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丝柳拿出手机，上网查了一下，确实如壮汉所说，最近几个月，去世的院士有点多。除了何院士之外，其他人都已经下葬了。
何院士是今天凌晨去世的，按照流程，还要开追悼会才会火化。
对于心里的打算，原本顾丝柳也只是想想，还觉得自己有些异想天开。办法虽好，可行性却不高。但根据前面几位院士的情况来看，顾丝柳注意到，对她行动最有利，直接能促成计划完成的一点就是，这个国家的领导人十分亲民，也尊重人才。
像院士们这样，贡献斐然的国家栋梁去世后，他都会派人送上挽联。甚至只要抽得出时间，他还会亲自前往悼念。
院士们低调，院士的家属往往也秉承着院士的意志，同样低调。追悼会都是小型的，只有亲近的人会来，不对外直播，也不邀请记者。只是给认识的人一个告别的机会。
唯一会对外透露的，大概就是追悼会的举办日期了。
何院士的追悼会，正是如此。
追悼会在三天后举办。
何院士是首都人。
草草扒了几口炒面，随便糊弄了下肚子，顾丝柳抓起手机定机票。这里离首都有点远，她得趁早赶过去才行。
特意定的最近的航班。回到家翻出行李箱，随便往里面塞了几件换洗衣服，带上身份证钱包，顾丝柳直奔机场。
她一边坐飞机一边完善自己的计划。一下飞机，顾丝柳连酒店都顾不上去，直接在路边的绿化带下找了只死虫子‘复活’。
不过虫子找人到底不方便。而为了安全，院士们的家庭住址一般都是保密的。原本网上应该能查得出来，偏偏顾丝柳电脑技术不好，起码没好到能黑到户籍系统里查看家庭住址的地步。
对电脑的了解比一般办公室文员强不了多少的顾丝柳，就只能用自己的笨办法慢慢来找。
在顾丝柳的操纵下，虫子为她找到了一只，死在树荫下的麻雀。
天气渐热，这只麻雀死得位置有点偏僻，身体已经开始腐化。
好在不明显，再找一只也麻烦。这种情况下，顾丝柳也顾不得嫌弃了。借着行李箱的掩护，顾丝柳单手掐诀，麻雀睁开眼睛，振翅飞了起来。
虽然在网上找不到院士家详细地址，不过大概的片区，还是能够从蛛丝马迹里摸索出来。这大大减少了麻雀的工作量。
小麻雀高飞于空，在顾丝柳上方盘旋了一圈后飞走，开始兢兢业业地为顾丝柳寻觅熟悉的面孔。
得庆幸，网上能找到院士和妻子的合照。而院士妻子本身也十分出色，时常有研究成果见报。她本人曝光虽然少，但也有各个角度的照片。要不然想按图索骥都难。
麻雀飞远了，顾丝柳就近找了家酒店办理入住。躺到床上，顾丝柳闭目，视角瞬间切换成了麻雀的。
一下子这么居高临下地看人，顾丝柳有些不适应。这和住在高层往底下看东西不同，视野特别好不说，看得还格外清晰。顾丝柳甚至能看清散落在花坛边上的草籽。
这视力，认个人脸绝对没问题。
不停地寻找了三个小时，早已经死去的麻雀不吃不喝顶得住，顾丝柳却有些吃不消了。上飞机前吃那点炒面早就消化光了，就在顾丝柳准备先去吃个饭再回来的时候，她突然注意到有个脸色特别憔悴的老太太，从一栋居民楼里走出来。
老太太的脸特别眼熟，顾丝柳目露喜色，连忙控制麻雀飞低飞近，做最后的确认。
果然是她！
即使因为失偶，老太太这会看上去比照片上老，也不妨碍顾丝柳认出她是谁。
原本顾丝柳还以为，得多找几天，甚至还可能需要麻雀‘不经意’地从各家窗户外面经过，才有可能找到目标。没想到运气这么好。
顾丝柳连忙让麻雀跟上老太太，远远地缀着，它飞得又高。谁也不会注意到不对。
老太太是去处理追悼会事宜的，因此顾丝柳很快就知道了追悼会举办场地在哪。
敛翅落在窗台上，麻雀来回踱步，假装觅食。通过老太太和工作人员的对话，顾丝柳知道了追悼会具体的举办时间。
早上九点开始。
“一切从简，先生在世的时候就不愿意过度奢靡享受。”在工作人员提建议的时候，老太太强调道。
听到这，顾丝柳心生敬佩的同时，也知道接下来应该没什么重要信息了。即使如此，怕出意外，她离开时，也依旧让麻雀跟在老太太身边。免得万一追悼会更换场地时间，她没办法及时知道。
好在这种小概率的事，最终并没有发生。三天后，追悼会按时举行。顾丝柳提前来到附近。
因为最高领导人已经确定会来，现场的安保规格极高。完全混不进去。不过顾丝柳也没打过浑水摸鱼的主意。以她现在的修为，不用靠近，隔着一定的距离也能起尸成功。没必要冒险。
不是实在没办法，顾丝柳其实是不想打扰英灵的。即使何院士在停止呼吸的那一刻，躺在床上的就已经只是一具躯壳。
哪怕顾丝柳知道，以何院士的为人，英灵犹在，一旦知道她的目的，只会全力配合，而不会拒绝一样。
追悼会现场人不多，不过兹事体大，顾丝柳还是尽量选了个人最少，而国家领导人又在的时候。
为了让前来告别的人，再最后看去世的人一眼，棺材并没有盖上盖子。何时了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就好像只是睡着了。
老妻站在一边，看着伴侣熟悉的面庞，眼里流露出不舍。
哀乐阵阵，领导人放了一支鲜花在棺木旁边：“节哀。”
突然，何时了双目圆睁：“末日要来了。从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开始。”
