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刘备走后, 田丰直接出声, “长公主何必大费周章,如刘备这般人物,冀州应有尽有。”
没混出头的一抓一大把。
“话说回来,长公主送了何物”
刘意睁眼说瞎话,“人手一件的小玩意, 雒阳特产。”
田丰的表情说不信, 什么特产, 怎么他和沮授没有。
刘意不想说田丰也没法,几人回到屋内, 刚坐下沮授就向刘意道喜, “主公, 有破解之法了。”
刘意一口水还没咽下, 抬头看沮授,“如何说”
在解答疑惑之前沮授先问了,“听主公和刘备谈论,主公似乎与卢尚书相识”
刘意点头,“见过一次。”
点头之交是没用的, 沮授把刘意和卢植的见面扒了个干干净净,听闻刘意出面整顿宫闱,卢植全程相助时,不止沮授, 就连田丰也面露喜色。
“主公有神算。”
刘意被夸的莫名其妙, 问题是不止沮授夸她, 就连田丰也投来赞许的目光,让她一头雾水。
好在沮授没让她做太久的睁眼瞎,“主公有所不知,卢尚书正是涿郡人。”
好像刘备也是涿郡人。
沮授抛下刘意,和田丰讨论起来,“尚书辞官后,听闻董卓曾派人追杀,也不知现在何处”
“你我去请卢尚书”
刘意渐渐回味,公孙瓒拜师卢植,凭卢植的声望,只要卢植愿意出面支持自己,就算不逼退公孙瓒,他也一时拿不下冀州,只要拖得久,就能等到袁绍回来。她插进话,“让刘备去。”
两人皆望刘意,田丰不赞同,“且不谈刘备为公孙瓒麾下司马,观他先前事迹,有何可取之处。倘若他把此事告知公孙瓒”
刘意反问,“若是田从事远赴幽州,我身边无人,万一有事,何人能护我”
田丰不假思索,“自当有别驾。”
刘意叹息,“别驾一人分身乏术,元皓,你就忍心让我孤苦无依吗”
田丰跟韩馥呛声多少次,被骂那都是家常便饭,换了刘意,这位上司不骂你,她跟你耍流氓。
田丰狠狠瞪了刘意,咬牙切齿,“请长公主慎言。”
刘意委屈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元皓,你真要走”
这天没法聊下去了,田丰当即起身走人,小毕眼角抽搐送走田丰,屋内刘意和沮授大眼瞪小眼,半响刘意讪讪开口,“我没别的意思。”
沮授不知道是夸还是骂,“主公颇有高祖遗风。”
一样擅长耍流氓。
刘意脸大收下夸奖,闹归闹,正事还要讲,“我欲派刘备寻卢尚书,他是卢尚书之徒,比你们清楚尚书行踪。再来我非玩笑,田丰忽然离去,又不报行踪,城中官员必有猜想,到时人心浮动,恐得不偿失。”
换钟林他们去吧,怕请不动卢植。
好吧,她就是想挖刘备,买一送二多妙,就是可惜没个诸葛亮。
沮授实在看不懂刘意这步棋,他的理由和田丰一样,刘备没什么出挑的地方,要是换个名动天下的大儒,沮授稍微能理解,可这个刘备
刘意看出沮授的不满,正色道,“眼下危机存亡关头,我自不会拿自己开玩笑,他事我听公与,刘备一事,还请公与信我。”
沮授终不再讲,只是道,“但愿主公不会错付。”
刘备是和赵云一同归营的,路上赵云三番五次朝刘备看去,目光频频在刘备胸口徘徊,一脸写着我不感兴趣,就是想看看。
刘意送刘备锦囊一群人全看见了,赵云这副模样几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张飞看出赵云的渴望,笑起来,“怎么,你好奇”
赵云把脸扭过去,“什么好奇。”
他替长公主卖命这么久了,长公主连他的薪水都是从韩馥那拿的,刘备一见面就送东西,他才不好奇。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沉不住气。不过刘备脾气好,赵云又不是别人,他从怀里摸出锦囊,笑着打趣,“我替子龙看看。”
一句话叫另外三人都停下脚步,三双目光投向刘备,刘备好笑不已,心道长公主就是不同,送个东西都能闹出新闻来。
他当着面打开锦囊,里头没什么东西,就一张纸条,刘备摸出来冲众人笑笑,“没了。”
张飞眼巴巴道,“哥哥快与我说说写了什么”
赵云虽然不讲,目光是直直往刘备这看来,刘备笑着说好,一展开瞬间变了脸色,直接藏于掌心,下意识抬头看三人。
张飞还在问,“写的是什么”
刘备定了定心神,脸色没刚才的轻松,只是说,“长公主,有求才之意。”
