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摄地点在公司四楼最里面的空练习室，几天前朴智琝刚在这儿拍过一段街舞视频。
来公司的一年都没再接触现代舞，可见这次拍摄的目的不在他——但也还好。他很怀念跳现代舞的日子，格外地怀念。
朴智琝侧头看了看郑年，对方的侧颜比正脸锐气得多，眉骨和鼻梁若工笔细致勾勒。凤眸有内外皆尖的清冽，偏偏是个爱笑的人。睫毛是花蕊，翕动时颤巍巍，藏着掉下夜空的星子。
——谢谢啦！全世界最好看的亲故。托你的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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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室内摄影机已经架好，二人一进门便给主管鞠躬。
看着一尘不染的地板，郑年叹气，感觉昨天练舞时刚摔到的腰在隐隐作痛。
“社长吩咐的是这支舞，你们能跳吧。”
主管出示了舞蹈视频，伴奏渐响，两名舞者的身影在灯光舞美的烘托中，旖旎缠绵。
是很经典的一段，朴智琝印象里学校舞社几乎人人都会，许多年也不过时。
是因为流传甚广，所以都不事先让他们练习几天，直接开拍吗？
也只能在心里揣测，他心知肚明自己肯定可以搞定。
又看了看郑年，见对方也同样点头，莫名觉得心中有一丁点满意？
“那就好办了。你们调整一下，站位自己安排，准备开始录。”
“内，辛苦了。”
记忆里，原主会的舞不多。似乎永远在跳这一支。生性懒散，他没兴趣去了解这背后的隐藏剧情。
脱去外套，只留一件贴身的单衣，勾勒出肩膀与脊背的形状。不同于街舞时迸发的荷尔蒙，现代舞在召唤情绪的裸露。
热身后，他们面对面站立，微微低头，近在咫尺。那一刻起，蓄势待发。
临开始，郑年缓缓抬起左手，虚悬在朴智琝的右肩上。
朴智琝望着郑年，半敛眸。
他迅速告别一个自我，又在舞中归宿。
工作人员调整了镜头，给予特写。
随意的动作，却连指尖都绷紧，美感介于释放与克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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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屑的眼神，久久不挪开。谦卑的姿态，迟迟不回应。音乐中，意志牵控肢体。碰肩、扶持、扣掌，我伸出手与渴望，你偏头轻飘飘过。我一拳已迫在眉睫，你笑而无动于衷。看懂你的一招一式，清楚你下一个落脚点。
双人舞，是两段生命的对流。
透过肢体，窥探最原始的妄念。
舞姿变换，动作流畅利落。郑年作势要走，被一把揽入怀中，惊愕的表情恰到好处——而朴智琝的眼中含情脉脉、凑得很近，似在诉说。
头埋着颈间，一双手拦腰而过。郑年单薄的后背贴上朴智琝的胸膛，不知是谁的心跳声在纷纷扰扰的音乐中脱身，放肆地绝响，怦怦，怦怦。
小先生，一向圆滑世故的人热红了耳廓，是舞蹈的趣味设定，而是氛围的感染所致呢？
优秀的现代舞表演，囊括一场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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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遍终了，主管一边收拾器材，一边头也不回地挥挥手。
“快回去上课，这遍可以了。”
刚想说自己有一处没做好，可不可以再录一次的朴智琝默默缩回了手。
本紧张兮兮扶着腰的郑年听到这句话松了口气，他知道朴智琝肯定不会再追着重来。无非时出练习室时，还能听见他在自责般：“怎么没有一次性做好啊。”
郑年想到自己有两三处的小失误，心里吐槽，照首席先生的标准，自己已经是罪不可赦了。
“对了郑年xi，我觉得你跳舞时……”
朴智琝突然开口，郑年愣住。
不是吧不是吧，这就开始公开处刑了？
对方似乎在思忖如何表达，不经意皱了眉头：“总觉得郑年xi的动作和表情不能很好地匹配上，要多练习了。”
郑年只管不停点头附和：对对，我的错。原主只会跳，而我只会笑，没想到我连笑都不到位！只求轻点骂……
“不过说真的，”朴智琝眉头舒展，话锋一转。
突然侃侃而谈道，“郑年xi笑起来真的，额，比金泰熙前辈还好看！”
被骂不尴尬，被夸听不懂才可怕。
“……金泰熙前辈是？”
朴智琝眼睛瞪得滚圆。
“釜山出生的女神啊，金泰熙前辈啊。”
郑年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好吧，他懂，是他的脑子里缺了点东西。
“郑年xi是不是国人啊，怎么会连她都不知道？”脱口而出道，反应过来又小心翼翼地观察郑年的脸色，红着脸补了句，“说错话了，我没有恶意，不好意思……”
“咳咳。”
郑年眨了眨眼，“智琝xi，看来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了。”
“啊哦……你说，我会保守的。”
也不用，早晚都会知道。
“我是中国人。”
那些你们团火了以后，疯狂打榜砸钱的天朝妹子，都是这片地儿上的人。
作为未来的优质爱豆，即使是练习生时期，您也不会有民族歧视吧，不会吧！
“啊？这样啊。”
郑年听不出朴智琝的语气，全然不知朴智琝内心如火山喷发——
天，我们这种一百零八线小公司竟然会有外国人？我竟然有了个外国亲故！外国人原来都这么基因优良吗？我朴智琝的亲故果然特别啊！
“智琝xi放心，我会努力练习跳舞，多多了解韩国文化的……”
“啪”的一声，朴智琝双手拍上了郑年的肩膀，给人吓得不轻，定在原地不敢动。
“郑年xi！我会多多帮助你的！今晚我们去逛明洞吧！以后我带你去釜山！”
朴智琝一脸正色，认真地说。
“好啊，可为什么要去釜山？”
“那是我的家乡啊！”朴智琝响亮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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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通了电话，传来大提琴般悠扬庄重的女性嗓音，谈吐若兰。
方时赫谨慎地回应着。
“……表现得不错……好，视频已经发到您邮箱里了。”
“相处得很好，课程安排……您放心。”
“……嗯，我不会透露的。”
挂断电话后，一旁冲咖啡的秘书小姐笑道：“看来郑夫人挺关心那小少爷的，还特地嘱托了人家最熟练的一支舞。”
“算不上。”
方时赫翻看着新拟定的合同，窗外几张麻雀从枝头跳起，振翅各方。
“只是想看舞罢了，若跳得好，是谁都一样。”
“豪门的家庭关系可真复杂。”
秘书小姐笑着把咖啡端上桌。
“对了，社长，泰涥那孩子又问什么时候可以公开他？”
方时赫手上的动作一顿，斟酌地说：“告诉他，作为 '秘密武器'，就最后再公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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