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试药过于温和,已经引起一些人的不满,在温若寒面前说三道四。若非她姓温,又研制丹药颇有成果,以温若寒的多疑只怕都要怀疑她与百家联盟有所勾连了。
金光善及其亲信的到来恰到好处,前世金光善父子和他们的亲信作恶不知凡几。岐山温氏嚣张动辄灭人满门,温情知其不妥。但相较于金光善、金光瑶所为,温氏的手段竟然堪称温和。
温氏杀人不过头点地,到了金氏那便是永无来生了。他们岐黄一脉或挫骨扬灰或投入血池永无来世,竟然不是最惨的。至少他们还有个小阿苑被蓝忘机所救,除了她被用来激怒阿宁虐杀之外,婆婆四叔他们死的过程还算利落。
想想那些得罪金家的小家族,是真正男女老幼一同被投入炼尸场活炼凶尸。死时受尽折磨,其后成为凶尸没有灵智没有来生,何其惨烈!
温情一直告诉自己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不该为了不曾发生的事情去报复他人。因为这样,她只是破坏了孟瑶的算计,并没有特别做什么。针对虞紫鸢是她坏人名誉,对江晚吟也只是没有出手救人。
唯有金光善及他的亲信,纵然尚未有前世的活人炼尸,今生做的恶事也不少。金光善这人大约要回溯到他幼年时期,才是干干净净一个人。拿这些人试一试烈性药,当真是温和极了,温情落针灌药特别利落。
温晁过来查看时,看到金光善的模样特别满意,于是又从战俘中选了一些过来,其中恰好就有姚宗主之流。
这位姚宗主原本是温氏附庸,射日之初,百家联盟势如破竹,姚宗主便起了二心。此事被温旭察觉,抓了姚宗主及其亲信,扶持了报信的姚宗主族弟为姚氏新宗主。
自从来了新的一批药人,前一批以药人之名入药谷的江家弟子才明白,先前温情对他们根本只是疗伤而不是试药,金光善、姚宗主等才是真真的药人。事实也是如此,新的药人送来后,不少原江家弟子已经与药谷的普通门生一般了。
除却不能离开药谷,他们在谷内行动都是自由的。每天做的不过是伺候药田,处理一些药材罢了。江厌离管着几个师弟负责煎药,还学了制作药膳。
金光善被温氏俘虏后,金子轩为金氏宗主。期间,孟瑶做回金子瑶献策生擒温晁,金子轩欲以温晁换回父亲,不想温晁被俘后竟然莫名其妙死了。温晁一死,金子轩便知道救人无望,专心应战。
金子轩为宗主身先士卒,但金氏门生不比清河聂氏弟子,从宗主到弟子个个勇武。时常金子轩还在前面冲锋,后面的门生已经临阵脱逃,以至于战线溃败,损失惨重。若非蓝氏和聂氏几度相救,金子轩早就被自家门生坑死了。
然如此几次,金子轩没死,兰陵金氏却被打残了。
射日之征一直持续了五年,这五年双方各有损失。温氏折损了二公子温晁和多位长老,兵力、物力都开始短缺。百家同样好不到哪里去,不少小家族打得只剩下老弱妇孺,沦为普通百姓,在世家之中消失。
天下民不聊生,怨气四溢,乱葬岗的邪祟冲破了符墙,温氏所辖夷陵城首当其冲。
联盟这边,自阳泉事件后,聂怀桑对孟瑶起了疑心,又因蓝曦臣与金子瑶交好,对蓝金两家颇为戒备,于是不顾聂明玦反对留在了战场。聂怀桑负责聂氏后勤和战后百姓安置,这个众人眼中的纨绔,认真起来行事缜密非常。
聂明玦其人虽一腔绝然要为父报仇,但他也是一个爱惜属下和百姓的领主。当聂怀桑注意到清河境内除祟艰难,战乱之中百姓的痛苦,劝说兄长时,聂明玦终于退让。聂明玦虽然刚直,但他也不会觉得自己应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不会为了个人仇恨赔上清河百姓。
聂氏响应射日之征,父仇只是引子,更多还是温氏的野心让聂氏无路可退。如今再打下去,温氏与百家怕是要两败俱伤,最后承受这一切的还是百姓。
聂怀桑劝住了聂明玦,上云深不知处与蓝启仁一番会谈后,蓝聂两家提出议和。战打了许多年,不少世家已经悄无声息的消失,有些小世家早就退出了联盟。如今为首的蓝聂都生了退意,其他人更无话可说。唯有金子轩要求在议和的条件上加上释放金光善。
联盟内部定了主意,聂怀桑与蓝曦臣代表百家上岐山谈判。
议和开始不久,温旭急招温情上岐山:“父亲已经同意议和,百家要求释放金光善。”
“金光善已经死了!”温情冷道,“他们想要,就将尸体送回去吧!”
