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颜并不讨厌蓝湛,甚至很欣赏这个少年。她不希望弟弟与蓝湛相交,纯粹是觉得弟弟与蓝湛为友,肯定是受委屈的那个。朋友贵乎交心,应当平等,可魏颜想不到蓝湛与人交心的模样。
当然,若魏婴真的喜欢和蓝湛玩,魏颜也不会插手,只是她也不愿意蓝涣这般费心让他们勉强凑在一处。蓝涣有些失望,不过魏颜这般说,他也没有坚持。
兄长不再提魏婴,蓝湛又觉得失望起来。之前他觉得兄长总说魏婴的事情有点烦,可是现在他竟然想知道更多魏婴的事情。
蓝湛:我只是想知道现实中的魏婴和梦中的魏婴有什么区别。
夜里,蓝湛又做了那个梦,竟然是与昨日连续的。梦里魏婴帮一群公子哥作弊被他抓到,叔父罚魏婴一个月内听学之余都在藏书阁抄家规,由他监督。不知道为什么,蓝湛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蓝湛:我只是想知道魏婴会不会像梦里一样帮人作弊!
蓝启仁非常喜欢抽考,果然没几日便安排了小测。魏婴虽然比梦中少了几分顽皮,也不过是明面上少气蓝启仁,私下依旧贪玩。小测时,魏婴帮着聂怀桑等人作弊,蓝湛中途杀出,逮住了魏婴。蓝启仁很生气果然罚魏婴到藏书阁抄家规,由他监督。
魏颜为借阅藏书而来,却也并非整日待在藏书阁。藏书阁本是不会让外人随意进出,蓝涣给了便利,魏颜却不能让他难做。故此一般都是藏书阁有人,或者蓝涣有空与她一道去藏书阁。
其他时间,魏颜会拿蓝涣抄好的手抄本及可以外借的书带去客院看。若是蓝家允许外传的书,魏颜会抄写一份。蓝涣是少宗主并没有许多时间陪魏颜去藏书阁,因此蓝湛监督魏婴抄家规,大多数时候都只有他们两个人。
除了第一日听学穿了校服,魏婴平时都穿一身黑衣,一根红发带扎个高马尾。蓝湛相处久了才知道,听学第一日,魏颜为了给让魏婴给先生留个好印象,特意压着他换了校服,亲自给他束的头发。
不过魏婴实在是太好动了,第一日听学结束跑去后山抓鱼就丢了长歌门弟子独有的桃花簪。加上他不是爬墙就是爬树,草地上随意坐,那身薄荷绿门派服不耐脏,便换回了日常的黑衣。
时光如梭,不知不觉一个月罚抄即将结束,当魏婴将那张画好的小像递给他,蓝湛心中竟生出几分甜蜜。口是心非地骂了一句无聊,目光落在桌上的佛经,蓝湛忽然想到昨日梦里魏婴的那本春/宫,神色莫名起来。
蓝湛的手顿了一下,竟然不敢翻开,怕与梦中一样佛经被魏婴替换掉了,又怕魏婴没有换——
蓝湛: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没有被换掉不是更好吗?
蓝湛脸色微变,伸手打开那本佛经,看到里面交缠的人影,似意料之中,又似意料之外。一向没有表情的俊脸上神色竟然分外精彩。不过梦里只隐约知道是一本春/宫,没想到竟然还是龙/阳的蓝湛下意识将那本书扫了出去。
“哈哈~蓝湛,你真是太好玩了!”魏婴笑得在地上打滚。
蓝湛心下恼怒,既恼魏婴顽劣,捉弄他,又怒自己竟然没有十分生气。不想这时一只纤细漂亮的手却从地上拾起了那本佛经封面的春/宫图。
“曦臣说你们近来相处的极好,倒是没骗我,老远就听到笑声了。”
魏婴抬头就见他姐与蓝涣并肩而立,手上正拿着那本“佛经”,一时笑容僵在了脸上,脸憋的通红:“阿姐~”
“不过玩归玩,怎能将书仍在地上?”魏颜温声道,“书本是要爱惜的!”
“忘……忘机的过错!”蓝忘机起身行礼,视线下意识往那本“佛经”上瞄,深怕魏颜翻开看内容。
“这是忘机在看的?”魏颜有些意外蓝湛竟然会将书仍在地上,忍不住道,“你年纪轻轻,这些佛经略读些就好,莫要太过沉溺了。”
蓝湛本就冷冰冰的不似活人,再把精力放在佛经上,魏颜都担心他要立地成佛了。不过想到她只是与蓝涣交好,和蓝湛并不熟,似乎是交浅言深了,便闭了嘴。正要将书递给蓝湛,然因蓝湛有些紧张竟然掉在了地上,书页翻看,里面chi条条的画面便暴露在了四人眼前。
“这——”魏颜看着这本龙/阳春/宫,不由瞠目结舌,“你们——”
蓝涣也是目瞪口呆:“忘机,你——”
“不管蓝湛的事,是我,是我带来的。”魏婴忙捡起“佛经”道,“蓝湛他没有看过,我只是与他开个玩笑。”
“这是怀桑给你的?”魏颜神色有些古怪,“你可看过内容?”
