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曲燕是真的知无不言。
他是高考结束的那天晚上被拖入塔罗游戏的，所谓的乐极生悲正是当时心情的最佳写照。
前一秒还跟同学嘻嘻哈哈的告别，为向往的新生活而激动不已，下一秒他的面前却出现了会说话的骷髅架子，摘了帽子朝他鞠躬行礼。
也得亏邹曲燕那天晚上没有被同学灌酒，否则他都要以为这是梦里发生的事情了。
不过这也没好到哪儿去，星关卡的难度并不高，导致第2天早上醒来的邹曲燕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模糊不清的梦。
直到他摸了摸口袋，摸到了一本硬邦邦的书。
是他从副本里面带出来的东西。
邹曲燕当时的任务是一个单人副本，任务要求是找到小女孩遗失的玩具，而其中一个重要的道具是小女孩的日记本，因为比较重要的原因被他放进了口袋里，直至通关都没有拿出来。
结果就带到了现实世界。
而这本日记中，有一些比较简单的魔法知识。
偏向精神类、空间类，更有简单的召唤魔法。
小女孩遗失的玩具就是被召唤出来的异世界怪物，也是当时那个副本的boss，不过战斗力并不怎么强，被邹曲燕一个暗棍敲晕了。
因为有那么一个例子在，邹曲燕以为这个召唤魔法召唤不出什么比较凶残的东西来，因此莽撞的直接在家里启动了召唤仪式。
“然后召唤了一个强大的……恶魔。”毕空替他讲了故事。
被抢话的邹曲燕愣了一下，刚想说些什么，漆黑的影子就笼罩上了他。
模糊的阴影夹杂着血色，化为不怎么大的人型，落在了旁边的咖啡座上。
毕空朝周围看了看，所有人都专注于自己的事情，没有人注意这里。
邹曲燕眨了眨眼问：“毕空哥，你怎么知道的？”
他一开始还想在这里找个理由糊弄过去来着，因为这段往事只是讲顺了一不小心脱口而出，他原本并不打算告诉任何人的。
毕空笑了笑：“昨天晚上看出来的，渴望那些怪物的血液，但下意识的留在你身边，化做阴影守护你，想来便是与你有什么关联。”
其实这并不是一件容易发现的事情，毕空也只是在副本开始的最初多关注了一下那有些奇特的帷幕，因此注意到了一些不和谐的地方，才发现邹曲燕身边有什么东西存在的。
毕空讲解了一下自己之前发现的几个细节，比如帷幕的颜色变过红，像是被什么东西依附；原本光照就不怎么好，邹曲燕的影子有些太黑了。
“……我来和你谈。”在一阵短暂的沉默之后，那漆黑的黑影发出了有些沙哑的声音，稍微变大了一些，站在邹曲燕的肩上。
毕空搅拌着咖啡，笑盈盈地看着他。
“你想从这孩子身上学会一些特殊的魔法？”黑影问。
“不，我只是猜测他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并且感到好奇。魔法只是过程当中的一种推测，虽然我确实想要学习，但这并不是目的。”
真要说学魔法的话，也许毕苍这个时候已经帮忙把路铺好了也说不定。
意思就是说，毕空好奇的只是整个推论的过程，推论完成之后就对别的不感兴趣了。哪怕可能是自己所需要的魔法之类的教学，他其实也不感兴趣，报以无所谓的态度。
恶魔又沉默了。
粘稠的黑色逐渐收缩，露出了遮掩下一张苍白而非常消瘦的脸。
他有着一双略尖的耳朵，鲜红的双眼和浓密的黑色头发，长得如同每个童话故事里一样好看，但带着一种血腥的易碎感，坐在邹曲燕的肩上看了眼邹曲燕又看了眼毕空。
“你确实没有恶意。”
作为恶意的聚集体，恶魔可以确定这一点。
如果不是毕空身上全然没有恶意，善意也在恰到好处的范围内，他不可能轻而易举的就让邹曲燕出门。
邹曲燕答应过来是经过恶魔同意的。
看起来小巧的恶魔思考了一下，复而抬头注视毕空。
“你没有别的想问或者想要了解的了？”
毕空笑吟吟反问：“你为什么不问我要不要替副本里遇到的少年同伴驱逐恶魔呢？”
恶魔冷笑了声：“你的善意并不强烈，对这个蠢家伙只不过是看待后辈级别的友好而已，还没有到能够为了他而得罪一个实力未知的恶魔的地步。”
更不要说面前这家伙浑身上下都没有任何力量波动，不知道究竟是单纯的强化了智力还是……
邹曲燕在一旁眨眼，对毕空的态度反而更好了些。
毕空叹笑：“我没有什么想了解的了，不过看起来你有什么想让我帮忙的。”
刚刚恶魔的询问，事实上是一种示好与陷阱，这非常明显。
