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想不出

    待几人离开府邸, 受辱的士人愤恨出声,“有曹宏此等小人,阙宣自称天子也不足为怪。”

    前段时间阙宣在下邳聚众数千人, 自称天子。这事惹得陶谦大怒,命人攻打阙宣,并将其杀害。

    这事都闹出来了,风声是止不住的。下邳是徐州境内, 在自己的地盘闹出这么大事, 旁人怀疑陶谦行政, 他们更清楚原因。

    外人看徐州一片清和, 实际上早就刑政失和,赵昱忠良之辈被杀害,人心早就乱了。

    同行的王朗呵斥道, “休得胡言。”

    他将人送入内室, 又与同僚道,“今陶公不便见客,你我更需小心。曹宏再猖狂,也不过从事耳, 待定下新的刺史, 你我再同他翻旧账。”

    说到这王朗也发了狠, 曹宏一行人做的事实在混账, 要不是看在陶谦份上,他们早就整了曹宏。

    可这里又有顾虑, 那士人道, “你我见不得陶公, 若是曹宏假借陶公之命, 岂不是性命有忧”

    谈到这王朗请众人坐下, 分析利害,“诸位看来,能接任陶公之位的,能有谁”

    这个问题抛出来,大伙都沉默了会,其中一人小声道,“大概是陶商或者陶应。”

    这两位都是陶谦的儿子,父死子继,乍一看没毛病。

    可当即就有人跳出来,大骂道,“他陶谦敢。”

    “当年陶谦入徐州,是谁助他镇压黄巾军。若非在座你我鼎力相助,他陶谦哪里来的本领,能被人喊一句陶公。”

    这边发泄完不满后,对方又续了一句,“就算退一万步讲,陶谦无今日之错,断没有父死子继的道理。徐州刺史之位是天子给的,不是他陶谦手里的家传宝。他要是给传给其子,这就是和天子作对,不配为汉室臣子。”

    王朗接过话来,“正是这个道理。陶公再糊涂,也不敢传于其子。”

    不传儿子,那就是找下一位德高望重之辈。可问题是,徐州并没有这样的人。

    王朗此刻道,“诸位,若我等不能自寻接任者,他日袁术知晓此事”

    徐州就是个白捡的便宜。

    袁术手里有天子,他要是知道徐州马上就要没人,还不是逼着刘协盖了章,派自己人过来,世道虽乱,但大伙出奇一致默认天子的诏令,一旦诏令发过来,新的刺史上位。他们就是不答应也得答应。

    眼下他们眼里有三条路走,乖乖听话,等着陶谦把继任者安排好。是死是活谁也不知道,或者等袁术派人过来,直接并到袁术麾下,如果不想的话,就自己找个人推上去。

    假如在天子入豫州之前,大家还是愿意听袁术的,问题是现在是在之后了,天子直接跟袁术叫反,袁术名声扫地。稍微有点志向的,都不愿意和袁术为伍。

    王朗提出这个问题后,另一个问题也随之被提前,“何人能胜任徐州之位”

    这是个致命的问题,刺史之位听着好听,实际上就是个烫手山芋,徐州内政混乱,外头又是袁术虎视眈眈,同时徐州豪族众多,这位新任刺史不但会修内政,还得明确外交的态度,更重要的是,他还得有本事让徐州豪族服众。

    即便有人馋这个位置,可当了解到实际情况后,没一个人敢出头。

    众人讨论来讨论去也得不出一个线索。只得暂时散去,这边王朗离去后,刚到家中,便接到一封来信。

    来自广陵的信。

    信中陈登详细叙述了郭嘉陈容二人,并言青州亦有忧,想问王朗该怎么做

    王朗喜不自胜,他顾不上吃口热饭,直接拿着信出门了。

    他要找麋竺。

    麋竺起先是徐州的富商,他不是一般的有钱。祖上时代经营,到了麋竺这一代已经是真正的家财万贯,光养的有仆人和食客就有近万人。

    自然的,麋竺的住所也是气派不凡。王朗第一次去麋竺家中时,直接给震惊的说不出话来。今日再来,也是心中暗自称奇。

    麋竺比较特殊,这年头商人一向受人鄙视。但麋竺单凭自己的魅力赢得一派称赞,他性情温厚,有士人的风雅,乍一看不像个商人,更像是哪个士族。

    当初陶谦入徐州,麋竺就帮了陶谦不少。即便后来被任命为别驾从事,麋竺也是态度谦和,凡遇事必和人商议,从不见怒色。

    这也算麋竺的生存之道,毕竟他出身比较敏感。要是再来个什么独断行事,怕不是要被其他豪族群起而攻之。

    仆人见王朗前来拜访,赶忙将他引入室,并对王朗说,“家君尚不在。”

    王朗问道,“去了何处”

    “不知,只是陶公的人前来寻。”

