬气的。
想要这块地啊。
纪渐忽然勾唇笑起来,徐徐说:“好啊。”
接下来的话,他没听顾令说了什么,大抵又是一些“太棒了,谢谢哥哥,真好!”这类的敷衍。
将手机扔到桌子上,幽暗的书房内,男人身子后仰,靠在办公椅背上,手中的香烟随着呼吸一明一暗。
纪渐忽然笑起来,这种感觉太舒服了。
那两块地,政府公开招标是分了三次,一家只有一次机会。
纪家抢到了合作机会。
纪渐将烟摁灭,都该是他的掌中之物。
顾令想要那块地?
纪渐抽完了烟,挑眉,点了集体视频通话。
一分钟后,偌大的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四个人。
其中蒋金也在。
蒋金笑着说,
纪总做人不要太无情啊。
好歹顾令还是自己父亲的小情人呢,要不然的话,日后怎么好相近。
纪渐完全不想听他的鬼话连篇。
这和自己父亲没有关系。
这件事情。
他有自己的注意。
纷纷称呼:“纪总。”
纪渐手指点了点桌子,提醒本次会议的主题:“房地产项目。”
这个项目是块大肥肉。
他不只是要百分之三十,也不是六十,而是百分之百。既然有人不知好歹地觊觎,那么看别怪自己手下无情了。
纪渐缓缓开口:“最后一个合作者就内定明光集团。”
蒋金瞪大眼睛喊了一句,结结巴巴地说:“纪总,喊顾令来做替罪羔羊,这不太好吧。”
蒋金不敢置信地看着视频那端的纪渐。
“你这是想害他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头度过了,不至于吧。”
纪渐冷笑一声:那他可以反省自己的问题。
纪渐抬手碰了碰膝盖上的暖水袋,掌心的温暖让他心神恍惚。
那个人的确很细心,但也仅此而已。
这种事情不过是用来讨好自己的,除开顾令,任何人都可以。
之所以找顾令,重点是现在的顾家一团散沙,好利用!
三个小时之后,合同初稿拟定好,纪渐揉了揉眉心,吩咐:“和顾家签订合同,你们处理。”
挂断视频,纪渐双手交叉,放在膝头,模样慵懒地看着虚空。
“顾令,这可是我送给你的一份大礼。”
*
这件事情处理的很快,顾家也是准备了许久,终于和林家,纪家签订合同了。
合约在手的话,那么这两方都不敢轻易跑。
顾令坐在办公室内,看着林成责领着一批高层过来。
林成责踏入会议室,看向坐在上席的顾令,说:“顾总,好久不见了。”
顾令起身,和他握手。
双方洽谈的时候,林成责看着顾家的人仔细审查合同,面不改色。
现在这份合同不会有问题的。
林成责看着顾令要签字时,忽然喊住他,说:“顾总,你可要考虑好。”
顾令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他,说:“我还有其他的选择?”
林成责竟哑口无言。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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