张飞不疑有他,替刘备高兴起来,赵云也笑起来,又摆正脸,嘟囔刘意搞得神神秘秘。刘备对上心最细的关羽,眼神避了几分,嘴里说道,“礼有点重。”
赵云接过话来,“她有什么礼,玄德你不知道,她当初让我来公孙将军这,就是总之别被她骗了。”
刘备自然说不会,他脑筋转的也快,不知道是说服别人还是安慰自己,“长公主毕竟是女郎,哪比得上天子。”
封侯拜相的事,玄之又玄。
一行人回了大帐,该干嘛干嘛去。赵云离去后,刘备和张飞关羽说说笑笑,一句不谈今日拜访刘意的事。
直至夜里睡下,一直高兴的刘备才放下警惕,他重新摸出锦囊,夜里头光线不太好,只有外头传来的火光勉强能视物,饶是这样,刘备还是看清了上头的内容。
他近乎颤抖抚摸字迹,想他辗转流离,即便做官也是官小位卑,始终抬不起头,纵有关羽张飞生死相随,又何人懂他鸿鹄志,而今天
刘备按着最末端的字,想哭又想笑,榻上的关羽翻身见刘备坐着,出声问,“大哥”
刘备连忙收了锦囊,他情绪一时未收回,只好背对关羽,“二弟。”
关羽问,“大哥还不睡,是为白天的事”
刘备的沉默算是一种默认,他坐了会站起来,“我出去走走,二弟你要来吗”
两人披衣而起,军营内没什么静处,即便歇着了,还是有人值班,好在夜里头人少,也能散心。刘备两手抄袖,摸着锦囊,心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询问他人的意见,“二弟,你觉得,我若是投奔长公主,好还是不好”
关羽和张飞自打认识刘备来,大事方向几乎都由刘备做主,今日刘备忽然问他去留,关羽下意识问刘备,“大哥不想留在这了”
刘备点头,“有投奔之意,可长公主为弱,公孙瓒则强。”
刘意名声虽然好,可遇上公孙瓒这种靠拳头说话,又完全打不过的,去了万一输了怎么办
还跑
关羽说,“大哥在幽州时就向子龙频频打听长公主事迹,今日长公主主动招揽大哥,大哥反倒裹足不前。大哥这模样,让我想起一话。”
“怎说”
“叶公好龙。”
刘备失笑,没有正面回答,“再陪我走走。”
他二人走到前营,见夜有疾驰,那人站在栅栏前呵斥巡逻兵,“开栅,我有要事禀告将军。”
那人进了营寨,直奔将帅大营,刘备和关羽对视一眼,关羽道,“不见风尘,料想出发地离此不远。手无羽檄,不是幽州来信。”
刘备心中有了猜测,冲关羽做了个手势,两人避开巡逻队往大营去,等了片刻见有将士出入,刘备赶忙上前,和对方攀谈起来,“今日将军心情如何,若是好,我想与将军叙旧。”
对方认出刘备来,自称是公孙瓒的同窗,实际上公孙瓒待他就那样。这会过来打秋风,他笑起来,冲刘备挤眉弄眼,“今日不行,不过过几日就行了。”
刘备装傻,“这几日会出大事”
对方不曾多想,当日刘意的官员对刘备冷眉冷眼的,他把刘备当半个自己人,告知情况,“过了今夜,冀州牧要换人做了。”
刘备心里一突,笑哈哈道,“那我等喜讯了。”
他拍刘备的肩膀,“有什么委屈回头和将军说,让将军替你出气。”
两人又说了些闲话,刘备才与他分手,等人一走,刘备立刻变脸,“你去叫三弟,我寻子龙来,动作越快越好。”
邺城内,刘意望着门口把守的精兵,再看屋内站着的韩馥,有些想不明白,“公孙瓒许了你什么好处”
韩馥见刘意临危不惧,依旧正坐在上位,手心里不禁冒汗,他舔了舔嘴角,劝说刘意,“长公主,州牧的位置不好做,您还是退下吧。公孙将军说了,只要您肯让位,他愿意退兵冀州,向先前的失礼道歉,依旧奉您为长公主。”
深更半夜的,沮授和田丰歇在各自住处,因刘意身份不同,先前刘惠送来的义士和一百精兵全在他处。
她身边只有几个仆从,已经全被韩馥拿下了。小毕和阿史被压在一旁,绑了手脚。
韩馥开了一个很不好的头。
刘意听完说,“我先前说过,此事解决,自当归还州牧之位,你也清楚,我身为女郎难压众议。如今你投靠公孙瓒,逼我退位,让我猜猜,公孙瓒许你州牧之位,他公孙瓒拿到冀州,岂会原封不动还你”
韩馥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如今情形,公孙瓒怎么可能乖乖退兵,万一
“真拼个鱼死网破,死的是我刘意,与你何干,到时你再投诚便是。打与不打,拿回来州牧之位坐的都不痛快,何必逼我退位,背负骂名。”刘意对上韩馥,“韩馥,你是真糊涂。”
