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度很尴尬。
太师叔祖和姜晚都消失了，剩下的人都觉得索然无味。
易丰走到燕延身边，抬手摸了摸他的脉搏，说出了一句更加尴尬的话。
“他无事，那姑娘应该是为了救他。”
他没有详细解释，山水派众人长吁出一口气，尤其是汪苗苗。
要说对现在情况最有发言权的，那汪苗苗觉得肯定就是自己了，之前没有感受到，直到刚刚，他终于发现仙尊身上的不同于寻常的仙灵气，可不就和姜晚如出一撤？
——比古剑“太渊”更加浓郁的特殊灵气！
他觉得自己真相了，所以一丁点都不担心姜晚。
凌霄弟子们呐呐说不出话，之前骂得有多凶，现在就有多羞愧。
他们心里百感交集，姜晚现在同样百感交集，没想到离开大殿后绛珠居然还在变色，绿色渐深，真是意外之喜，也不枉她浪费了一颗七品复灵丹。
那丹药是找路九希卖萌求来的，当时生怕路九希靠不住，时涯一言不合下杀手，于是在船上求了几颗丹药防身。
丹药效果很特殊伤得越重效果越好，类似假死状态，表面上修为尽散，实际上休息几天就能恢复。
姜晚一眨不眨盯着绛珠，可渐渐就喜不起来了，这速度距离能够织梦实在差得有点远……
现在落在时涯手里可如何是好？
也不知道死后能不能回到现代……
她胡思乱想，然后“砰”地一下被人扔在草地上。
时涯站在她面前，眉头微皱，注视着姜晚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嫌恶。
而就算这样，男人依旧英俊得可以让人多吃三碗饭。
姜晚掐了自己一把，都什么时候了还花痴！
然后看到，时涯从怀里掏出一张帕子，将碰触过自己的手指一根根擦干净。
这嫌弃不要太明显！姜晚有点生气，反正自己要死了，不如死前骂个痛快？
姜晚这样想着，然后眼神恍惚了……
这傻逼男主，怎么擦个手指都像是准备吃五星米其林大厨的架势？
又禁欲又优雅……
天哪，分明就是她的天菜！
男人面无表情垂眸：
“看够了吗？”
他的嗓音和人一样冷漠，仿佛浸染在冰雪中，又分外动听。
姜晚撇开视线。
男人也不是真的在问她，慢条斯理擦干净后，慢慢走到姜晚面前，接着……
掐住了她的脖颈。
——所以你之前擦手指到底是为什么？？？
姜晚满脑子只剩下这句话。
来不及咆哮，脖颈上的力道却在逐渐加重……
痛！
剧烈的疼痛和窒息感让她踮起脚尖。
所有的旖旎消失无踪。
姜晚瞬间就哭了，这就是仙尊的真面目！
她早就知道了不是吗？
眼角分泌出生理性泪水来，是不是路九希对她太好，所以得意忘形忘记这几人是什么德行？
明明一个赛一个的变态，自己应该做的就是踏进来的瞬间自我了断，总好过被掐死。
她拼尽全力也只能发出无意义的：“嗬……”
双手拍打男人的手臂却犹如蚍蜉撼树，徒劳无功。
所以她穿越过来就是为了让原身早死早超生吗？
姜晚的泪眼模糊，疼痛让她感觉不到体内被男人强行闯入的灵气，直到时涯“咦”了一声放开她。
脸色竟比她还难看 ！
姜晚剧烈咳嗽起来，纯白色波斯猫跳进男人怀里，舔舐着他的手指。
他墨发微扬如谪仙，声音微哑，冷到人的骨子里，偏偏带上情人般的低喃：
“我的骨头好喝吗？嗯？”
场景似曾相识。
可姜晚一时想不起来，只知道自己快死了。
原身是真的把男主的骨头磨成粉喝掉了……
这是怎么样的绝世大智障？
姜晚咳得浑身无力，眼前阵阵发黑。
半晌后四肢呈大字瘫软在草地上。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她说。
突然记起原著小说里，时涯抓到原身想要抽出仙骨，因为仙骨是他的精华所在，不过后来改变主意了，将女配囚禁起来，每天折磨她……
现在她似乎知道原因了。
时涯说：“你就好好呆在冰落峰上。”
姜晚抬起脸，泪眼朦胧中隐约看到对方离开时袖口一点红。
*
冰落峰在外人嘴里叫做冰落神山，可这山，还真的当不起个“神”子。
山巅仅有几座茅草屋，姜晚坐在地上休息了几分钟就随便找了个屋子待着，她必须想办法自救。
也怪她看书一目十行，很多细节没有注意到。
如果没猜错，仙骨说不定能在自己体内重新长成，不然时涯早就弄死自己了。
留下来是想重复原身路子，甚至可能更惨，毕竟原书里有女主分散他的注意力。
可现在这个死变态居然不要女主了？！
但是怎么自救才好？
姜晚真的毫无头绪。
掏出一颗复灵丹吃下，她趴在冷冰冰的木床上思考对策。
之前想自杀的，现在已经不想了，她怕万一穿不回去。
直到夜幕降临都想不出好法子。
