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传说姑苏蓝氏多出美男,想当年她长歌门杨家也不差,随便一个弟子拉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好才貌。长歌名士走出去,哪个不是迷妹迷弟扎堆,可谓男女通吃。许是自小生在这样的环境,拔高了眼界,魏颜前世竟然不曾动过半分风花雪月的心思。
少年时适逢战乱,无心情爱,见长不及风花雪月,便英年亡于江湖仇杀。不想今生被一个心理年龄于自己小了十来岁的美少年看得脸红心热,真是要命,这位蓝大公子长得委实有些犯规。
“清谈会尚早,听闻姑苏名酿天子笑乃是难得佳品,故此先来了彩衣镇。”魏颜解释道。
“为天子笑而来,确实不应叫曦臣,他们家禁酒。”聂明玦哈哈大笑道。
“禁酒?”魏颜讶然地看了一眼蓝涣,略有些可惜,“方才怀桑说这彩衣镇有家馆子,辣菜烧的极好,我们说好了要带上天子笑去试一试呢!”
大唐名士多文武双全,剑与诗几乎是生活必备品,而酒往往与前二者相伴。长歌名士李白便是一位诗酒风流的人物,被尊为酒仙、诗仙、剑仙。门中其余师长如伯父杨青月虽然不像他师父李白一般好酒,也喜小酌几杯。
不喝酒的魏颜见过,有些武痴觉得喝酒多了容易手抖出剑不稳,故此滴酒不沾。然小酌怡情,饮不饮酒当是个人选择,全家禁酒倒是稀奇。禁酒还特特写进家规总觉得奇怪,她一直以为佛门才会明文禁酒呢!莫非蓝家所习功法不可饮酒?
魏颜的惊讶之色过于明显,蓝涣蓦然觉得家规委实累赘了些,蓝家人不能喝酒,大家心里有素便是,何必要写在家规上啊。
诸般委屈不足为外人道,只得婉言道:“涣虽不能饮酒,然饭还是能吃的。”
“曦臣说的对,喝了许久的茶,不妨换个去处,试一试那让妹子慕名而来的姑苏天子笑。”聂明玦常来姑苏,然对于吃喝却不讲究,每次都直奔云深不知处,还真不曾试过这姑苏名酿天子笑。
恰好,魏婴从外面跑进来:“阿姐、聂大哥,咦~蓝公子也在呀?怀桑定了馆子,已经点了菜,买了天子笑,我来找你们过去吃饭。”
聂明玦有些意外,他那个弟弟今日竟然这般体贴?
众人结账转到饭馆,聂怀桑见蓝涣一同前来,心下暗道不妙。聂明玦年长,先坐了上首,魏颜立于下首,魏婴紧挨着姐姐。
“曦臣哥哥、魏姐姐年长,当上座,我与魏兄坐下首。”聂怀桑拉着魏婴同坐下首。八仙桌,四个方位,聂明玦上首,蓝涣与魏颜便坐了聂明玦左右。
蓝涣:……其实,我坐下首也行,想要挨着颜颜坐!
聂怀桑:机智如我!大哥加油,决不能让曦臣哥哥抢走我相中的未来大嫂!
脑回路完全没有在一条线上的聂明玦:这个弟弟果然有长进,知道尊重长者了。
待菜上来,红彤彤一片,聂明玦不由皱了皱眉道:“怀桑,你怎么点的都是辣菜?”
聂明玦没有特别偏爱辣菜,却也并非吃不得辣,不过他知道蓝曦臣饮食清淡是吃不得辣的。
聂怀桑一脸无辜道:“这家馆子本就善于烧辣菜,魏姐姐和魏兄都喜辣菜,大哥与我也能吃辣,所以就点了辣菜。没料到曦臣哥哥过来,我这就去让他们烧几个不辣的。”
魏颜喜河鲜,河鲜腥,烧制多以辛辣香料。到了此界,吃得辣椒,方知辣椒才是烧制河鲜的最佳调料。弟弟魏婴,天生的辣派,姐弟二人都喜食辣。至于聂明玦和聂怀桑,口味亦是偏重,也偏爱辣菜,只是没有魏家姐弟那么嗜辣。
从魏婴身上探听到魏颜的饮食偏好,为了投其所好,聂怀桑点的清一色辣菜。
聂怀桑:反正大哥吃饭没追求,别说现在这一顿,大嫂能进门,整个不净世都能投大嫂所好。若能得了这个大嫂,回去他就将不净世的厨子全部换成烧辣菜、河鲜的大厨。
“不用,偶尔换一换口味,也很好!”莫名地危机感让蓝涣果断拒绝了加菜。
“曦臣,不要勉强!”聂明玦关心道。
“无妨!”蓝涣暗暗下了决心,不就是辣菜么,以前没吃过,不代表不会吃啊。
带着视死如归的气势,蓝涣夹了一筷子水煮鱼片:辣到昏迷,怀疑人生!
