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九希咬牙切齿，真的就想把这女人扔地上强制挖出自己的魔神种。
可是他已经行动先于思想，为了护住姜晚心脉放了手。
没有他的压制，那股白色仙灵气从缠绕状态彻底同化在了魔神种里面。
于是就更气了。
看到姜晚在半昏迷状态还在老实点头，就更更更气了。
右手按住心口，左手抓住她衣领，将人提到自己身前，路九希冷着一张脸，表情阴霾，压低声音颇有些咬牙切齿：
“你这个蠢货！不是说了要修炼到筑基吗？如果不是本尊，你就爆体而亡知不知道？”
“本尊真是倒八辈子血霉！”
“合该一开始就弄死你。”
这样说着还尤不解恨，路九希突然低头，狠狠在姜晚下巴上咬了一口。
一个不浅的牙印在荧白如玉的肌肤上依稀可见。
路九希舒服了。
松开姜晚又有些纠结，九转辟神丹确实是好东西，在外面能买下一整座城，是极少有的能够让人直接晋级的法宝，但也有弊端，那就是丹毒。
同时这也是九转辟神丹的奇特之处，这个世间从来都是等价交换，只要用了丹药，就会产生丹毒，只有九转辟神没有，但也仅仅是第一次食用才没有丹毒，当第二次食用，不同寻常的特殊丹毒会让修士瞬间炸开，神魂俱灭。
可就算这样，九转辟神丹也是人人趋之若鹜的宝贝，毕竟晋级太难了，况且，有多少人能买得起两颗？
那些买得起两颗的人，也不会不知道这丹药不能过量。
因此路九希从来都没想到，姜晚或许会吃过。
想到这里，路九希面色沉了沉，九转辟神丹的丹毒极为特殊，筑基之前吃的话，经脉根本承受不了药性，对后续修炼也会有影响，虽然未消化的药性能够绵延不断的加速修行，但是透支的是生命力……
路九希低下头审视姜晚。
那老东西不安好心啊……
如果终究会死，那么早死不如晚死，他的魔神种留在她体内，只会越发和那股奇怪的仙灵气纠缠……
就算以后拿回来，也需要自己少则十年的温养才能完全剔除。
路九希眼底划过一丝诡谲之色，沉默片刻后下定决定，右手猛地插入姜晚腹部……
犹如实质般的黑色气流从路九希身上顺着右臂流入姜晚体内，魔神种剧烈一颤，那白色气流仿佛被惊醒，整个覆盖在魔神种表面，势均力敌你来我往。
姜晚闷哼一声，竟是生生被痛醒了。
她紧皱眉头双眼迷离，过于剧烈的痛苦让她有些茫然，整个人却动弹不得，恍惚之中，依稀只见牵着一匹瘦马、背着包袱，忐忑欢喜又充满雄心壮志的英俊少年郎……
那比女孩子还要漂亮的面孔无声地注视她，眷念又不舍……
最后渐渐和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彻底张开的五官合为一体。
姜晚眼眶瞬间就红了，委屈巴巴地瞅着他，小声嗫嚅：“你回来了？”
她“哼唧”两下，按捺着苦痛颤声道：“我等了你很久。”
说完马上闭上眼，痛得发白的嘴角微微上翘，露出心满意足的表情，樱唇轻轻动了动。
路九希凝视她玉白的小脸微微发怔，不知为何，脑海里突然出现年少的场景。
我们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还有少年人无法说出口的爱恋。
他低下头，侧耳凑近，听到她小声说：“你是不是已经当上状元啦……”
路九希脑袋一炸，右手微颤，黑色的气流变得缓慢。
不知道为什么，冷硬的心脏像是被人狠狠砸了一根刺。
就在这个时候，姜晚突然猛地一弹，于痛苦中突然吼出一句话来：
“路九希，魔神种还给你，我不欠你啦！”
路九希看着派若两人的女子，只觉得她整个人荒唐得很，可脑海里却浮现出女子在船上时那双倔强的眸。
和现在一模一样。
如果，当初挖他的魔种真的是误会……
路九希眼底晦涩，看着对方吼完后后脸上如释重负的冷漠笑意，不同于往日的讨好卖巧，反倒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姿容，路九希的心跳几近停滞。
心脏亦是悄然收紧，几乎是下意识，那黑色气流停止了，白色顺势流了进来。
他漠然地看着，自掀掀唇角，不再犹豫，庞大的气势宛若巨斧斩下……
转瞬间，山洞内剧烈的狂风平地而起，除两人所处之地，整个空间被气流化为齑粉。
只余一道漠然的声音：
“不，你欠本尊。”
*
姜晚醒来的时候还以为天黑了。
四周啥都看不见。
摸索着从地上爬起来，走两步，“啪叽”被绊倒。
用力踩了那事物一脚，她扶着墙壁继续往前走，不多时摸到大片青草叶，姜晚左右一推，刺眼的阳光徒然照射进来，她眯起眼睛走了出去。
春日和煦的阳光还有叽叽喳喳的鸟鸣都让她心情愉悦。
之前的记忆也逐渐回笼。
姜晚转身往洞穴跑去，路九希背靠墙壁一动不动，只在大腿上看到一个清晰脚印。
姜晚：不关我事。
洞穴比之前似乎大很多，也不知道路九希干了些啥。
他低头看了看对方，确定他没事，转身就走。
路九希睁开眼：“喂。”
声音极为虚弱，态度却依旧嚣张。
他的五官依旧精致立体，只是一向凌厉的神色冲淡了桃花眼的瑰丽妖冶，而此时，大概是虚弱的缘故，桃花眼充满了氤氲春色。
气势大减。
姜晚回头：“那个，我去给你摘果子。”
转身跑到他身边，关切地蹲在他身边：“你没事吧？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路九希一口气差点没提上，等她一眼，声音有点危险：“你说呢？”
