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泽和姜桓去超市买菜时谁也没提网上宣传的事。
今天天气不是很好，一下车崔泽就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意，他从车上拿了一条围巾戴在脖子上，转头问姜桓：“冷么？”
姜桓身上穿着合身的西装，下车后他习惯性的理了理袖口，听到崔泽问话，他轻轻瞥了崔泽一眼，冷冷的回了一句：“不冷。”
他这幅斯文败类似的正经样看的崔泽喉头一干。
“走吧，上面应该开了暖气。”崔泽不动声色的移开目光，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商场。
崔泽还是有点儿搞不清楚商场分类，不动声色的左看右看。
姜桓推着购物车走在他身后，崔泽走到食品区时突然停下脚步，姜桓没及时停住脚步，购物车便撞在崔泽身上。
崔泽下意识的侧了侧腰，转头笑着对姜桓说：“干嘛？肇事啊？”
姜桓的目光却落在他的腰上，听了崔泽这话，他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腰挺软。”
崔泽只愣了一瞬，立刻操起他老流氓的人设：“怎么？想试试？”
他以为姜小少爷大概还是会冷嗤一声不再说话，没想到姜桓居然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赞同的说：“有机会的话。”
崔泽知道自己大概是撬开这位小少爷的心门了。
他笑了笑，伸手勾住购物车前端，拉着姜桓窜进食品区，从购物架上拿了两罐啤酒：“喝啤酒么？”
他问这话的时候没回头，姜桓“嗯”了一声，崔泽便又多拿了两罐。
之后他拉着购物车和姜桓逛到生鲜区。
生鲜区有挺重的鱼腥味儿，崔先生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嫌弃的皱了皱鼻子，和姜桓换了个位置：“你带路，速战速决。”
姜桓没像他那样拉着购物车，但依言走在前面。崔泽没骨头似的趴在购物车扶手上，跟在姜桓身后说：“你找得到么？我要吃虾。”
姜桓不像崔先生那么不食人间烟火，一般超市格局他差不多还是知道的。
他带着崔先生去买虾，崔先生看着放在一堆的虾，突然又心生嫌弃：“你会处理么？”
“嗯。”姜桓拿了袋子准备选虾，崔泽又说：“算了我不想剥。”
姜桓：“......”
如果姜小少爷网络词汇丰富的话大概就知道这叫“作精行为”。
他犹豫了一会儿，侧头问崔泽：“那你想吃什么？”
崔泽想了一会儿，姜桓没再理他选了一斤虾，崔泽跟在他后面说：“你买这么多我不会吃的，除非你给我剥。”
“你上辈子是懒死的么？”姜桓头也没回，带着他买了点儿烫火锅常用的食材。
崔泽想到自己穿过来之前还在看文件，撇了撇嘴：“说不定是累死的。”
他见姜桓在选鸡爪，又说：“不要那个，剔骨头好麻烦。”
姜桓：“......”
他还真没发现崔少爷有懒病。
两人选好了食材，结账的时候崔泽才觉得买的有点儿多：“我们两个人买这么多吃不完吧？”
“嗯。”姜桓说：“你可以叫几个朋友过来。”
崔先生怎么可能让人来打扰他和姜桓二人世界？他果断拒绝，并且责怪负责采购的姜桓：“东西是你选的，买多了都是你的错。”
姜桓毫无悔意：“这是仪式感。”
崔泽第一次听说吃火锅还有仪式感，并且这句话是从姜桓嘴里说出来的。
两人结了账带着一堆食材回到崔泽家，提着大包小包进屋。
崔泽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姜桓，一边换鞋一边开灯：“我给你买了双拖鞋，肉类要腌制么？”
客厅里的灯在他的声音中响起，崔泽正准备给姜桓拿拖鞋，就看见客厅沙发上坐了个一身黑衣的男人。
崔泽：“......”
北城冬日天都黑的比较晚，所以刚才没开灯时崔泽没看见薛迟。
薛迟身上穿着件黑色风衣，坐在沙发上转手机玩儿。
听到响动后他抬头看向门口，原本没什么表情的脸，在看到崔泽身后的姜桓时却皱起了眉头，崔泽看看薛迟，又看看姜桓，小声的说了一句：“刺激啊。”
姜桓：“......”
“你微博怎么回事？”
崔泽从鞋柜里找出新买的拖鞋递给姜桓，听薛迟问：“你们俩怎么回事？”
姜桓换了鞋提着东西直接去了厨房，崔泽这才看向薛迟：“薛总，你这是私闯民宅。”
“这是我的房子。”薛迟理直气壮：“我不是警告过你，离他远点儿。”
薛大总裁当着人家的面说人家坏话也不知道小声点儿，崔泽有点儿无奈：“你项目搞完了？男朋友追到了？”
薛迟：“......”
