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左女右,我们从左边上去。”玄宥涟指指高台左侧台阶道。
悟空径直踏上左侧台阶,玄宥涟紧随其后。他们皆兵器在手,全神戒备。
高台上宫殿矗立,正殿大门紧闭,门楣上匾额题字“晗曦”。登上高台,高台地面仍然是以汉白玉石铺就,其上绘有玄黑阵纹,但纹路排布有所不同,玄宥涟推测这是另一个阵法。
此地宫所绘阵法精妙绝伦,不似人间所有。玄宥涟沿着阵纹行走几步,研究其阵法走向。
悟空扫了眼正殿上下,提起金箍棒直接砸向殿门,定海神针触及门上阵法受到极大阻力反弹了回来。
“哈哈哈哈!”玄宥涟一时得意忘形,当下笑出声。悟空投来冷锐的视线。
玄宥涟秒怂:“咳,不如我们走后门?”
“你见过哪座地宫修后门?”
“……我根本没见过地宫。”
“……”这下轮到悟空无言以对。
“或许这里有机关。”玄宥涟嘴上如此说,手里陌刀转眼就劈在了大门上。令人惊奇的是刀刃在与门扉短暂接触和僵持后,两者相触的地方迸射出耀目红光,紧闭的门扉就此开启。
玄宥涟瞠目结舌。
悟空冷笑一声,先他一步走进宫殿。
正殿内部高阔空旷,两侧廊柱一字排布,正对大门的最里侧筑有高台宝座,下首摆设十二套桌椅,看起来像是会议厅。
玄宥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这样规制极高的古建筑,兴奋地两只眼睛到处转悠,殿内每一砖每一柱都引人入胜。
宫殿坐北朝南,东西两侧墙壁上色彩鲜明的壁画尤为显眼。
悟空快速扫视殿内环境,对这里的格局有了大致了解。玄宥涟则将注意力转移到壁画上。
东侧壁画描绘的是一幅人间风景。三山五岳、五湖四海星罗棋布,大美河山一览无遗。天空之上却是奇异的日月同辉,一只凤鸟从云层展露身姿。
西侧壁画描绘的是一幅乱世景象。大地之上江河枯竭草木枯萎,饿殍遍野。天空乌云密布,雷电交加。一只凤鸟曲项向天哀泣,从云头跌落。
一幅是盛世之景,一幅是末日之幕。
这样两幅布满整片墙壁的巨大壁画细致的描绘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画面,使人触目惊心。
一边是日月同辉,一边日月沦落。
玄宥涟回到大殿中心,把目光放在高台宝座的背后悬挂的雕饰上。
悟空便倚着朱红廊柱旁观玄宥涟东西两边跑,研究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壁画装饰。待玄宥涟终于消停下来站在正中央不动,他方漫不经心的问:“瞧出什么来了?”
“大部分宫殿规制建筑坐北朝南,左西右东。东面壁画山河秀丽,西面壁画满目疮痍。似乎表象了一个王朝的鼎盛到衰竭。天上的日月凤鸟象征统治者,也由辉煌变成陨落。”
玄宥涟对壁画的推测不无道理,从逻辑上而言这种猜测非常具有可能性。
然而悟空尖锐的指出:“凡人的王朝修不出这种阵法玄妙的地宫。”
“嗯……有道理。”玄宥涟指着高台宝座上方的日月雕饰道,“所以我想看看日月同辉下是什么。”
日月雕饰与左右壁画上的日月绘象风格一致,但凡不瞎的人看到两者都会将它们联系到一起。玄宥涟一手持刀一手捻符谨慎的一步步接近殿中高台。
这里的高台宝座和紫禁城里的龙椅与高台相似,宝座下方的高台边缘垒砌台阶,高台之上芑木椅四足高背,椅背上雕日月山河。无论怎么看都与龙椅异曲同工。
意料之外的是玄宥涟一路走上高台都未遇到陷阱阵法阻拦,他毫发无损的站在芑木椅旁,仰头注视椅子后方墙面悬挂的日月雕饰。
悟空随之飞身上台落在他身边,火眼金睛扫了圈高台道:“山经记载芑木有红色纹理,形似杨树,树干中流出的汁液稠红似血。这只椅子约莫是芑木做的。”
玄宥涟闻言低头观察,椅子没有上漆,其截面红色纹理清晰可见,椅背上的浮雕甚至运用了这些纹理来构画山河。可见制作者的匠心独运。
但是这种芑木听起来一点都不高大上。《山海经》中记录的芑汁可以驯服马匹,这似乎是芑木唯一的特殊功能。
如果这只高台之上的宝座属于某位地位超然能够坐拥宫殿的人,那么芑木椅似乎欠缺了些金贵或神秘色彩。
盯着椅子沉思几秒,玄宥涟突然伸手摸上椅背一角捏了捏。
然后就把那块给捏下来了……
玄宥涟:“???”