姜晚说：“好叭，怪我怪我，那魔神种挖出来了吗？”
她满眼希翼，似乎那可以让人成神的至宝是什么剧毒之物。
路九希额头青筋又是一跳：“没有，挖出来你小命就交代了！”
姜晚漂亮的小脸瞬间就垮了，偷瞄着路九希嗫嚅道：“可你明明都对我下手了……”
记忆虽然模糊，但那种剧烈的痛感实实在在。
路九希懒懒抬眼，然后又闭上。
“要不你再试试？”
“去摘果子。”路九希不想和她说话了。
姜晚：“修仙之人不是可以不吃饭吗？”
路九希：“……”滚滚滚。
姜晚跑到外面，之前就看到不远处有颗极大的野桑树，果实饱满、沉甸甸挂在枝头惹人喜爱。
她使劲摇晃，一颗颗桑葚被摇下来，“叭叭”掉满地。
她坐在树下也不嫌脏，一口咬下顿时满嘴甜蜜汁水。
姜晚变啃边发愁。
怎么办呢？
她好像误会了什么。
虽然早就知道绛珠作为女主最大的金手指，所编织的记忆是真实存在的，可她从来没有想过对自己也有效。
直到临死。
她看到了仿佛真实存在于自己记忆中的画面。
那是原本的路九希，也是原本的她自己。
原来所谓织梦，对她来说是同样存在的。
——那些基于各自性格的真实。
略微心塞。
她不想和路九希有记忆。
一口气吃了五个桑葚，姜晚才慢悠悠走回去。
路九希说：“果子呢？”
姜晚委屈：“你刚刚难道不是因为不想看到我，所以找借口让我出去吗？”
所以果子没了。
路九希看着对方红红的眼睛：“……”
姜晚转移话题：“那个，我们现在怎么办？魔神种取不出来了吗？”
路九希说：“你体内有一股仙灵气与之缠绕，那是什么？”
姜晚心说，那是你死对头的骨头汤：
“不知。”
路九希深深地看她，嘲讽道：“学会替你师父隐瞒了？嗯？”
姜晚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又表忠心：“我最讨厌他了。”
这是实话，时涯仙尊除了一张脸外简直一无是处，还是个死变态。
想到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姜晚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黑了。
路九希嘴角勾了勾，不再继续那个话题。
“有一味仙草可以将两股气息分开，等找到仙草，魔神种就能取出来。”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
“你很急？”路九希抬眸。
“没有没有。”姜晚摆手，“我怕你着急嘛。”
“本尊也不是很急。”
“……”
“不过，我们需要找的不是一份，而是两份草药，还需要一味烈火龙芽。”
“那是什么？”
“你体内有丹毒，没有这个你会死。”
路九希说：“对了，九转辟神丹是谁给你吃的？”
妈个鸡又在试探她？姜晚简直醉了，没好气道：“时涯仙尊！他想害我！”
路九希说：“九转辟神丹吃两次才会出问题，他倒也不是故意。”
姜晚：“此仇不报非君子！还是你最好。”
路九希终于满意了，赞许地看她一眼。
姜晚觉得自己好累，但是没关系，只要早点找到仙草，她就可以和这个垃圾拜拜了。
于是忍不住又催促道：“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
路九希刚刚放晴的脸色又不好了，淡淡说：
“本尊受了重伤。”
姜晚提议：“不如你本体过来我们速战速决？我担心时间长了出问题，早点给你我也安心。”
路九希：“这个就是本体。”
姜晚哑然：“不是分.身吗？”
路九希像看智障似的看她：“本尊的魔神种为什么要放在分.身体内？”
姜晚：“好叭。”
路九希指使她：“你去找个竹筏来，本尊现在走不得。而且这里马上会来人，不安全。”
姜晚“啊”了一下：“伤这么重的吗？”
路九希怪异地盯着姜晚看，吐出几个字：“嗯，而且本尊境界跌落了。”
姜晚颤巍巍道：“跌到什么阶段？”
“大概就是，修为全无吧。”
姜晚脸上顿时血色尽失，这样怎么去找仙草？
路九希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扇子“唰”地展开：“也无碍，本尊很快就能恢复。”
*
两人离开后不到半天，一群踏着法器的修士来到山洞，他们穿着同样的朱色长衫，腰间缠着涡纹灰带，其中一个白面书生样是青年冷着脸吐出两个字：
“魔修！”
他身后的精壮青年伸手摸了摸墙壁上的石灰，补充道：“修为不下于洞虚。”
所有人面上冒出冷汗。
有人犹豫道：“不如我们先回宗门吧，洞虚修为实乃不能匹敌。”
另一人讥笑：“打不过就不打？怕死的话你自己回去！”
“谁怕了，姓郑的你休要含血喷人！”
白面书生面色阴沉：“别吵了，这魔修已经屠了三个村，我们若是走了枉为修仙之人！”
“可我们……”
精壮汉子一锤定音：“孙师弟，你速去告知宗门，我们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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