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她一度已经忘却的童年、与最初的朋友们。
在离开宇智波、前往千手的前一天夜里,全部都以梦境一般的形式再次梦见到了。
她与千手扉间整整相差七岁,在白发少年已经上阵杀敌的年纪,放生澪还在山中神社里叠星星。
除了发色瞳色相似,没有半分共同点的两人,本来是不会有任何交集的。
本来应该是这样。
那一年,战争非常激烈,名为佛间的千手的上一任族长、是荒祭神社的忠实信徒。
他隐隐预感到了,在各个家族各自为战的未来,能像现在这样过来神社参拜的事情,会变得相当艰难。
也曾有意、向那时的放生神主提亲,希望能够为自己的三子千手瓦间、与神社的幼巫女放生澪缔结婚约。
两人门当户对、年纪相近,对于彼此来说,都是一门不可多得的好姻亲。
这件最终也未能说出口、未能达成的事情,却在当时还是小孩子的他们身上,闹得沸沸扬扬的。
婚姻,对于还是小孩子的他们来说,显然还是太遥远了,是与大人相挂钩的、不可思议的事情。
一旦涉及到自己身上,就好像是要被排挤出小孩的群体一般,自己都没有觉察到地开始了恐慌。
原本只是远远看着他们玩耍的放生澪,从被忽略的对象,慢慢成为了被瞩目的对象,只是出现在他们面前,便会遭受到排挤。
浅色头发、脸上有着两道交叉刀疤的千手三少爷瓦间,正是在弟弟与朋友面前树立威信的年纪,怎么可能在这种关键时刻,被爱哭的麻烦小女生绊住腿脚。
“最讨厌女生了,一辈子也不可能和那家伙结婚的”
在放生家的林场下,冬日的太阳暖洋洋的,哪怕直视也不会感觉很刺眼。
被身边的小伙伴调侃,被说要和神社的怪小孩成亲,娶她做新娘过后,小男孩的脸一下子红得堪比苹果,气鼓鼓地指着白发小女孩的眉心。
“听好了,我是绝对绝对不会跟她一起玩的”
顺着那根手指望过去,放生澪看见了一张被窘迫、慌乱所充斥的脸。
在冬日中,穿得圆滚滚的小孩子们,拿着树杈与雪球,还在
叽叽喳喳喧哗来着,听到这一声气贯长虹的宣誓,一时场中静寂万分。
唯一投来友好与好奇注目的、是年岁跟澪相近的千手第四子。
但很快,他也被视为背叛者地被哥哥压住了脑袋。
“板间也不许”
被大家所称之为“怪小孩”的、名为放生澪的小巫女,白发红瞳,发型像是女儿节摆在特制雏坛的人偶娃娃,整齐的额发下,
气质阴郁,鲜少出门走动,讲话时目光从不与人对视,是个没有朋友的怪孩子。
原本见她是神社的小巫女,一些同龄的女孩子们还挺友好、想要带她一起玩的,然而每一次每一次都被拒绝。
这样几次过后,就没有人会想和她玩了。
千手板间倒没有讨厌她的意思只是叫还是哥哥的他,忽而从伙伴中一跃成为了有“家室”的人,实在是令他感觉无所适从与害怕
恐慌需要发泄。
不这样做不行,不吼出来不行。即使知道会伤害到她,也还是一面懊悔,一面被恐惧驱使着说出了这样的话。
被指着眉心的白发女孩只是默默揪紧衣角。
小孩子之间的矛盾,往往上午发生、下午就会和好,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
然而,在被作为大孩子的千手二少爷得知过后,那天的下午,白发少年就亲自押着自家弟弟过来神社道歉了。
他穿着青色的条纹和服,一张俊气的脸寒气十足,拎着弟弟的后衣领站在门外。
十三四岁,刚开始抽条的小少年,手长脚长,身形挺拔,就仿佛春后的新竹,青葱贵气,偏偏看上去不近人情极了。
比起道歉,更像是前来讨债的,把给他开门的放生神主吓了一跳。
一番谈话过后,结束道歉,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明白白发女孩是因为天生腿疾、才避免与人接触过后。
为了弥补不懂事弟弟犯下的过错,小少年沉思片刻,表示自己愿意照顾小巫女,帮助她克服障碍。
他说到做到,从那之后,几乎每天都过来神社,无论去哪儿都寸步不离的,手牵着手教着澪走路。
“不要担心别人的目光,不要担心摔倒。”
与之冷硬严肃的话语相反的,是极具耐心的指导。
二人
走过幽寂山间的每一条路,从飞石小径,一直到盘亘着的林中的石段。
“抓住我的手,就什么也不用害怕了。”
“目光一直看着前方才不会摔倒。”
“站起来,再走一遍”
因为太过负责,甚至是牺牲了自己的时间。
那之后,每一年的初诣,在那一天的前后,两个人都呆在一起。