魏婴不想出卖聂怀桑,不过魏颜这么说了,他也知道是瞒不过的:“没看过,怀桑说这可是精品珍藏。”
“臭小子,你没看过也随便拿出来?”魏颜气得拧了他的耳朵,“你自己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魏婴本以为是普通春/宫图,翻开才知道是龙/阳春/宫,下意识将那本书丢了出去,颤声道:“男、男人还能这样?”
魏颜真是被他气哭了,她这弟弟到底是什么脑子哦。进学修行顶顶聪明,某些方面怎就如此不靠谱呢!
魏颜抬手就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臭小子,平时与怀桑偷看春/宫图也就算了,你连龙/阳也看?还拿来给忘机看,你不知道这样多引人误会吗?亏得忘机这样的性子,要是换做旁人准以为你暗恋他。”
“阿姐我错了,我错了!”魏婴抱头哀求道。
想到自己弟弟做的好事,魏颜素来稳得住也有几分脸上无光,与蓝涣、蓝湛作揖赔礼道:“今日是魏婴行事无忌,我回去定然好生教训。忘机,阿婴与你开这般不合时宜的玩笑,是我教导无方,我在这里与你赔不是。”
蓝涣张了张嘴,想说无妨,可想到被捉弄的是弟弟,不是自己,又说不出口了。
“忘机,你也不要多想,这臭小子平素就喜欢招惹小姑娘,定然不是断袖。绝不会对你心存觊觎,才拿了这册子,莫要有心理负担。”
蓝湛闻言却觉得心中酸涩:“忘机并未误解!”
魏颜回头看了魏婴一眼:“听闻你之前犯错被罚了抄书,可是抄完了?”
“抄完了!”魏婴忙举起手道,“一百遍家规,阿姐我的手都抄肿了!”
“抄家规一百遍,不是抄书吗?”魏颜脸色一白,就那三千家规抄一遍就能上天了,一百遍?
魏颜知道弟弟被罚的事情,一直以为是罚在藏书阁抄书。抄书么,既惩罚了过错,又能学新的东西,一举两得。可她不知道整整一个月抄的都是:云深不知处内不可□□;云深不知处内不可杀生;云深不知处内不可夜游;云深不知处内不可喧哗……这样无聊的东西。
读一遍她都觉得浪费时间,抄一百遍?这时间能读上百本书了。
“是啊,阿姐,我真的好惨!我又不入赘蓝家,为什么要抄那么多家规啊!”生怕因春/宫图的事情受罚,魏婴可劲地卖乖卖惨。
听到魏婴说一个月抄了一百遍家规,魏颜心疼不已,早忘了与蓝涣和蓝湛说回去惩戒弟弟的事情:“我今日去彩衣镇,带了你喜欢的菜,已经放在怀桑那里了。既然罚抄已经完成了,就回去吧!”
魏婴闻言眼睛一亮:“蓝大哥,蓝湛,我罚抄结束了,先走了!”
看着魏婴迫不及待地离开,走时还不忘带走春/宫图,堙灭证据,蓝湛心中气苦。
“曦臣,今日的事情真是抱歉了!”魏颜歉然道,“我知阿婴素日就有些顽皮,没想到这般不知轻重,真是抱歉。”
“阿颜,道歉的话方才已经说过了。”蓝涣只觉得口中发涩,仿佛每次两人的关系更进一步,魏颜就会莫名的后退一步。
第一次相遇,蓝涣便对魏颜一见钟情,邀请她参加清谈会,魏颜应约,他便知道自己是有机会的。在彩衣镇,魏颜的态度明明是柔软的,清谈会刚开始,他能够感觉到魏颜对他并非无情。可是清谈会结束时,魏颜就变得特别客气。
夷陵再见,两人之间那丝若有若无的暧昧却被魏颜单方面掐断了。江陵相遇,魏颜陪着他们调查母亲的过去,明明已经卸下心防,接纳了他的靠近。趁热打铁,他难得强势地定下来邀请,甚至用了小心思从聂兄那边下手,促成了魏婴与聂怀桑前来听学。
魏婴与聂怀桑在云深不知处听学,以魏颜对弟弟的在意,邀请她来云深不知处做客就容易了。以一起研究度化法术为由,这两个多月他们朝夕相处,日益亲密,蓝涣甚至已经在准备一个适当的时机,挑明关系。
可是就在方才,魏颜仿佛一下子往后退了好几步,又回到了原点。
“时辰不早了,我先回客院了!”魏颜抬手施礼,转身离开了藏书阁。
蓝涣顿觉无力,原本他们来藏书阁是要一起看书的,可是现在魏颜却用时辰不早了这样不走心的理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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