    话到这王朗已经明白了,本来麋竺不在,王朗也应该离去,只是仆人的话让王朗临时起意,打算等麋竺归来。

    要是没猜错,陶谦应该是叫麋竺商议大事。

    至于是什么大事

    王朗摩挲着怀中信封,脑海中猜测徐州的可选之人。

    直至深夜麋竺才归,得知王朗等候许久。麋竺顾不住更衣,匆匆去寻王朗。

    两人行礼后互相坐定,王朗率先拿出广陵的信,待麋竺看过后,王朗方道,“子仲有何见解”

    麋竺眉头始终不曾松开,他望着这封来信,转而和王朗谈起陶谦的事。

    “不瞒王从事,今日陶公寻我,便是商谈继任者一事。”

    麋竺首先转达了陶谦的意思,“陶公所言,其二子绝不为官。”

    这话叫王朗有些诧异,转而一想也不觉奇怪。毕竟现在徐州内政混乱,他两个要是出任,蹚浑水的下场就是大富和死。上了年纪的人求稳不求险。与其让儿子背负他这个爹的骂名当官,还不如直接回家种地,平安度过一生。

    罪不及家人,这事王朗和麋竺都明白。结束这个话题后,麋竺又谈起第二件事,“其二,便是陶公有意与袁术结交。”

    王朗脸色极其不佳。

    麋竺的话还在继续,“陶公所言,天子入豫州,大势已去,与其相斗。不如继续做汉室臣子,他日袁术是成是败,徐州皆可相安无事。”

    可王朗声音不免大起来,“足下也知晓袁术事迹,若袁术的人入徐州,便昭示我徐州是袁术的地盘。”

    王朗声音愤恨,指着麋竺手中的信件说,“他青州毗邻冀州,有被吞并之忧,我徐州何尝不是。徐州虽远离冀州,却与江东相邻。当年孙坚和袁术反目成仇,今我等投靠袁术,不就是给孙坚找打仗的理由。”

    麋竺面有愧色,好似被骂的是自己。待王朗停下话来,他才接上一句,“陶公所言,长公主有公孙瓒之忧,纵使麹义有名,冀州失二郡,如何能与幽州相比。”

    “那也不该立刻投靠袁术。”王朗压低声音,用手指戳着桌案,“江东之势,长公主不知,袁术不知,你我还不知吗”

    自打孙坚从冀州带回沮授几人,江东这块直接成了孙家的一言堂,孙坚更是过分,直接派自己的儿子驻守广陵郡边上,他儿子孙策也是个奇葩,成天正事不干,就带着他的水军在那操练。

    问在干吗,就没到你广陵郡脸上舞,别生气。

    别说王朗了,就是陶谦他自己,听到孙策也是头疼。

    现在倒好,陶谦直接说我要投靠袁术,信不信第二日孙策就占领了广陵郡。

    麋竺哪不懂,他拿陶谦问自己的话问王朗,“如不投靠袁术,陶公去后徐州无人,又该如何”

    这个王朗白天是答不出来的,可现在有了,他一指麋竺手中信件,“子仲觉得此法如何”

    麋竺思索片刻,终是点头,“可也。”

    这头刘意准备接下来的幽州之战,那边郭嘉送来信,信里明显写了,说长公主我觉得青州的盐矿不太好,想用徐州的盐矿,能不能借江东的孙家用用。

    用用什么

    挖盐矿

    刘意看后将信丢给荀彧,“他倒是潇洒,想做起苏秦张仪之流,借江东孙家之手吞并徐州。”

    够冒险,够大胆。

    刘意的确有意打通青州徐州这条路,只不过受限人力物力,只能想想,来日再谈。同时这事不能拖太久,因为她这边在忙着备战,豫州的袁术也在忙。并且袁术比刘意有先发优势,比起冀州,豫州偏南,气候环境等一系列条件,都优于刘意。只一句话,刘意的水军根本拿不出手。

    当年她安抚孙坚,除去做第二根据地外,就是考虑到了气候差异,说白了,她的军队有胆子长驱漠北,却无法远赴长江。

    南方这边她没有根据地,军队远行只能依靠冀州的供应,但是长途运输,耗时耗力不说,还极其容易被敌方切断供应线,到时就是白去一趟,还折兵损将。

    南方北方气候不是一句两句能说清的。刘意静坐想了片刻,荀彧已经起身,在墙上的地图比划,“拿下幽州后,长公主可往西行,青,徐二州再行,意图兖州,豫州。”

    往西是雒阳和长安,就算这里现在一团糟,但出于政治需求和扼制袁术势力,都必须拿下。

    刘意想的则是雒阳长安一带气候环境和冀州接近,军队不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不管如何,刘意和荀彧想法一致。

    而青州和徐州,刘意只能说郭嘉的确有先见之明。她望了地图上的青州和徐州,沉吟片刻,“幽州之事刻不容缓,事分轻重缓急,徐州一事随他去罢了,让刘公带上一支精兵去徐州。”

    荀彧望向刘意,刘意只是冷笑,“看着某人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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