半炷香后，一道熟悉的声音惊醒了姜晚：
“你看起来不怎么好？”
星空下，一袭黑衣的路九希倚在门框，笑得肆意。
他依旧一身华丽的玄衣云袖，桃花眼微微眯起，好整以暇地注视她。
如果没有经历白天那糟心事，姜晚大概会质问他？
可现在……
姜晚眼底微微湿润，仰头和他对视，长发散落两颊，微咬着下唇，看上去弱小、可怜又无助。
路九希有片刻怔忪，端正身子走了进来。
看到姜晚脖子上的勒痕，他的脸色附上一层几乎看不见的薄霜。
“老东西干的？”
他微热的指尖碰了碰她，听到姜晚“嘶”地一下，很快收回手，脸色更差了。
姜晚不说话。
路九希盯着她审视，突然道：“明天你就下山吧。”
姜晚欲言又止：“你不是让我做卧底？”
路九希耸肩：“已经不需要了。”
他没有解释，姜晚突然想到原书里魔尊路九希和仙尊时涯一向王不见王。
他们第一次相见就引发千年仙魔大战，死伤无数，还被自己姜晚这个恶毒女配钻了空子……
之后的每次相见也都是为了女主周片片大打出手……
所以他在试探什么？
“晚儿？”
路九希突然俯身，目色幽幽地盯着她，眼睛带着审视，而她整个人被笼罩在他的阴影里。
路九希身上有股热气，温热的手指抚上她胳膊，于是被夜色染凉的皮肤上带出一连串小疙瘩。
姜晚摇头，刚待开口，路九希的身影从凝视渐渐透明。
她透过窗户，看到时涯站在极远的地方。
——抱着那只白色波斯猫。
*
第二天一早，姜晚醒来的时候还有点迷糊。
果然还活着！
没等彻底清醒，木门被人敲响，她一个激灵翻身而起。
时涯换了一套月白色长袍子，面无表情地命令道：
“起来。”
他的表情平淡得没有任何情绪，仿佛昨天那个神经病不是他。
姜晚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路九希，还在思考若是他问起自己应该怎么办，结果时涯什么都没说，只道：“今日我教你引气入体。”
姜晚：“……”
啊咧？这变态教他？莫不是失了智！
时涯也不解释，一点姜晚眉心：
“好好感受灵气的运转顺序，我只做一次，今日若是不能引气成功……”
姜晚感觉一股热热气流从眉心进入，按照规律在全身流转，最后汇入丹田……
暖烘烘是前所未有的舒爽。
“噗”地一声轻响，引气成功，她直接练气了……
姜晚有点懵，脑中只余一个念头——汪苗苗教的吐纳之法真是辣鸡！
才不是她资质差！
时涯站在她面前，面上是毫不掩饰的嘲讽。
姜晚看他这模样就发虚，自己一点就通，该不会是因为……他的骨头吧？
答案是明显的，时涯突然拂袖而去。
所以说，他的骨头还得搭配他的功法才行？
姜晚摸摸肚子，神色莫名，接着继续修炼起来。
而她也很快就进入了修炼状态。
引气之后，灵气运转极为流畅，甚至无需她刻意引导，那些五颜六色的灵气就雀跃着、仿佛倦鸟还巢般往她身体里面钻，前所未有的舒爽。
但姜晚还来不及高兴，当这种舒爽积累到某种程度，突然一变，开始剧烈肿胀疼痛起来。
可那些灵气依旧争先恐后往她身体里面冲，甚至因为经脉的阻碍，它们已经不只是在经脉涌动，而迅速扩散到全身上下。
灵气源源不断，疼痛直接从脚尖蔓延到头顶，冷汗流下来，接着“啪”地轻响，疼痛瞬间又消失了。
姜晚刚松一口气，下一波从舒爽到疼痛又开始……
循环往复，根本阻止不了。
疼痛却一次次加剧，甚至到后面只剩下痛苦，她整个人都几乎变成雾状。
而她的修为，已经从练气一层到了练气二层、练气三层……
等到第九次的时候，巨大的疼痛终于彻底淹没她！
轻响迟迟没有来临，说不出的疼痛让她整个人仿佛被撕成碎片，皮肤上青也是筋暴起，血色涌动下整个人快要死掉。
真的太痛了，眼泪糊了满脸，姜晚绝望地瘫在地上，脑袋一片空白。
直到一只冰凉的手轻飘飘抓住她的脖颈，将她提起来。
无处不在的暴虐灵气仿佛找到宣泄口，“唰啦啦”顺着那只手流淌出去……
她抽空看向男人，没等看清楚，时涯已经随意将她丢了回去。
“胃口这么大？嗯？”
姜晚很想辩驳，张了张唇又闭嘴了。
她不能否认刚刚那一刻她是感激他的。
可……
时涯擦完手指，又来掐她下巴：“抱元归一，循序渐进，懂了吗？”
姜晚抖了抖，这到底什么臭毛病！？
她木着脸点头。
时涯看她半响，突然凭空将个小瓶子丢在她身上。
“吃了它。”他说。
姜晚忍不住问道：“这是什么？”
时涯：“让你筑基的东西。”
筑基！
姜晚眼睛亮了，筑基后路九希就能先带她离开，她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和这蛇精病呆一起。