崔泽知道其实薛迟也是担心自己又像以前一样不顾一切的扑到姜桓身边，叹息一声说：“我有分寸。”
“你的分寸是什么？”薛迟说：“让崔氏旗下艺人转发止蓉微博就是你的分寸？”
薛迟捏了捏眉心，继续说：“我知道我没立场管这些，但阿泽你要看清楚，别害了自己，害了崔氏。”
崔泽不知道怎么解释，听小少爷在厨房把骨头剁的“咚咚”直响，他眼皮一跳，觉得再不打发掉薛迟被剁的可能就是自己。
“我要创业。”崔泽说：“做珠宝，以后可能会跟姜桓合作。”
薛迟：“......”
薛迟不知道是崔泽要创业这个消息带给他的震撼强一点儿，还是他要跟姜桓合作这个消息更震撼一点儿，表情居然有一瞬间的空白。
崔泽继续说：“我并不是牺牲自己给姜桓铺路，我要接手我爸的企业，总得做出点儿让人信服的成就。”
崔泽说完，客厅里便安静了下来，厨房里“咚咚咚”的剁骨声愈加明显，崔泽眼睛一闭，心想薛迟真是天克“崔泽”，他的努力可能要白费了。
他们这场交谈之后，两人就没再说话，直到薛迟的手机响起来，崔泽看了一眼，上面显示着“阳阳”。
薛迟有点儿不好意思，拿起手机说：“我先走了。”
“不。”崔泽一脸冷漠：“留下来吃火锅吧。”
薛迟挑眉，崔泽继续说：“让宋义阳也过来。”
薛迟本来不想答应崔泽，但看崔泽那副“你不答应我就弄死你”的表情，只能在崔泽眼皮子地下接起电话。
他今天约了宋义阳吃晚饭，宋义阳这会儿打电话过来估计就是为了这个。
接电话的时候薛迟还有点儿犹豫，直到电话那头宋义阳笑着说：“忙完了么？”
薛迟嘴角微微扬起，轻轻应了一声，宋义阳又说：“在哪儿吃饭，我打车过去。”
“我来接你。”薛迟说：“到你学校给你打电话。”
两人电话挂断以后薛迟转头看崔泽，崔泽冷笑：“去接他吧，刚好他和姜桓是同学，等会儿还能一起回去。”
薛迟隐隐有些不安，但还是开着车去接宋义阳了。
等薛迟走了，崔泽才叹息一声，起身朝厨房走去。
其实姜桓买的排骨是剁好了的，他觉得太大块儿改了一下刀，这会儿排骨已经切好了，他正蹲在地上处理那斤活虾。
崔泽看他动作娴熟的开背取虾线，从橱柜抽屉里拿了一双一次性手套：“戴个手套吧，小心划伤了。”
姜桓没理他，崔泽就拿着手套蹲在他面前，厨房的门一直没关，刚才他跟薛迟说的话姜桓应该都听见了。
其实崔泽这话也不算假，当初他确实想到要直接做珠宝。
止蓉这一期春季发布会以后必定大爆，他初期宣传可以借止蓉的东风。姜桓承他恩情，于公于私都不会拒绝他。
这比直接拿钱砸品牌的可行性要高得多，毕竟钱砸出来的是表现不出崔泽能力的。
等他开始创业，姜桓自然会知道他的目的。但那时候不管姜桓有没有接受他，两人之间都不会有隔阂，姜桓甚至可能会觉得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好办法。
但现在不行。
姜桓愿意让他撬开一条缝，他为止蓉开道是主要契机，他太明白姜桓想要什么了。
他想要纯粹的喜欢，哪怕当初崔泽只是喜欢他的脸。
可能几小时前姜小少爷才决定好好看看这个一直在自己身边打转的人，一晚上还没过去呢，这个人就说“以后可能要跟姜桓合作”。
崔泽叹息一声，戴上手套抓了一只虾。
这些虾买回来以后姜桓就泡在盐水里了，他学着姜桓的样子取虾线，姜桓的目光便落到他手上。
崔泽被他看得有点儿紧张，取线失败，姜桓从他手里拿走那只虾，冷冷的说：“出去。”
崔泽：“......”
崔先生没皮没脸的再次尝试，姜桓没再管他，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崔泽说：“我帮止蓉并不全是因为要合作。”
姜桓没回话，其实他很清楚，崔泽从来没说过他这么做是单纯的要帮止蓉，他有目的反而让他这个举动更合理，但他不喜欢。
不喜欢这样这种合理。
“我有很多帮止蓉宣传的方法，这些方法都可以不牵扯到我，但是你一样欠我人情。”
崔泽说：“但我为止蓉选择了最有效、宣传力度最大的方案，让止蓉这个品牌出圈，并快速进入正轨是因为止蓉是你的品牌。”
崔泽说到这儿笑了笑，他揪着虾头倔强的取出虾线：“我比你更想看到止蓉成为一线大牌，我喜欢你的耀眼，喜欢你光芒万丈。”
姜桓手上的虾被揪掉了虾头，他有些仓促的挑出虾线，拉着崔泽的手腕起身，摘掉他手上的一次性手套，打开水龙头为他冲掉手上的盐水，闭了闭眼说：“出去。”
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带着点儿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和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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