刘意说完不再看韩馥,指使对方的亲兵,“把我的侍女放了,离天亮还有些时刻,我要喝茶提神。”
亲兵不知如何是好,目光看向韩馥,刘意道,“都被你们包围了,她还能报信不成。”
韩馥心神不定,对刘意的要求顺从惯了,“放人。”
等阿史重新回到刘意身边,刘意顺便起身,回首望韩馥,“我还要更衣,暂不奉陪。”
韩馥没法拒绝,只是派了两个亲兵跟去,防止刘意逃跑。刘意领了人回去,门一关谁也看不见,她从梳妆匣里取出匕首,对阿史说,“换身方便的。”
阿史听懂刘意的话,抖着手帮刘意穿衣,声音发虚,“公主”
“没事。”刘意很淡定,“公孙瓒不是说了吗他还把我当长公主。”
换完衣服刘意又打发阿史去烧水,重新回到韩馥面前,手里还多了册书,顺手把印绶搁在桌上,刘意无视韩馥,坐那自顾自看书。
韩馥有点受不了刘意的淡然,“长公主。”
“退位最快也得等天亮,你急也没用。”
不是这个,韩馥有种说不上来的憋屈,你能不能做个俘虏该有的样子,比如哭哭啼啼,或者静坐到天亮。现在这样,他完全落了下风。
没过多久阿史搬了泡茶的工具来,专心给刘意烧水泡茶,阿史没怎么失态,倒是小毕,在那哭起来。
刘意听得头疼,指使韩馥,“把人叉出去,听了心烦。”
韩馥,“”
小毕哭得更大声,“公主,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
韩馥,“叉出去。”
没了小毕的哭声,屋内就只剩阿史的泡茶动作,人都是无聊的,韩馥下意识追随阿史的动作,看她撬开茶饼,洗茶,泡茶,这一道流程下来赏心悦目,最后的成品送到刘意面前,刘意放下竹简,和韩馥目光相对。
“别看了,我是不会分你的,免得被说下毒。”
韩馥胸口就有股气,喘不上来。
他瞪了刘意半天,最后甩袖离去。
刘意摸了摸袖里的匕首,走得好,不然待久了她真怕匕首掉出来。
一壶茶喝完,刘意嘴巴淡出味来,让阿史去请示韩馥,问能不能去拿点吃的。
屋外的韩馥近乎咆哮,“俘虏的自觉性没有,长公主的架子倒是大。”
刘意心道,你第一天知道我是长公主吗
这样折腾了大半天,刘意靠在凭几上打哈欠,外头渐渐起了亮光,屋里灯火依旧占据主导地位,刘意盯着出神想了会,扭头问阿史,“你还愿意和我走吗”
阿史跪在刘意跟前,泪流满面,“奴婢誓死追随公主。”
刘意笑起来,“放心,有过第一次教训,第二次会快很多。”
等逃出去,她可以重新找块地盘,不过下一位州牧,刘意就不打算留了。
不过先前的布置全是白费了,也不知道沮授田丰他们愿不愿意和自己走。刘意正估算同行人员,外头突然吵闹起来,有人喊道,“有敌袭。”
门口的精兵躁动起来,刘意隐隐能听到钟林的喊杀,她抬头望去,远处似有火光,若隐若现。韩馥于此刻闯入,他指使亲兵,嘶喊着,“守住门口,别让他们进来。”
精兵调整队形,分两支行动,刘意把阿史拉到身边,被亲兵包围的韩馥多少有了底气,他重新看向刘意,倒也客气,“长公主,得罪了。”
说罢拔出刀来,拿刘意做人质。
屋外的喊杀越来越近,大批火把照亮半个夜空,刘意终于能听清呼喊,是钟林在叫嚷。
见局势渐渐扭转,刘意主动出声,“文节,不如主动投降,卖个好,还能全身而退。”
韩馥此刻神色慌张,没了来之前的得意,拿刀的手都有些抖,刘意一说话他便大喊起来,“你闭嘴”
刘意不再说话,只是时刻注意韩馥的表情。喊杀声越来越近,门前的精兵渐渐挡不住,折回来喊,“使君,我们挡不住了。”
大门随之被撞破,外头的兵涌进庭院,和韩馥的兵厮杀起来。领头几个人物更是直冲韩馥而去,绝望之下,韩馥伸手抓过刘意,想要以此做要挟。
“你们别过来”
韩馥的后半句没说完,刘意不知何时手里多了把匕首,算不上有多霸气,只占了锋利一项,直接插进韩馥喉咙,然后稳稳拔出。
鲜血溅了刘意一身,韩馥一只手按住喉咙,说不出话来,想拼最后一口气杀了刘意,他的刀刚抬起,一支长枪穿透胸膛,彻底结束了韩馥的生命。
银甲长枪,沾了半身血,走到刘意面前单膝下跪。
“赵云来迟。”
刘意看着跪在地上的赵云,抬头环视一周,最后丢开手里沾血的匕首,“都清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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