“聂兄推荐的果然不错,这里的辣菜真是太和胃口了!”魏婴下筷如飞。
魏颜也觉得这家的辣菜非常和胃口,她并不十分重口腹之欲,然也会享受美味佳肴。若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能够吃的好些,自然极好。这彩衣镇当真是个极好的地方,可惜不能常住。
魏颜略有些惋惜:“如此美酒佳肴,又有湖光山色景色宜人,却不能常享,倒是遗憾。”
蓝涣双眸一亮,笑盈盈看着对面的魏颜道:“袂歌若是喜欢,不妨留在姑苏常住。”
聂怀桑心下“咯噔”了一下,立即道:“魏姐姐,我们清河多好酒之人,酒亦不凡,诸如古顺、兴台、鹊王,相较于天子笑也别有一番风味。”
“若论名酿,天子笑当得天下第一。”蓝涣急忙道。
聂怀桑侧首看了蓝涣一眼:果然曦臣哥哥是大哥最大的竞争对手。
“曦臣哥哥都没有喝过酒,如何知道天子笑才是第一?”聂怀桑折扇轻摇,“这酒啊,只有喝它的人才知道那个最好,或许魏姐姐就偏爱清河的酒浓烈呢!”
清河酒浓烈,姑苏天子笑醇香,各有所长。
“我虽未曾喝过,然每逢云深不知处的清谈会,与会的世家都会到彩衣镇带些天子笑回去。天子笑若非极好,又怎么会有许多人不远千里带回去呢?”
“好酒之人经过清河,也会买些古顺、兴台、鹊王带回家去,这不能明证天子笑就是酒中之王。”
“你们空口鉴定有什么用处,天子笑已经试过,过些时日再去清河试一试聂兄说的古顺、兴台、鹊王,不就知道哪个好了?”魏婴眉开眼笑道。
魏颜笑着提醒道:“总是记得玩儿,清谈会后,我们就该回夷陵了。”
魏颜和魏婴的父母已经失踪八年,当年魏颜抱着一线希望,与弟弟定下八年之约。可八年过去了,魏长泽和藏色散人依旧毫无音讯。即便不能寻到尸身,也该为他们立个衣冠冢予以祭祀。
“魏姐姐急着回夷陵,是有什么事么?”聂怀桑问道。
“我阿爹阿娘八年前在夷陵夜猎失踪,因没有寻到尸骨,便希望他们只是被困在某处不得脱身。如今等待多年,阿姐与我要回夷陵为阿爹阿娘立衣冠冢。”魏婴小声解释道。
蓝涣灵光一闪,忙道:“八年前在夷陵夜猎失踪,莫非是魏长泽与藏色散人两位前辈?”
江湖传闻,魏长泽和藏色散人在夷陵夜猎中丧生,蓝涣只听叔父蓝启仁感慨过一两句。如今想来魏长泽与藏色散人过世时,魏颜不过七岁,竟然将弟弟抚养成人,学了一身本事。
魏颜只隐约提到师承长歌门,抱山散人一脉,魏长泽与藏色散人虽是散修,当年也是闻名遐迩的名士。骤闻魏颜姐弟竟然是这二人遗孤,聂明玦也不由生出几分敬意。
聂明玦年少登位,然至少也是少年人了。聂家是他的压力,但也同样是庇护他兄弟的存在。聂老宗主走得急,却留下了一群忠心属下。魏颜姐弟稚龄便失去父母,更无家族庇佑,流落街头,靠着自己学了一身本事。
魏颜只知道父母都是散修,魏长泽与藏色散人也不可能与孩子他们吹嘘自己多有名。父母故交只见过江枫眠,却不曾提及过旧事,见蓝涣竟然知晓不由意外。
“家父家母失踪时,曦臣应当与我们一般稚龄,竟然听说过?”魏颜有些意外。
“叔父蓝启仁与两位前辈乃是故交,前些年听闻云梦江宗主一直在寻找你们,后来也没有音讯,叔父还道当年魏前辈与藏色前辈的遗孤已经失踪了。”蓝涣自不能说他叔父提及藏色散人,至今咬牙切齿。
不过,蓝涣能够看得出叔父虽然一提起藏色散人就生气,对两位前辈的死也颇为惋惜。前些年,江枫眠宗主前来姑苏参加清谈会,叔父还追问过寻找两位遗孤之事。后来,不曾听闻后续,蓝涣也不曾关注过。
“前些年,见过江叔父,曾往莲花坞做客。不过我们姐弟生性散漫,喜欢自由,便没有留在莲花坞。”
聂明玦与蓝涣闻言,只当江枫眠寻到他们时,魏颜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故此不愿寄人篱下,并未多想。
聂怀桑手中折扇轻轻敲了敲手心,心道:只怕并非这个缘由,大约是受不了云梦的那位虞夫人,才选择浪迹天涯吧!不管是在清河还是在姑苏,聂怀桑都听说过虞夫人不少绯闻。
这位虞夫人与江宗主成亲多年,不肯冠夫姓,与丈夫别居,脾气爆裂,乃是玄门百家有名的母老虎。且坊间流言江宗主爱慕藏色散人,多年来念念不忘,魏颜姐弟没有去莲花坞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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