如果真的趁着这个机会提了不少问题，此时便欠下了恶魔和邹曲燕人情，有了最难偿还的人情债。
恶魔也清楚这一点，原本还想不甘心的再问一遍，但很快就放弃了。
他显然已经劝说不动毕空了。
小巧的恶魔思索了一会儿：“我们做个交易吧。”
————
这一聊就是聊得很晚。
咖啡馆8:30便歇业了。
恶魔仗着他和邹曲燕能穿梭空间直接回家，所以把毕空拉到了不远处的一个通宵的书吧里，坐到角落里开始小声讨论。
那一排排的书架子就是他们最天然的遮掩，尤其是在在场的两人感知都相当敏锐的情况下。
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邹曲燕：好的，我懂了，别问，问我就是腿部挂件。
书吧的管理员坐在前台打着囤，不知不觉就趴在桌上睡着了，半点没有意识到不对劲。
等毕空回家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12点了。
他的手里抓着一本画着些杂乱线条的草稿，拉开了房门。
客厅里一片漆黑，没有任何光线。
毕苍不在，不知道是已经睡了还是什么事情。
毕空的目光扫过沙发，没有开灯，走到了沙发边。
C城的老房子在毕空的记忆中原本已经褪色，变为了记忆中斑驳而稀疏的零散片段，但在平行世界所居住的这几个月却给原本陈旧的记忆涂抹了几分明亮的色彩。
毕空还记得这里的三个布沙发，是很小的时候父亲买来的，他把小小的毕空放在了最小的沙发上哈痒痒，告诉毕空：“以后这个沙发就是你的了，随便怎么折腾也没关系，破了老爹给你补。”
然后在母亲愤怒的指责下嘻嘻哈哈的说：“男孩子就是要活泼一点好吗，要是一直乖乖的就没什么意思了，爱闯祸的才是好孩子。”
毕空垂下眼。
他在黑暗中与一双明亮的眸子对上了视线。
是毕苍，毕苍就坐在这个沙发上，安静沉默的，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毕空问：“怎么不开灯？”
黑暗中的人影动了一下，不知碰触了什么，客厅的灯骤亮。
明亮的白光下，毕苍的脸有一种清晰的苍白感。
“等你不小心等睡着了，忘记开灯。”
他说了个没有人会相信的理由。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心照不宣地跳过了这个话题。
毕苍说：“我给你准备好了魔法书，已经放进了你的卧室里，明天你可以试着学一下。具体的等级和种类已经做好标记了。”
毕空点点头：“好。”
“回房间早点睡吧。”
毕苍依言动作，摸索着来到老屋阳光最好的房间门前，拉开房门走了进去。
毕空则走进了客房。
一开始房间并不是这样分配的，最初捡到毕空的毕苍对毕空小心翼翼，下意识的就想将自己的房间让出来，让流落异世界的毕空能有回家的安全感。
不过被毕空拒绝了，他离开了老房子那么多年，原本的记忆早就模糊褪色，住在哪个房间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毕苍坚持了一下没有劝动，最后也就随他去了，然后一住就是那么多个月。
这间客房也多出了浓郁的生活气息。
毕空进门就看到了那堆传说中的魔法书。
数量非常的多，将客房原本就不大的小书桌塞得满满当当，原本毕空放在桌上的一些零碎物件则被小心的收拾好，挪到了床头柜上。
毕空愣了一会，眉眼逐渐柔和。
魔法是一个很难的东西，也难怪毕空所经历的第一个副本当中，只有邹曲燕身上有一些魔法的影子，还做的相当隐秘。
仅仅是入门的魔法，毕空就学了一个月。
直至第2个月的28号晚上9点10分。
毕空恰好合上书本，结束了他4本基础魔法理论的学习。
也算是确定了接下来主要修习的魔法方向。
与准备去挑战大阿卡那的毕苍对视了一眼，毕空快乐的朝他招了招手，在最后一分钟从餐桌上拿了几根棒棒糖塞进衣兜里。
9点15分。
又一轮塔罗游戏开始。
黑与白的光影在面前缓缓消散，毕空刚一睁眼，便听到了一道雍容华贵的女声。
“欢迎来到剑皇后的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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