将丹药吞下了，她按照时涯刚刚说的方式开始修炼，灵气果然不再暴动，
水到渠成般，她成功了！
姜晚闭上眼，随后被狂喜淹没。
绛珠直接从绿色变成了青色，青色还越来越深，她甚至能感受到珠子发出的喜悦尖叫……
所以修炼也能加快速度吗？
或许这才是绛珠的正确打开方式！
姜晚盘腿静心，专心修炼起来，这一修炼就到了中午。
再次睁开眼，发现一只黄色纸鹤趴在自己面前，豆大的小眼贼溜溜转。
展开一看，上面几个小字：
饿了就下山，山下有食堂哦。
姜晚揉了揉肚子，她快两天没吃东西了。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眼底闪了闪。
按照使用提醒，她将纸鹤撕成两半，面前出现一平方米左右的光圈。
姜晚毫不犹豫地踩上去。
然后和一个文质彬彬的青年四目相对。
没等对方开口，姜晚打听道：“这位师兄，请问下山的路在哪里？”
路九希让她今日下山，可他一直没出现，想必他所谓的下山是指离开凌霄派，而不是下冰落峰。
那人恭敬道：“小师叔祖，您可莫要这般喊我，我叫季尧，您直接叫我名字就行。”
说着他小心翼翼抬眼：“小师叔祖要下山吗？”
他的眼神带着谨慎、羡慕，嗯，还有谴责？
似乎在说，你都被太师叔祖收下了，不好好待在冰落神山上面到处蹦跶个啥？
姜晚被他的称呼雷了下，摆手道：“……我就随便问问。”
谴责的视线收回去了。
季尧给她讲解凌霄派各个峰，最大的主峰叫凌霄峰，包含主殿、练武场。
主峰周围几座山峰都归于凌霄峰掌管，藏宝阁、食堂和书院等都在那里。
其余七座主峰分属七大长老，分别是剑峰、丹峰、炼器峰、符咒峰、驭兽峰、仙草峰和执事堂。
所有主峰都分为内门和外门，主峰上常驻的只有亲传弟子和内门弟子，外门弟子一般无事不能踏入，统一归凌霄峰外门掌管。
冰落神山不属于八峰，那是凌霄派圣地。
嗯，只有几座茅草屋的圣地。
姜晚突然有种想法，该不会，其实他们所有人都从未过冰落峰吧？
想到刚刚那张纸鹤，她问了出来。
季尧又是那副羡慕又纠结的表情：“纸鹤是掌门师父的传讯符，不过我建议您现在不要去主殿……”
“为何？”
季尧老实道：“他们想找您探口风，现在掌门师父和众长老已经吵起来了。”
姜晚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大殿里面只有少数弟子在，核心弟子亲传弟子统统不在场，后来听闻太师叔祖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都找各自师父闹，表示就算不能拜太师叔祖为师，也想偶尔听他指点一二。
而且凌霄派也不单单就七个长老，那些太上长老都没出来呢……
时涯来去匆匆，等他们赶到之时，太师叔祖早就不见了。
而遍布每个峰的传送阵，唯独冰落峰没有。
近千年来只有掌门能够传讯进去。
姜晚：“……”
原来江湖没有我，却已经有了我的传说。
不过对不起啊，我还是要走的。
据季尧所说，门派弟子不可以随便下山，整个偌大的凌霄派地下有数条灵脉，组成了一个护宗阵法，以门派最初的上古大阵为基，万万年来各位大佬加固，加上不断投入的新灵脉……
只有掌门和各位长老能凭借特制玉牌随意进出。
而其他所有人，包括亲传弟子在内，都需要手令才能出宗门。
否则会触发护宗阵法，引来执法人员。
季尧顿了顿，又道：“小师叔祖，您还没有办理身份玉牌吧，太师叔祖可能顾不上这点小事，不如我带您去？”
“身份玉牌？”
“对，每个新晋弟子都要办理，虽说你原本属于山水派，但既拜入太师叔祖门下，这玉牌还是要办的。”
季尧带着姜晚边走边说，办理身份玉牌的地方在执事堂，执事堂主惩戒和外交，还包括任务交易所，能够接宗门任务以及买卖物品，身份玉牌是弟子身份的证明，免得一不小心混入魔族奸细。
另外，接了宗门任务的弟子可以通过任务交易所的特殊通道进出宗门。
姜晚眼睛一亮，本来不想办理什么鬼玉牌的……
站在执事堂外门一处恢弘的建筑门口，姜晚抱拳道：“多谢这位师兄了，我自己进去就可以。”
季尧明显有点失落，都忘记纠正她的称呼，好半天才念念不舍道：“那好吧，以后有什么事都可以找我，我就在凌霄峰上，你报我名字就可以了。一定要来找我呀。”
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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