温旭有些意外,温情素来是温和派,素日都劝他不要滥杀,这次竟然弄死了金光善。
“死了就死了,原也不是他们说什么我们就要同意什么。”温旭不以为然道。
“原本江氏的莲花坞不是被百家夺走大半领地么,守着莲花坞监察寮也无用。不如放江厌离和江氏门生回去,支持他们重建莲花坞。”温情提议道。
归还莲花坞可以当做温氏的让步,但这一让步是将莲花坞还给早已经灭亡的江氏。百家联盟没有得到好处,还会因为是否归还他们多夺去的领地起纷争。虽说谁打下的归谁,但温氏归还了莲花坞,百家却占据着江氏的领地,便让重建的江氏无法倒向百家。
温旭思索片刻道:“我会向父亲提议的。”
温若寒再刚愎自用,也不会拖着温氏去死,这场何谈终究是成了。不仅如此,温若寒还同意了温情的提议,将莲花坞归还江家,释放江家弟子,只扣下了江晚吟。江家弟子多为江枫眠收养的孤儿,对江氏甚是忠心,对江厌离也素来亲近。
江家人返回莲花坞后,因江晚吟被扣在岐山,江氏门生拥戴江厌离做了江氏宗主。重建的江氏实力不强,加上弟弟还被扣在岐山,江厌离只能一心扑在家族,无心想父仇之事。
议和结束后,各家返回各自驻地,全力除祟。
早在夷陵乱葬岗出事后,魏婴就带着温宁和同脉门生常驻夷陵。议和结束后,温若寒传位温旭,自己闭关,温旭便将夷陵划拨给魏婴,建立了夷陵魏氏,温情在甘泉带着岐黄一脉建岐黄药谷。
射日之征时,魏婴四处夜猎,声名远扬,建立家族后,吸引不少散修加入,新建的魏氏凭借一己之力控制住了夷陵乱局。温宁没有留在药谷,却去了夷陵,温情对此也没有阻止。若说魏婴是太阳,温宁就是追逐太阳的向日葵,温情又怎么会不让她的小向日葵追逐自己的太阳呢!
双方停战后,岐山温氏依旧是百家之中实力最强的世家。温旭将族内高手散出去,境内邪祟是清理最快的。然后是清河聂氏,聂明玦传位弟弟聂怀桑,自己带着门生四处除祟,清河百姓生活迅速恢复。
姑苏蓝氏因战时负责支援,领地少受战火波及,平素又有蓝氏二公子与门生四处夜猎,姑苏恢复的也很快。然后是云梦江氏,江厌离虽然修为不高,但她的几个师弟都很好地承继了江氏游侠精神,江氏境内的除祟亦是有条不紊。
最糟糕的就是兰陵金氏,议和后金子轩拿回了金光善的尸身安葬。不想返回兰陵,族内将金氏损失惨重都怪责于金子轩,支持金子瑶上位。金子轩虽然有金夫人助力,到底手段不如金子瑶。
金氏内乱,金子轩被刺重伤,是聂怀桑及时出手相助,帮金子轩稳住了局面。金夫人出手报复,派人刺杀金子瑶,金子瑶又逃到姑苏向蓝曦臣求救。因着金家内乱,一向交好的聂蓝也起了嫌隙。
聂怀桑打着同窗情谊相助金子轩乃是防备金子瑶上位,偏偏蓝曦臣却与金子瑶交好,蓝聂背后支持,金氏内乱越发严重,金夫人于是想到了联姻江氏。江厌离当年苦恋金子轩却被百般嫌弃,后来江氏灭亡,便断了心思。
拿回莲花坞,江厌离到底记挂着在岐山的弟弟不敢做多余的事情。为了家族,江厌离已经与二师弟定亲。江家二弟子是江枫眠收养的孤儿,姓江,也是如今江家修为最高的弟子。江厌离与江姓门生成亲,对江家是最好的选择。
江厌离知晓金子轩并不喜欢她,早就断了心思。此时金夫人提出联姻,江厌离自然不会赞同。不过看在故交的面子上,江厌离还是帮了金家母子一把。
金子瑶见势不对,便想要联姻原金氏交好的秦氏,结果被聂怀桑踢爆秦氏女是金光善奸生女。秦氏与金氏结亲不成反结仇,乱上加乱。金家的内乱持续了数年,最后却是一分为二。
金子瑶手段远胜金子轩,耐不住有个聂怀桑对他千般防备。金氏分家后,金子轩身边留下的多为金氏之中较为老实的人,金子轩经历许多后,慢慢磨练出来,反而发展比金子瑶好。
看到金家后续,温情非常庆幸点醒了聂怀桑。只要有聂怀桑在,金子瑶就翻不出天来。
不过世上有些事情总是难以避免,比如没有了屠戮玄武的共患难,蓝家那个小子还是盯上了魏无羡。不过这次魏婴是夷陵魏氏宗主,只好委屈蓝氏送出他们的二公子了。反正,蓝家还有大公子蓝曦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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