他茫然的捏着椅子角回头看目露惊讶的悟空。
在一瞬间的惊讶之后,悟空便露出笑容道:“你这只手真是……”
玄宥涟:“!!!”
他做了什么?
他把人家椅子捏坏了?
卧槽卧槽卧槽!
玄宥涟大惊失色:“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是椅子先动手的……”
听得他苍白无力乃至可笑的辩白,悟空忍俊不禁,“它尚没成精,如何与你动手?”
“反正我不是故意的!”玄宥涟将手里的木块拼回椅背上,试图修复这张残损的椅子。可他没有胶水,那木块拼上去但凡手上放松一丝力道便要脱落。
“老话说破镜难圆、覆水难收,你要复原它需得大神通。”
不,不用复原那么高端,给他一点胶水能黏合它们就够了。
妈耶,他把人家宝座弄坏了,会不会被地宫里的阵法恁死啊?
玄宥涟不禁泪从中来,苦着脸把他掰下来的木块拿到眼前仔细研究。他弄下来的木块上半截是椅背边缘木框,半截是雕饰中的月亮一角。
要糟,把人满月给弄成下弦月了。
玄宥涟深沉捂脸,濒死挣扎的寻求悟空帮助道:“大圣救我!”
悟空没有明确回复,从他手里取来木块来回翻看,“本是日月同辉,现下成了日月沉沦。月破山倾,没得救了。”
悟空之言戏弄居多,原本以为玄宥涟将是一幅心如死灰的模样,却不想玄宥涟压根没听他说话。
自木块转移到悟空手中那刻,玄宥涟脑中闪过一道灵光。他木愣愣抬起头,双目无神的盯着椅子上方日月雕饰一动不动。
悟空皱起眉,拿脚侧推了推玄宥涟小腿,“玄宥涟?”
玄宥涟没有反应。
莫不是被摄去了魂。
悟空面色一变,转头怒瞪日月雕饰,拎起金箍棒怒砸下。
雕饰上绽放出金光,恰似日月同辉。那光芒之耀不可逼视,悟空微一眯眼的功夫金光消失,宫殿内也再不见他和玄宥涟。
悟空金灿灿的眼珠一瞪,四周环境已然改变,他所处亦是一间宫殿,但殿内有床,应是间寝宫。
寝宫中雕栏四柱床上帷幔低垂,四壁铜黄灯台上灯火通明,寝宫顶部镶嵌明珠,散发莹莹白光。
悟空尚在观察环境,床上帷幔忽被一只手挑开,一男子从床上下来,取下一旁木架上的玄黑底色的锦袍慢条斯理穿戴上。
此人玉面长身,衣绣山河,唯独一头短发格格不入。就在悟空疑惑他的头发时,对方似乎也发觉了这个问题。他坐到妆镜前碰了碰自己的短发,指尖下的发尾突然增长,转瞬便长及腰背,被他全部束在头顶,以嵌玉银冠固定。
此人起身理了理衣襟,广袖长袍拽地,他步履平稳的漫步出寝殿,悟空跟在他身后,随着殿门被拉开,日光越过门槛洒进大门。
殿外云遮雾绕,几座规制相同的宫殿比邻而居,与寝宫一样漂浮在天空。
这些宫殿竟是云浮空中!
悟空低下头,下方云朵层层,以他的眼力一眼看不到地面。他随即抬头看天,差点被阳光刺痛眼睛。
身着山河玄袍的男子踏出殿门,一朵洁白的云自动飘到他脚下,他目光指向旁侧一座宫殿,袖袍微动,脚下云朵便托起他飞到那座宫殿前。
悟空欲施展神通招来筋斗云托他飞上前去,法术是使出来了,唤来的却是浮在宫殿四面的白花花云朵,踩上去软软的如踩棉花。悟空好奇的半蹲身子拿手探了探云朵,白花花的云团凹陷下一块,像糯米团子一样变了形。
悟空诧异,这里的云是成精了不成?
“去,带我飞到那边。”悟空拿不准如何驱使云朵,索性当它真成了精怪,用言语直接沟通。
云朵真似听得懂人言,往那男子去的宫殿方向飞。
男子下得云朵踏上宫殿前的白玉阶。
这座宫殿所矗立的高台高于其他宫殿,两侧长阶曲折向上通往大殿正门前,殿门之上匾额题书“晗曦”。悟空讶然看着那块与他们在地宫中所见一模一样的“晗曦”二字,心中闪过许多种猜想。
他们在沙漠之下无意闯入的地宫前身莫非是这处天宫?
男子站在白玉阶最上方殿门前平台上缓缓回身,棕黑的双眼略微低垂,目光穿透飘摇的云层俯瞰大地。
云朵刚托着悟空飞到高台边上,便听一道男声带着轻浅笑意道:“我在云浮宫虚守山河千载,终于见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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