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南浚坐在医院走廊的椅子上,白炽灯、白瓷砖、惨白的脸,都恍得人困意全无。其他成员要么靠着墙沉默,要么满脸烦躁地来回踱步。
他掏出手机给经纪人打电话,尽管现在不太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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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经纪人的厉声责骂,金南浚有些乏力地捏了捏眉心。
“……他嗓子哑了、胃里难受,我们总不能就眼睁睁看着他这样,干等公司通知吧?”
对方一听到郑年嗓子坏了立马质问前因后果。
金南浚沉默片刻,呢喃道:“我觉得昨天那蛋糕可能有问题。”
那头传来嘭的响声,有什么东西摔落似的。
“医、医生怎么说?他嗓、嗓子怎么办?”
金南浚听对方只纠结于此,不禁皱了眉:“来得不够及时,洗胃治疗后要留院观察半天。”
“不会有后遗症吧?”经纪人仓促追问,听到金南浚回答“不会”,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紧张。甚至是异于寻常的、过度紧张。
“泰涥有不舒服吗?”闵允其侧头问一直蹲着的金泰涥,看到对方摇头,也变得毫无头绪。
“他说,奶油是甜的,蛋糕里面是苦的。”金泰涥突然开口。
“他给我的是甜的。”
说完,垂下头,目光不知道能落到哪,眼中黯淡着,话语却坚决。
“我可能猜到蛋糕是谁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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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空腹食入混合型化学制剂,刺激了一些组织器官,主要是咽喉腔和胃部。”
“可以进去了。患者气管轻微受损,所以在吸氧。”
七个人比搬进新宿舍时还要急迫地涌进去,不忘再三鞠躬、向护士道谢。
第一步迈得急促,像天塌了逃亡,推开门又觉得于心不忍。
所挂念的人出奇安静地靠在床头,一眼看上去在冷色条纹服中显得过分清瘦。氧气罩还未取下,挡住了大半张脸。
发鬓渗着薄汗,还没从先前极度缺氧的状态缓过来。漆黑的发丝像海藻纠缠,一双狭长的凤眸被垂着的眼睫遮住九分。
七人即一人,谁也不吭声,或许也是默契吗?
郑年抬起头,看到他们堵在门口的模样,小幅度地招招手,笑了一下,皓齿明眸。
郑号錫主动走过去凑近点,微笑着作回应,用手背擦拭滑到小孩眼尾的汗珠。欲堕不堕,像眼泪挂在那儿,看得人不痛快。
“还难受吗?”
郑年毫不犹豫地点头,如果人一生中服软的次数是有限的,那郑年觉得此时他想用一次。
洗胃特别疼,他满脑子就是疼疼疼疼疼,气管像分裂了,喘不上气能把人逼疯……但表示一下就够了,自己会好受些——他们不必相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又笑起来,神采飞扬,能让人误以为他是开了个玩笑。
其实笑着笑着,眼眶一圈泛酸得厉害。一定是汗水滑进去了。
闵允其想到今天凌晨,一开始什么都看不清,他开了灯、把其他人都叫起来,才注意到小孩并非镇定着,脸色像白纸,双眸像没有焦点,下一秒就能忘记所有人似的。郑年喊他的名字——刚出生的奶猫声音都能大过他。明明是难受到忍不住了,还那么小声,怕吵醒谁似的。有些人蠢啊,是真的,出道了依然没有长进。
爱笑还运气这么差,郑年上辈子毁灭世界了不成?
闵允其以前讨厌动不动就说痛苦疲倦的人。
现在郑年戴着氧气罩,说不出话,漂亮易碎的瓷娃娃一般,点点头告诉别人:他难受。闵允其满心想着的却是替他来抱怨一千句一万句:造物主欠了他幸运和安稳。
别再欺负这个小孩了,好不容易养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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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年,医生说可以喝牛奶哟!”因为是在医院,田柾國压低了声音,听上去依然活力满满。哥哥们一部分去领药,一部分去了解各种注意事项。他从便利店拎来一袋子延世牧场牛奶,坐到病床旁的凳子上,展示似的一盒一盒拿出来,又塞好,放到床头的柜字里,笑弯着眼,打趣道,“为住院的囤货哟……唉唉,我知道哥可以发声了,但现在别!再保护保护!”
郑年很听话,只是眯起眼坚定摇头。
他可不打算住什么院,一天也不行。暂时不能唱歌,他就去练舞蹈,再不济去作曲室学习,反正他不要在消毒水味中慢性自杀……
“一下午呼吸困难两次,再这个状态就延长一星期的留院观察。”
医生记录完一张诊断单,田柾國双手接过。
他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更看不懂龙飞凤舞的字,只是一条又一条的诊断结果,想想也知道情况并不是很好。
其实他私心也不想郑年住院,今天碰巧是空档,可往后的几天都有拍摄任务,甚至舞台演出。好不容易出了道,田柾國不想哪段视频里少了人。
想得入了神,一个纸团砸到他怀里。
田柾國回头看了看,郑年刚撕的便签本还没来得及合上,笔盖也没盖。对方唇色极淡,尚显病态,眼中有狡黠的笑意。
他摊开纸团,上面皱巴巴地写着:放心,不缺席。
来不及思考可行性,田柾國腼腆地摸摸后颈。郑年吧,总能看懂他在想什么,分毫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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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习完不放心,深夜又从公司跑到医院的闵允其,在走进病房前平复着自己的呼吸,小心翼翼地走进去。
却是无用功。郑年坐起身,盯着雪白的床被,似乎保持这个动作很久了。
安静,一个人。
他缓缓抬眼和闵允其对视,一句话都没有,连表情都没变。
“还好吧。”闵允其抱住郑年,一下一下轻轻安抚小孩的后背,那儿嶙峋的蝴蝶骨硌得很。或许这就是他除了篮球外,另一个擅长的运动。
他有点意识到郑年不是很清醒,与情绪无关,而是躯体化的疲惫。闵允其蹭了蹭郑年的头,又一次说,“还好吗?”
胃里像火在灼烧的痛,昏昏沉沉着,沙哑着嗓子,忍不住小声说道:
“……很难受。”
这次的声音比早晨大了一点点,和刚出生的小奶猫的唤声一样大。
闵允其搂着郑年躺下,告诉郑年不要去想,告诉郑年今天听了他的话、喷的驱蚊水有艾叶香,告诉郑年无论明天有什么重要的活动、今晚的郑年能睡好最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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