“狂风暴雪、极冻，地震，洪水，酷暑……各种灾难都会出现。粮食短缺，家畜家禽大批死亡。优胜劣汰，会有动物变异，凶猛异常，和人类抢占生活空间。极端天气下种植困难，优良的种子，发芽率还不足百分之五。”
“国家一定要早做准备啊！”
已经确认死亡的人突然睁开眼睛，把周围的人吓了一跳。但这样的事以往不是没有发生过，网上也经常有人讲。在场的人都经过风浪，很快就稳住了神。
老太太才想伸手把伴侣的眼睛合上，乍然听到他开口说话，还以为人没死，差点喜极而泣。然而伸手一摸，入手依旧冰凉。身体僵硬，没有一点活人的热乎气。
等听清亡夫的话以后，从来不迷信的老太太，愣是惊得忘记了悲伤。
现场一片寂静。甚至有人开始四处张望，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胆大包天，在这种肃穆的场合乱开玩笑。
最高领导人闻言，第一反应也是有人恶作剧，再然后就是，国外间谍搞的鬼。
他伸手想把何院士的眼睛合上。但是不管怎么合，合几次，每次一合完，手才挪开，何时了的眼睛就又会睁开。
“老何？”老何这是死都不放心啊，即使不可思议，见状，老太太已经相信这是亡夫英灵在示警。
领导人想了想，试探地说道：“我记住了。”
“今年冬天第一场雪开始，就世界末日了。”
话音才落，何时了的眼睛就缓缓闭上。
这下，现场原本半信半疑的人，都信了个八|九成。怎么看，这都不像是玩笑。而且这里安保力度这么大，有人想开这个玩笑也难。
追悼会按着计划办完，不过追悼会一结束，现场的人就全都被带走隔离了起来。最高领导人匆匆离开。
达到目的，顾丝柳回到酒店。她没急着回家，而是先给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妈，最近工作比较忙，接下来几个月估计抽不出空回去看你们。家里的水稻快收了吧？下个月的事？嗯好，这一季粮食就别卖了，留着我到时候回去吃。我都好久没吃咱家自己种的米了。”
“你一个人才能吃多少？眼大肚小。”老人疼爱地嗔怪了一句。
“那我就是想吃嘛。”顾丝柳学着原主的样子撒娇。
果不其然，下一刻老人就连声答应：“好好好，妈都给你留着。反正也卖不出几个钱。黄豆吃不吃？绿豆呢？还有花生，我记得你最爱吃花生了。”
“要不家里今年收获的粮食都给你留着？外面买的吃着哪有家里的放心。”
“你好几个月回不来，要不我找人给你寄过去？省得你一个人在外面亏了嘴。”
寄过来？
顾丝柳连忙推拒：“不用了妈。我打算回家发展，最近忙就是为了这事。寄来寄去的也不方便，到时候回去了，还不是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你先给我留着就对了。”
“要回来？回来好啊。你房间妈都还给你留着呢，要回来的时候提前几天说，妈把被褥给你晒得暖融融的，晚上睡觉舒服。”
老人十分激动，两人又亲亲密密地聊了一会，临挂断前顾丝柳想起件事：“对了妈，我在网上给你们买了点东西，这几天快递可能有点多，家里记得留人收啊。”
“又乱花钱？你挣点钱也不容易，我和你爸什么都有，都不缺。你上回买的还剩了好多，衣服穿都穿不完。听话，钱你留着自己花。小姑娘家家的，该买就买，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自个照镜子看了也舒坦。”
“我们老头老太太了，哪用得着隔三差五地添置新东西？”
“那我买都买了。趁着人家打折，优惠力度大的时候买的，退不了。”顾丝柳早就想好了借口。
“退不了啊？好吧，妈知道了。”
老人唠唠叨叨地教训了女儿小半天，这才依依不舍地挂断电话。顾丝柳放下手机，难得有些怅然。
她爸妈还在的时候，也是这样。事事想着儿女。
如果她没来，知道原主一个人孤零零悄无声息地死在公寓里，这对老人得多难过。
顾丝柳很快就收拾好心情，打开购物网站，各种衣服、生活用品，不要钱似的下单。
她也不怕事后有人看出不对。原主本来就是个很有孝心的人，隔三差五就会买些东西寄回去。
这回只是买的稍微多了点，但有好几个月不回去的事做铺垫，也不算太突兀。毕竟人暂时回不去，多买点东西孝敬老人也是件正常的事。
更何况她东西都是挑好的买，对质量要求比较高，数量反而不是特别多。珍惜着用，也就勉勉强强够十年。
至于老人不卖粮食就更好解释了。
闺女以后要回来住，以老人疼爱女儿的性子，留着粮食不卖才合理。
以往农村不是没这样的事。有很多农村父母种田甚至不是为了卖钱，而是为了让留在城市里打拼的儿女能吃上放心粮。
别说粮食，就是水，都有人专门开车去农村拉山泉水。对比起来，她家这些行为都不算出格。
要是单就她自己，顾丝柳是懒得弄这些事。但还有两位老人家在，她就不得不想周全。
明明能避免的事，总不能让老人跟着挨饿受冻。赶尸人能驱使尸体，可不会长粮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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