即使是没有朋友的怪小孩,也在千手少爷的陪伴下渐渐变得开朗起来,他们一起守夜,一起看新一年的日出。
不需要任何话语,两个沉默寡言的孩子,安静地度过的这段时光。
直到有一天,小巫女依旧像往常一样握住了他的手,瘦弱的肩膀颤抖着,声音细细地啜泣着,像被遗弃在街角的小猫一般,埋着头哭得喘不过气来。
“瓦间他、依旧不和我一起玩。”
想要和同龄人一起玩,只是苦于身体的残缺,一直害羞着不敢靠近,从来都只是远远地看着。
在他的鼓励下,白发的小女孩终于鼓起了勇气,主动找到瓦间她已经渐渐懂了婚约所代表的含义,所以想要能够靠近将来会长久相处的男孩子,希望能够加入到他们的游戏当中。
可是,在什么话语都没说出来之前,依旧遭到了拒绝。
「都说了,绝对不会和你一起玩的。」
之前被哥哥强压着给她道歉的印象依旧深刻,在见到她出现时,千手瓦间就再次因为生气与羞恼而红了脸,迈动双脚飞快地溜掉了。
放生澪追不上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跑走。
那姿态太过可怜,为她教训不懂事弟弟的话语,到了嘴边,却突然变了一个意思。
“他不愿意的话,就算了。”
白发少年神态自若道。
小女孩拭泪的动作渐渐变慢了,显得有些困惑地仰起面。
“不用结婚了么”
“不,联盟毕竟是父亲大人的意愿。”
白发红瞳的千手少爷顿了顿,鬼使神差般,被无形的责任所催逼着,面色平静地说出了奇怪的话语。
“只是,二子和三子也差不多。”
她叫了一声“扉间哥哥”,还听不太懂,只感觉到好像是为她好,眼中仍带着泪花。却满是好奇地继续问道。
“这是什
么意思”
“”
这是什么意思。
这句话代表着什么
那个时候,到底是为了父亲,为了千手与放生的友谊,才说出那种话的;还是单纯地只是因为真心喜欢她、才说出那句话的
千手扉间已经搞不明白了。
包括面对小巫女那最后的疑惑,当初的他是怎样回答的,他也已经没有了记忆。
随着两位弟弟的接连死去,能让他接近她的跳板就消失了。
而父亲千手佛间的逝去,则使得这种遗忘在奔波忙碌中愈发严重。
他忘记了她的名字,忘记了她的模样、她叫“扉间哥哥”时无邪的口吻,忘记了纯白的御神子那一双樱粉的眼,在朝他望过来时,几缕霜白的发整齐地落在颊边。
那双眼睛纯净清澈,充满濡慕憧憬,永远湿漉漉的神光。
有时候、扉间感觉她是妹妹一样的存在。
同样的发色与瞳色常常给予他这样的错觉。
他牵着她的手帮助她走路,就好像教导一个什么也不会的婴孩,所有一切都需要他花费时间精力去教会。
这种教学的方式,给予了当时还是个少年人的他极大的成就与满足感。
然而,有时他又会觉得对方似乎就是世界上另一个弱小的自己。
她的喜怒哀乐,他很简单地就能够洞察到,并随之作出正确的回应。
跟她呆在一起的时间,太过舒适,几乎不需要思考。
他们的约定,包括那份青涩的保护欲与责任感。
这些逝去的一切,在此时的悄然凝望中,倏尔渐渐复苏。
暮色四合,芳草萋萋。
在被晚风所包围着的千手族地中,凉爽的春月,丝缕云雾被吹远去,新月的光华皎洁而朦胧。
再度重逢,他的疑问充满了矛盾。
在战后这种关头,突然造访的故人,怎样看都感觉很可疑。
他应当问“你是什么人,为何出现在这里”这样的话。
却脱口而出了“你是否记得我”这种引人误会的话。
想要收回已经迟了,千手扉间自顾自懊恼的同时,心里又不觉暗自等待她的回复。
那位需要他牵着才能够走动的孩子,此刻已然出落得亭亭玉立,几乎看不出与正常人
有何不同之处。
她坐在高大的骏马之上,背脊与脖颈成一条柔韧优美的直线,如缎般柔软的白发披散在肩际,在身后空荡荡的腰窝处荡开来。
当她回眸,朝他望过来,那张记忆里还是小孩子的面容,就逐渐有了少女的雏形。
她也是个不世出的美人,眉间自有一种不属于这种世代的脱俗与空灵感。
但也依旧是个孤僻、害羞的怪小孩。
她没有改变,在她偏过头,开始说话时,这种孤僻便展现出来
“我是来接我们的族长回族的,扉间大人。”
那双眼睛依旧记忆般澄澈、纯净,满溢着湿润的水色。,,,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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